万丈深渊 你什么时候觉得如果自己不努力,背后会是万丈深渊?
2.初二那年冬天,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后,我伏在桌上写作业。妈妈在一旁催促:“快些写吧,你爹回来就写不成了!”大约九点半的时候,父亲踉踉跄跄回来了,一进门就是一股子酒臭味。他趴在床上,笑眯眯地望着我,说:“天天念这鸡巴书有什么用!?又考不了第一。”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写作业。爸爸爬到我身边,挟住我的胳膊,脸色酱红,笑容扭曲:“我给你在外面找了个小妈,怎么样?”我压住内心的火,低声说了句:“别胡闹!写作业呢!”“啪——”爸爸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勺上,变了脸吼道:“你他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如我养的条狗!你娘那个XX”我再也抑制不住胸口的烈火,把课本往桌上一摔,哭着叫到:“我他妈是没什么了不起,你了不起就知道在外面喝酒玩女人——”妈妈进来的时候,看到我和爸爸扭打在一起。我被父亲狠狠扇了两个耳光,吓得妈妈使劲拉开爸爸,冲我喊:“你快跑!去外面躲躲!等他睡着了再回家!”
我从床上跃身而起,一个箭步向外飞奔,出门的刹那,眼泪止不住的下落。北方的冬天,清寒的深夜。我边跑边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哭。那种疼痛,就像被谁硬生生在心上扯开了一条口子,风哧溜溜地往里灌,冷的逼仄,发麻,挤出血水,从心上往下坠。不能去恨——因为他是父亲;恨这个家庭——畸形又破碎;恨上天不公——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然后心里一遍遍地重复一个念头:总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后悔说过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3.高二那年,父母正式离婚。放假回来,破败的家似乎更破败不堪。妈妈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里,桌上堆满了啤酒瓶子。妈妈的眼睛布满血丝,又红又肿,眼神除了绝望还是绝望。我理解妈妈的心情,尽管这半辈子没有得到爸爸丝毫的关爱和怜悯,然而毕竟辛苦撑过半辈子了啊!她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打跑了一个又一个浪荡的女人,捍卫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二十年,换来的竟是抛弃!?——父亲为了一个婊子,抛弃了她和我们三个孩子。望着母亲写满悲哀的脸,我丝毫没有对以前那个家的留恋。我捋了捋母亲散开的长发,抱着她消瘦的肩膀,轻轻说道:“妈妈,不要哭,为这种人不值得!相信我,没有他我们一家人会过的更幸福!——还有,以后不要喝酒了,这样下去叫我和姐姐怎么放心!?”妈妈抓着我只是哭泣,没说一句话,只是紧紧搂住我。
妈妈,请相信我,那个人给不了的幸福,我一定会给你。这样想着,眼泪悄然落下。
4.高考结束后,我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按照家里的习俗,要请客办酒宴,亲戚朋友登门道贺随份子。酒宴自然是爸爸那边举办。办酒宴那天,我很不情愿的去了。姑姑叔叔们都到场了。他们给了爸爸丰厚的礼金,却没有给我一分钱。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气愤地说:“这就是你的亲姑亲叔!离婚后没有上门看过我也罢了,毕竟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可你好歹是他们家的孩子!如果真为你好,这笔钱就应该直接给你——他给你爸,是要他还他们的人情啊!都算计透了!”我倒不以为意,因为从没想过要靠他家的人——从那年除夕夜叔叔帮着爸爸一起打我们母子就知道了,我们不是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我和姐姐,妈妈四个人,日子尽管辛苦,却是真实可感,相互温暖的一家人。而对于姑姑叔叔,我从没有过家人的感觉,去他们家也只像做客。
从那个万家灯火的除夕夜开始,我便知道能靠的只有自己。何况现在。
5.今年大学毕业,回家后和儿时的兄弟们聚会。朋友A的家里给他买了一套房,预备以后结婚用;朋友B的家里给他买了一辆车,让他上下班可以开车;朋友C不打算找工作,跟着父亲跑生意——他家在本县城和北京有几处生意;朋友D的父亲在公安局,母亲在民政局,在我们县城广结人缘,他理所当然地回家发展……所有认识的朋友家里,熬过了这十几年,都过上了富足安逸的生活。而我们家,从前父母没离婚时,父亲一味地花天酒地不顾家,没攒下几个钱;父母离异后,妈妈一个人靠着打工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大学,十分不易。之前住的房子破败不堪,只能租出去给人家做仓库,又买不起房,目前一家人住在三姨家分到的拆迁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上房,更别提买车了。
所以,当朋友问我以后是否回家乡发展时,我豪不犹豫地回答:“一定不会回家。”
如果在哪里都只能靠自己。何必要回到一个布满伤心的地方呢?
