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这是发生在遥远的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故事。
2016年5月14号，微纪元首日。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一天，无数的物理定律被颠覆，科学信仰被摧毁，数万年历史的人类文明突然脆弱得不堪一击，几乎退回到农耕时代，近一半的人在这天死去。
我是凌晨被冻醒的，睁开双眼，四周一片虚无，只隐隐从窗户的方向透来微弱的光。
我反过手想从床头柜抓眼镜，摸了个空。
爬起身，全身无比轻松，脑袋却涨得发痛。自己似乎赤身裸体站在一团布袋上，突听见妻子在迷雾中厉声呼叫，急向她方向走了一步，人便飞跃起来，叭一下摔在她身上。
耳边传来她惊恐的哭腔：“老公，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自己的睫毛中间努力望向她脸，只看到一团朦胧的影子，把脸凑上去，终瞧见了她的鼻子。
妻子冰凉的双手抱住我的头，鼻头几乎要蹭到我脸上：“我们在哪里，这里好冷。”
我心中一凛，道：“不知道，我看不见。”
恐惧中的我们发着抖，摸索到一块双层毯，裹了好几圈，抱在里面等体温回升了一些，便听得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很久以后，周围开始模糊的明亮了，眼睛像覆盖着一层磨砂玻璃，除了极近的视线中心，什么也看不清。
身上的毯子上面有一块似曾相识的印记，形状像是昨晚不小心溅在T恤上那滴油污，本只指头大小，这却有拳头这么大一块了。
我把毯子铺在地上，鼻子着地看了一圈，终于认定，这就是我的T恤，而我们正站篮球场般大小的床上。
妻子也显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她颤抖着问：“世界......变大了？”
我低着头想了一会，说：“是我们变小了，世界没变。眼球的明视距离太小，我们都成了高度近视。”
小小的身体散热极快，肚子也饿得极快，虽已是初夏，空气却冷得让人发抖。我们把T恤撕成几块，裹在身上，跳下床来。地心引力太弱，行走时很不习惯，缓缓一步能跳一人多高，这让我摔倒很多次，好在手臂力气是大了不少，往往向前摔倒时手一撑，反是弹起来屁股着地了。
我扶着墙壁走进卫生间，硕大的马桶实在够不着，只好尿在下水道口，却不想个子太矮，让扬起的尿溅了一脸。
这时，手机闹钟从遥远的房间另一头响起，妻子激动地叫：“有了......有了，打开......快.....快.....相机......”我立马明白，慢慢向它的闪烁走去，来到这半人多长的手机前。
关掉闹钟，解开手机（指纹解锁自然是用不了的），打开相机功能，奋力将手机伟岸的身材竖起来，勉强从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虽然一次只看得清一小块屏幕。
手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重，我知道这是因为人体力量（相对）更大了，抬着手机向门口走去，直到遇上绝境长城般宏伟的大门，门把手在光滑的城墙半腰，遥不可及。
实在没有力气开门，饿得受不了，我俩回头，跳进垃圾桶，翻出昨天晚上丢弃半包受潮饼干，就着卫生间拖把池那一直关不严实的水龙头吃了个饱。
接下来，将小凳、枕头、卫生纸、书本、水杯，一切推得动的物品都堆到门前，终于够着了门把手。
刚打开门一条缝，一尊硕大无朋的身影从光亮中窜出来——是家里的金毛卡卡，只听它四处嗅了嗅，猛向吊在门把手上的我们狂叫起来。
“它饿了。”老婆说。
吊在门上的我却感觉把手越来越滑——汗水产生的张力对我们来说实在太大，身体表面像打了一层油似的。
我大声叫它的名字。卡卡听到熟悉的声音，停止咆哮，似乎歪了头看向我们这两个小人儿，试探着走近，迷雾中一团湿漉漉的鼻子迎上来，我的手一松，一屁股压到他的头上，吓得它一甩，退得老远。
我被重重地摔在半卷卫生纸上，头上起了老大个包，只听妻子从门上跳下，冲着卡卡的方向责骂起来。
