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刚开始生活在整个世界上的18年的一个缩影。是一个一个生活影像的集合。
No.1 上海;上海八九十年代的生活状况及居住条件
写了很多现实的老上海生活的场景
“上海的旧式弄堂总是散发出一阵阵说不出霉味。
黄梅天。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整个弄堂像是被浓雾包围着,水滴子似乎从地下冒出来,水泥地板上星星点点的。许久不晒的床褥上渐渐蛀了虫。马路两边的梧桐树,树叶似乎都被雨浇成了黑色。从石板缝里生长出的细细的野花茎,竟开出了野花。这里都是些年代久远的房屋,先天结构不好,有几家甚至水都渗进了屋子里来,人进进出出端着脸盆忙着收拾。天气的阴暗,像人的心情一样,闷闷的。
弄堂里永远那么逼仄拥挤。阴暗的石库门里,两边都堆满了居家的杂物。废弃的自行车、椅子、篮球或是旧衣服。穿过去,可以看到天井和木楼梯。女人们都在屋外的水龙头旁洗衣服,流水声哗哗地响。自行车骑过时不小心碰翻了路边堆积的家什,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轰隆隆地倒地。只听见女人的尖叫声:“哎哟,侬哪能不长眼睛的啦!”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注意。”骑车人带着疲倦不堪的微笑赔礼。
一到下午四五点,就是孩子们的放学时间。一群活蹦乱跳的小学生你争我赶的挤进狭窄的弄堂里,说着他们爱看的“变形金刚”或者“奥特曼”,吵吵嚷嚷生在一瞬间侵入本就嘈杂的里弄。一个男生把球一踢,球被踢到了远远的高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碰翻了一个女人洗衣服的脸盆,水溅了出来。她眉头皱了一皱,骂道:“谁家的小孩子这么缺德,真没教养!”
这黄梅雨季终于迟迟的过去了。今年的黄梅天是这样的长,天空永远是哭泣的女人的脸
,恹恹的。出梅的那一天,家家户户都把棉被、床单、压箱的书本放到太阳底下去晒。那
些年轻的妯娌们兴高采烈地把放在床底下皮箱拿出来,将陪嫁的衣物、绸缎、毛毯通通搬
了出去。这些琳琅满目的嫁妆似乎又勾起了她们无限美好的回忆,不禁絮絮叨叨地说起刚
结婚时的情形。那天的弄堂格外热闹,咋咋呼呼的一大群人,自行车骑都骑不过去。汗滴
沿着人们的脸颊一个劲的往下掉,打落在被雨反复浸润的厚实大地上。
悦落家住3楼。只有3间很小的房间。一间是她的母亲和继父的,兼作饭堂,一间是她哥
哥的,一间是她自己的。厨房和厕所都在楼下,是4户人家公用的。她的房间很小,其实只是一个搭出来的小阁楼。墙壁上贴了许多旧报纸,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小木桌。局促的空间让她感到没有自由。缠绵的黄梅雨季,潮湿的旧报纸开始晕出一团一团肮脏的水纹,无法摆脱的潮湿和霉菌,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也渐渐被霉菌侵蚀着,整个人像是从阴森森的地窖里捞出来一样,充
满了腐蚀的气息。”
p.s这是很真实的我很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上海的老弄堂。现在在虹口黄埔等区还有无数这样的老房子等待拆迁。No.2 南方小镇和货船
喜欢写南方小镇。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后面就有一 条河,河上停泊了很多船,都是来次做生意的旅人。对于他们而言,船上就是一个家。那些旅人无所依傍,但是却把他们的船装扮地分外温馨。
“在孟古湘很小的记忆中,黎扬河上就有些肮脏的商船停泊,黎镇是近乎与世隔绝的存在。位于南方却全然没有江南水乡的温婉典雅,也没有流传千古的爱情佳话。这里只有萧
瑟的风声,在空气中蔓延盘旋。十一月的天,寒冷刺骨。黎扬河是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渠道。小时候的古湘听说了一个传说,逆着黎扬河水往下行,便是黎镇的出口。至于哪里有多远,他不知道。他没有想过会离开这里。这里有他的父亲,脱离了父亲他会一无是处。这里的物资匮乏,所以经常会有商人开着船,沿着河来到黎镇,贩卖毛毯、瓷器、木板一类的物品,以此谋生。许多许多年都乐此不疲。黎扬河其实位于非常荒芜的地段,四周杂草丛生,前面是一片空旷的荒原。傍晚的时候,炊烟会从五百米开外的地方冉冉上升,有漫天的彩霞映衬。船上的人看见这一景象,心底里升起莫名的哀伤,像白纸上突然蘸了一滴墨渍,在纸上湿晕开来。哀伤缠绵的感觉