6.对物质生活的渴求。讲两个故事吧。
读高中时,和上大学的姐姐通电话,姐姐说:“那天突然好想吃面包,五块钱可以买一袋的——可是,走到面包店时,还是没舍得买,想想五块钱可以吃两顿饭了……”当时听了,眼泪接着溢了出来,然而只是溢出来,并没有哭声,我笑着对姐姐说:“不就是个面包嘛,姐,等我以后有了钱,你想吃什么都买给你!”这件事一直清晰地存在我脑海里,每每想起来,倍感心酸,为姐姐的节俭懂事,为那几年贫苦的生活。
现在妈妈在家里经营一个小饭馆。五十多岁的妇女,一个人撑起一家饭馆。每次放假回家,我和姐姐都要帮忙,然而母亲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经常浑身疼痛,还要忍着不在乎,继续干粗活重活。我们劝她有空去医院做检查,她总是不肯,推脱说休息几天就好了,我们知道她是因为舍不得花钱才这样,就劝她想开些,钱赚了不就是花的?何况现在家庭条件比前些年好多了。母亲总要叹口气,说:“不是想不开,如今挣钱多不容易,我想趁这几年还能做事,多挣点钱把房子买下,将来总要娶媳妇的吧——”望着母亲干瘦的脸和两鬓的白发,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想除了努力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有些人的努力,是为了不浪费青春,不辜负自己;而我的努力前进,只是怕一回头,依旧看到那似乎永远摆脱不掉的万丈深渊。
———补充说明———
以上,不是小说,是自身的经历。鉴于评论区很多朋友问是不是小说,特此说明。谢谢大家关心,我现在和家人生活的很好。谢谢。
——8.13更——
感谢善良友好的朋友们对我的鼓励,很感动,谢谢。你们的评论和祝福我都看了,但没办法一一回复,在这里统一对大家说一声:
谢谢,也祝福你们。
针对评论区的留言,做以下几点回应:
1.这篇回答描述的是自身真实的经历,没有做任何小说化的处理,故事和细节都是源于家庭生活。有朋友觉得狗血,不可思议,好像电视剧。对我来说,这些不过是生活本来的面貌,不只是温情脉脉,不只是花好月圆。生活自有它的残忍,滑稽和荒诞。不过这一切刚巧发生在我们这个平凡的家庭。
2.写下这篇答案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曾经的我哭过,怨过,恨过,到现在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如果不能逃避,那就让它成为人生路上的宝贵财富。同时,也要告诉有着相似遭遇的朋友,你们并不孤单,你们可以努力弥补家庭的不幸,社会上还有很多善良的朋友给予我们鼓励。所以,不要自卑,不要自暴自弃,要做的,就是接受现实,积极改变。
3.对于父亲,我还是选择不恨不报复,唯一想做的便是离开家乡,和母亲一起,在喜欢的城市定居。这样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首先,我不想让自己和妈妈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下,不想让仇恨充满自己的生活。有时候做噩梦,我和父亲面对面,手里握着一把刀,最后不是我把他杀了就是他杀了我。然后我哭着从梦中惊醒,庆幸这仅仅是一场梦。这样的梦,一年做一次足够了。我爱生活,爱生活赋予的一切,所以让不开心的事,只存在梦中吧。
其次,我家在山东某个落后的县城,几十年如一日。小城发展最快的是餐饮业和八卦流言。如有一件新闻,能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地儿传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颇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味道。身为内陆小城,中国传统的孝道观念,夫权和父权观念还很重,似乎无条件的孝敬父母和接受婚姻是天经地义的。这两点加起来,足以致人于死地。我能做的,就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而不是去淌浑水,挑战舆论。
最后,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父亲了。真的不想看见他。但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不想把他当作仇人天天记着,他没文化,不懂教育,不会爱,也是他的悲哀,我只能理解,不想恨。唯一不能原谅的是他辜负了妈妈一辈子,太对不起妈妈。可他从不这样想。
4.目前我们一家四口(鉴于很多人指出,特此说明,不是笔误,我有两个双胞胎姐姐,她们的故事可见:)生活得很幸福。未来我一定会带着妈妈离开家乡。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再次谢谢陌生而友好的朋友们的鼓励。我会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也祝福你。 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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