卡卡的脚步消失在迷雾中，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在墙角找到手机——失去它，两人和盲人差不多。
想起抽屉里有台送给儿子的双筒望远镜，我们费了很大劲才把目镜拆下来，一人端了一块，勉强能够看清对方的脸。
我们站在房屋中间，寝室如同一个巨大的宫殿，窗外透入斑驳的光，薄薄的灰尘积雪似铺满凹凸的地砖，衣柜、书架、空调像座座威严肃穆城堡，耸立四周，一头脸盆大的蜘蛛从面前蹦过，扬起半人高的细尘。
“妈妈！你在哪？”房间外传来儿子的声音。
儿子今年两岁多，正是顽皮的年龄，他晚上一个人睡在隔壁，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变小。想到这里，我一把拉住正要冲出房间的妻子，她已回应道：“儿子，妈妈在这里。”然后她回过头，不解地望着我说：“你拉我干什么？”
我捂住她的嘴巴，躲到了床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变成这个模样，他若没有变化，简直是个巨人，你儿子正是不听话的岁数，若把我们当玩具，我俩跟本阻止不了，以他的破坏力，我们活不过十分钟。"
只听儿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俩抱在床下冷成一团，金毛卡卡呜呜的叫起，紧接着儿子哇的一声哭起来，妻子举着凹视镜跳起来，我从来没有看见她跑这么快过：“宝宝，妈妈在这里。”
我咬着牙跟上前，吼着卡卡的名字，快速穿过满地的巨型玩具，透过凹视镜，在沙发另一面，找到了我们的儿子——他也变小了，正赤身裸体坐在卡卡身下，卡卡像对自己的幼子般，一下一下添着儿子的后背。
我们松了口气，呵退了卡卡，抱起地上浑身冰冷的儿子，擦掉身上的口水，包在老婆怀中。
儿子瞪着无神的双眼只是大哭，我用口香糖瓶子从饮水机小心翼翼地接了些温水，妻子踹开茶几上的奶粉罐盖子，捧出沙子般粗糙的奶粉，总算填饱了儿子。然后拖出柜子里的狗粮，给卡卡倒了一地。
儿子安静下来后，发现自己又饿了——人变小之后饿得太快了，吃了些茶几上水果，听见窗外喧嚣起来。
我顺着窗下的扫把，爬上窗台，从凹视镜向下看去（我家在五楼），外面的世界一片狼藉。
一辆轿车头部深深地陷入小区的围墙中，引擎盖翘起挡住了车窗。对面七楼有户人家着了火，黑烟滚滚从破碎的落地窗向天空冲去。几个小小的人站在公路上，赤裸着身体，跳跃着攻击对方，所过之处，一地血污。
附近小区楼房的窗户大都拉上了严实的窗帘，有些缝隙间透出些半尺高矮的人影——大家都被变小了。
我吓得从窗户上跳下，尽力关上窗帘，房间里暗淡下来，尝试开灯才发现，已经停电了，这让本就视力不佳的我更加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水还没完全停掉，我将能够推动的容器都放到了水龙头边，听水流缓缓掉在盆中，啃着馒头大小的旺仔小馒头，在这奇怪的世界中，冷得发抖。
妻子从衣柜中翻出冬天的袜子，用小刀和打火机改造成连衣裙，我们穿在身上旗袍一般也凹凸有致，只是袜子的脚后根实在太鼓，屁股像绑了个枕头似的。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鞋子，停下来才觉得双脚已没了知觉，饮水机中余下些热水，我正准备把脚泡一泡，突然看到卡卡双耳竖起，紧接着起身，咆哮着冲向厨房的方向，随后从厨房传出男子急促的厉声呼救。
妻子抱起儿子往沙发下一窜，我反手从茶几上拖过一人多高的鬼头大刀（其实就是水果刀），举着镜片向卡卡的方面冲去。
厨房的窗棂上，吊了一个全身灰白的男子，摇摇欲坠，大叫救命，卡卡前腿趴在灶台上，正嘶牙裂嘴向那人狂哮。
我四周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其它动静，于是靠到卡卡身边（简直是人仗狗势)，抬头喝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听见有了人声，叫道：“水哥水哥，是我，老李呀，你快叫卡卡退开，我把不住要滑下来了。”