就这样在心底盘旋,挥也挥不去。
那些商贩一般都是以船为家,任期漂泊。船舱里的设置与家里的起居环境无异,有床有书桌,设施一应俱全。他们在船上一住就是半年,或者更久,只是为了谋生。心是流浪
的,没有归宿。无处可避的漂泊感,渐渐溃烂成伤。古湘从家里走到河畔,要三刻钟的时间。但他天天都来,乐此不疲,他亦不晓其中的原因。仿佛是身体里最原始的那种依恋在指引着他,没有缘故地喜欢这个地方。他隐隐感到自己生命的起源是在这里。流淌的河水里有隐匿的秘密,和苍白的真相。从北方来的货船上每天会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一般都是壮年的男子,有些会带着家眷。温柔的妻子为流浪的丈夫烧火做饭,至少会添一些温馨;或者还有调皮的孩子,从船舱
里面探出好奇的头,打量这个冰冷的南方小镇。”
No.3 汶川地震和高考
2008年汶川地震那年正好是高考那年。5月份已经是复习非常紧张的时候。当时有这么一段描绘。
“2008年,这个注定劫数与激情互相交融的岁月。只是一个看似普通的下午。在明亮的教室里奋笔疾书的我们又怎知在千里之外已经有了天摇地动的悲剧。第二天的晚自习,不只是谁买来了39支白蜡烛,我们每个人手里拿着蜡烛轻轻地走进教室,把它们放在桌角上。一夜都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哀悼那些逝去的人。“五一二”的地震,对我们这样生长在和平安稳年代的人来说,是多么遥远又无法思量的事。这一天上海的夜格外静谧,微微的风吹动着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月朗星稀,一碧如洗,仿佛有人将蓝色的颜料洒在上面似的。有几片尖形的枯黄的叶从窗口飘进了教室里。有些东西消失了,永远补不回来。我们约定了不开灯,只是借着白蜡烛的光提笔疾书,一片“唰唰唰”的声音。我们心中有许多恐惧但愿望异常坚定,生活的困顿可以把人磨练成心性稳定的人。但那个宁静的夜,想得最多的是远方更多无家可归的人,和不久高考战场上的厮杀。天空中颤抖的星,直至乌黑的夜幕降临,却渐渐生出一种难能可贵的安详与坦然。开始相信世间的一些事,只是宿命的摆布。每个人,终是这诺大棋盘上的一个小小棋子。得到与失去,又有什么不同。年少时深谙于心的《庄子》,那些玄然曼妙的道理,一死生,齐彭殇之类,在那一刻,悄悄推开了它们虚掩的门扉,豁然心动。
在四川那个地方,也有人即将面临高考。不同的是,他们的家乡是在蜿蜒屈曲的山路里的小村庄,我们是在灯红酒绿的淮海路。同样是在一个紧张的教室里,前一秒还在一起上课,一起欢笑或为一道题目挣扎不堪,下一秒地震发生,接近一半的人一句话没留就去了。一本灰色同学录记录了这一切。同学,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因为那毕竟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一起讨论过高考与未来。所有,都化为这本死亡记录册的潦草字迹和俏皮笑颜。能想象这本同学录的主人——一个幸存者在拿回这本东西时的心情吗?一瞬间,生与死的鸿沟可以如此接近。而死者已逝,而生者又何堪?那段时间中午所有的教室都非常安静,大家看电视里的那些断瓦残垣,哀鸿遍野,骨肉离散,痛不欲生。没有人在大声喧哗,只是小声地议论着。在这个无形的战场拼杀这么久,大家都累了。然后,又开始埋头做题了,或是小憩片刻。下午,又有一场考试要降临。
其实我们早已经是情深意重。三年同窗,耳鬓厮磨。无论是一个举手,还是一个眼神,对方轻微的变化,亦能完美地捕捉到。在这样一个悲剧面前,任何言语都是多余。我们小心翼翼地匀出些许紧张的学习时间,来关注整个事态的发展,唏嘘长叹,但毕竟与自己的关联太少了。曾经为高考的焦虑、疲倦、紧张,或是为汶川大地震的震惊、惶恐,已是不复。现在有的。只是死水一潭的宁静,或者说麻木不仁,因为以前这样痛苦不堪过,俱是心灰意冷。一路小心翼翼地匍匐在真实与幻觉的临界点上,在微微恐惧的悬崖边,辗转反复而不自知,行进在对未来的探问与质疑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执著地相信终会超越生命中的那些苦痛,找到心灵终结的归宿。”
高考结束了,生命的前18年也结束了。后面的那些日子,好像也再也没有那个时候的静静在书桌前写字的心境了。所以这些文字对于我的意义,就是再去看看,再回忆回忆,看看那个时候天真的我,和生命最初对于这个世界的打量。 2/2 首页 上一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