老李？我一愣，听声音的确是楼上邻居老李，他是附近小学的生物老师，现在全身裹了白布，头上还绑个圆形的柱子，吊在我家窗户上干什么？
我犹豫了下，只听老李咚的一声掉进了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刚还张牙舞爪的卡卡吓得头一缩，退了好几步。
我问道：“老李，还好吗？”
老李在锅里嗡声嗡气地说：“水哥……救我儿子。”
问他儿子怎么了，他却不再作声，于是我踩着厨柜把手爬上灶台，见老李脸上的圆柱面罩被摔到胸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大汗淋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我跳进锅中，怎么也摇不醒他，摸了半天也感觉不到他的脉搏，只好提起他顺着卡卡的身体滑下，回到沙发上。
妻子从沙发下冒出一个头来：“这不是老李吗？”
“应该是饿了，血糖太低。”我把老李放平，对老婆说：“去把儿子的奶粉兑点来。”
老李全身棕子似的裹了厚厚的纱布，我将吊在他脖子上那圆柱般的面罩取下，往自己头上比划——原来是台“眼镜”，比我手上这块凹视镜看得清楚多了。
给老李灌了几口奶粉，他回过神，抱起瓶子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正要扶他坐起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说：“水哥，快救救我儿子”，
然后，我们从老李口中得知他的事：
当时，老李还没睡觉，坐在书房看书，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先是以为自己看书太久眼睛出了，后来感觉衣服越来越大，慢慢掉进了衣服堆中，当他一丝不挂地爬出来后，这才就知道自己变小了。
老李在学校是教生物的，离婚后和儿子与老父住在一起。书房有台老式光学显微镜，他清醒过来，估计了自己的状况，摸索着爬到显微镜盒子里，拆了些目镜，组成一台“眼镜”。
他往身上绑纱布和绵花保暖时，听到外边传来父亲的惨叫，跟着，家里的猫叼了开膛破肚的父亲从门口冲进，吓得沙发上的他顺着书架爬上了窗台，动静太大，被猫发现，绿油油的眼只瞪了老李一下，老李便知道要遭，抱住窗台上的吊兰就往下滑，掉到了我家书房窗台上，书房窗户没开，他便顺天然气管来了我的厨房。
他记得我有条金毛，不知道我家现在什么情况，所以在厨房不敢张声，却还是被卡卡发现了。
他用我的手机给儿子打了电话，许久才接，老李听见儿子的声音，眼泪一下就崩了。
我和妻子悄悄地走开，过了会，他红着眼过来，告诉我们，他儿子现在比较安全——睡前寝室门是反锁了（年青人嘛，睡前自然要反锁门），窗户也关好的，衣柜里有顶老李父亲的毛皮帽子可以保暖，最大的麻烦是小李寝室里没什么吃的。
我说，我们得先商量一个计划，现在有猫，你是生物老师，知道猫不像狗那样听话，是一种半独立的动物，保持了捕猎的本能，现在谁去都会被它当老鼠抓了。再说，你家的门我们都进不去，这个很麻烦。
老李突然说：“水哥，你觉得我们变小的原因是什么？”
我说：＂对这件事，我整个人是懵的。”
老李戴上他的“眼镜”，突然伸手抓住我的一撮头发，大约有几十根，生生地扯了下来，我往后一跳，正要骂人，他却把头发递到我面前，说：“你看有什么问题没？”
我鼓起双眼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老李将这撮头发左右一扯，头发从中间断掉，老李说：“水哥，人类的头发是非常有韧性的，你看正常的头发是这样吗？”
我说：“因为我们变小了，头发变细了呀，而我们的力量相对更大了，当然一扯就断。”
老李说：“对，变小后我们的头发可以变细，这个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我们身体内部呢？如果我们从细胞的尺度缩小，那么这样微小的细胞完全没有任何功用，我们瞬间就会死去。如果我们的细胞只是减少，大小不变，那么我们的智力将和老鼠差不多。还有一点，人类毛线细血管只有几微米粗细，仅能容一个红细胞通过，若是变细，红细胞就过不去了，肌体将失去氧气来源，我们会在几分钟后死去。”
老李的话听得我后背发凉，隐隐感觉有一个重大的阴谋浮现在脑海。
老李继续说：“你摸一摸胸，有心跳吗？”
我什么也感觉不到，突然想起刚才老李晕过去时，我也找不到他的脉搏。
老李说：“我们并不是失去了心跳，而是心跳得太快——我估计每分钟有五六百下，所以感觉不出来。一般来说，体型越大的动物，心跳得越慢，正常人每分钟心跳六七十次，大象每分钟三十次，鲸每分钟不到十次，麻雀每分钟达到了上千次，我们现在的体型，和老鼠差不多大小，这样的身体最完美的次数是五六百次。”
妻子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们的变小，不是超自然的现象，而是人为的。”老李说。
“谁有这么强的能力？”我问。
“天知道，也许是外星人吧，或者神？”老李摇着头说。
“那个......神......为什么不改造我们的眼睛”妻子问。
“你们发现没，我们体表的器官，都是直接缩小。”老李伸出手指说：“比如说指甲，你看变薄以后，就非常柔软了。但是体内看不到的器官，却变成小型生物一样，符合最低的生存条件。还有，如果现在人类的身高只有原来的1/10，那么体重仅有原来的1/1000了，而肌肉粗细却是原来的1/100，我们的力气也原来是1/100，以前我能背起一个百多斤的人，现在的力气大得能背起十个人了。”
“你是说，神把我们缩小了，我们阴差阳错地其它更强的能力？”我问：“可惜这小眼睛让我什么也看不清。”
“看看你家儿子的眼睛。”老李说：“小孩生下来体形比我们小很多，但是眼睛的大小基本上和我们一样，动物也是，为了视力不至于太差，体型较小的动物眼睛在身体中的比例都偏大，视力好的动物，像猫、眼镜猴，眼睛看起来都非常大，眼睛的大小其实与体型是呈几次方的关系，变小后的我们想要保持以前的视力，那么大脑有一半以上的空间都要留给眼球，也许是不让我们的面貌有太大的改变，神放弃了改造我们的双眼。”
老李说完，大家都沉默下来，我脑子乱遭遭的，感觉某个地方，有人像观察小白鼠一样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时间房间里弥漫了绝望和不安。
老李说：“我现在得去找儿子了，身体这么小，我估计一天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我举起手上的鬼头大刀，说：“我也去。”
老李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和老李饱餐一顿，叫妻子带着儿子和卡卡在一起，然后把各自的“眼镜”绑在脸上，背了些食物，提着武器，来到我家客房的窗台，这上面是老李儿子的寝室，儿子叫阳阳，今年十四岁，正上初中。
老李给阳阳再次打了个电话，想让他在楼上开窗，可对方已关机，把老李急得想跳楼。
我俩顺着一根墙外的水管，爬到了阳阳寝室的空调外机上，窗户关得好好的，我踮起脚往房间一看，寝室门开着，房间里没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旁心急如焚的老李已经抵在墙壁上用腿蹬开推拉窗一条缝，把头伸进去了，我一把堵住老李正要大叫的嘴，将他拖了回来。
“你狗日的这一叫把猫招来怎么办。”我小声骂道。
正在这时，屋里猛然传来几声高呼：“救命，救命呀，我错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目瞪口呆地望向老李，发现老李似乎也是一脸萌逼。
老李跨进窗户，顺着窗帘下到地上，操起书桌上的签字笔跑到房间门口，却又呆愣愣地站定了，我赶忙提了鬼头刀跟上，来到他身后。
客厅里乌烟瘴气，繁乱不堪，一堆篝火燃烧在屋中央的铁锅里，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有男有女，围了火堆团团坐定，一人面前立了一台iphone当“眼镜”，有人把老李的书页页撕下来往火里丢，有人怀抱一人多高的酒瓶唱歌，有人用筷子串着什么肉在火边烤，还有一男一女正缠在地上乱啃——女孩哈哈哈笑着高呼救命，老李的儿子阳阳抱着另一个女孩依偎在茶几边：“现在老头儿们都终于死了，这是我们年青人的天下啦。”
沙发旁，有个年纪稍大点的男孩手握刀片，从一头白花花的什么尸体身上割肉。
有人转头向我们呵道：“谁。”少年们纷纷起身，板过手机审视着，银屏的光印在各人手中的武器上，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你还活着？”阳阳开了口。
老李嗓音有点撕：“你们在干什么。”
阳阳说：“还以为你和老头儿一起给猫吃了呢，我有几个哥们儿没地方去了，就叫他们上来玩玩。”
老李说：“你老子还没死！还有，那是你爷爷，你最好尊重一下。”
“爷爷？尊重？”阳阳声音大起来：“呵呵！我每天都恨不得那个老东西出门被车撞死！。”
老李指向阳阳的签字笔发着颤，口里“你，你，你”......连说了七八个你字，却再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我本是来帮老李找儿子的，没想到却遇上这样的场面，听两人说到家事，实应退开避嫌，但看到少年们手中的武器，又担心老李吃亏，只得尴尬地立了一旁，此刻见听阳阳语出惊人，老李神情大变，却不知其中有何缘故，于是打岔道：“大家先别吵，当心家里有只猫。”
少年们轰然笑起来，那个年纪稍大点的男孩握了刀片走上来，微笑说：“猫已经被我们宰了，正烤肉吃呢。”
我吓了一跳，他们个个毫发无损，杀猫跟本不可能，但走到沙发前，看这血肉模糊的尸体，真是只猫。一旁的老李却注意到猫口角似乎有呕吐的痕迹，掰开嘴一看，里边有团塑料块，上边印着几个残缺的字。
“地西泮片？”老李拿着塑料块说：“这是我父亲平时睡前吃的安眠药，他忘性大，喜欢把药瓶放睡衣口袋里。”
药瓶出现在猫嘴，意味着老李父亲的尸体已经被猫吃掉了，我想到这一节，不寒而栗，却不忍说出。
老李显然也明白猫是吃了父亲的尸体后睡去，才被少年们杀掉的，他转过头，对阳阳说：“现在闹够了，叫你的朋友都离开我家！”
阳阳垂着眼没有作声，刀片男孩开口道：“李叔叔，我们是无家可归的，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我们不敢出去，准借您这房子住上几天。”
男孩口里说的是借，脸上却没有半点恳切之意，手上到是不停的把玩着血迹斑斑刀片，他身后的少年们也安静下来。
盆中的火渐渐变矮，也没人往里加纸，终化为一团暗红。我见阳阳并无性命之忧，反是我和老李处境有些凶险——十来岁的少年最冲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原先的社会秩序已渐崩塌，便对老李说：“咱们回吧。”
老李向着儿子说：“阳阳，你跟我走吗？”
李阳阳望向刀片男孩，又低了头答道：“我不走。”
老李叹了口气，在少年们沉默的目光中我们穿过阳阳寝室，下了楼。
进屋后，我赶忙锁紧窗户，拉上窗帘，见妻子抱了儿子依在卡卡身上睡着，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将所有的门窗封好，清点食物，缝制衣物，如此几天，到也平安无事，却常常透过玻璃窗看见楼下有许多陌生的身影，三五成群地快速闪过，两群人碰上并不停留，偶尔打起架来，也有追杀，有人死去，我们只遥遥观察，不敢出声。
这天，妻子把家里的柜子清理了一遍，告诉我们，食物只够吃一周了，厨房到是有不少大米，不过电和气早已断掉，水管放出的水也越来越小，做不出饭来。
我和老李商量着出门打探一下，外面虽然很危险，但早晚都必须出去找些补给，正往卡卡背上绑自制坐椅时，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拍门。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来：“水哥在不在？”
后面紧跟着一个女声：“水哥，是我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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