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贵”是个备受争议的词,所谓“新”意味着每个时代都会有时代推举的“贵”,而每个时代的标准都不尽相同。“新贵”或许既不是贵族,也不是暴发户,甚至也有别于精英。2010年6月,“胡润富豪消费价格指数”为11.3%,而去年同期则为4.6%;调查还显示,目前在中国追求新贵族的生活方式需要约1.1亿元,比去年提高了22%。虽然一直有声音说衡量新贵的标准不应当只是钱,但是“新贵”在当下中国仍然是个概念模糊的词,它的标杆到底是什么?
有些人可能出生就是贵族,而有些则需要后天努力争取。如何修炼?是准新贵需要用一辈子去学习的课程。在英国就有这样一所贵族学校——伊顿公学院,闻名海内外。这所于1440年由时任英国国王亨利六世创办的学校,学生几乎全是血统高贵的王公贵族或名门望族的子弟。在该校毕业的学员中,除了雪莱、托马斯·格雷这样的文艺大师,也诞生了19位英国首相和36位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获得者。
“贵族”的概念,在欧洲有着悠久的历史。如法国大革命时期,曾经推翻了贵族阶层;虽然贵族的特权可以打倒,但是贵族的精神却代代传承下来。以至于到今天,“贵族”成为了具有丰富人文内涵的一种特指,不仅意味着社会地位和头衔,也是社会行为准则和价值标准。
然而在中国,世袭贵胄也曾是封建王朝时期中国的贵族。那么如今中国的“新贵”,又将如何掌握贵族的标杆、跨越贵族的门槛呢?
新旧时代的“新贵”一族
在传统中文语境里,“富贵”的“富”意指钱财,“贵”意指官运。著名作家程乃珊曾写过很多本关于海派文化类的小说,书中涉及过很多关于一些历史上名门望族的故事。其中一本名为《上海先生》的小说,就对那个年代的“绅士”进行了描述。程乃珊曾就“新贵”概念特意询问了一些学者,如老上海学专家、资深电影艺术家、88岁高龄的沈寂,他表示“新贵”在上海沦陷时兴起过,老百姓私下以“新贵”指代汪伪政权下谋得高位的人,一般在经济上都相对比较富足,经常也出席一些社交活动。
当然,如今的“新贵”因为时代的不同,早已退却了那层历史的印迹。
《胡润百富》:你定义的新贵是个怎样的概念?你觉得新贵必须具备哪些条件?
程乃珊:我理解的“新贵”应是“新精英”,他们应具有低调、内敛、谦卑、亲和等品质。如开创了人类网络新纪元的杨致远,就是新世纪的精英典范。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以为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摸样。因为眼界太小,喜欢炫耀,深怕别人不知道他穿的是名牌。最可怕的是,手里戴着一只“金劳”,尾指上留着半寸长指甲。曾有位国企老总,将新买的限量版“金劳”放在餐桌转台上兜一圈。
《胡润百富》:旧时上海“新贵”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出入怎么样的场合、场所?
程乃珊:旧时“新贵”出身、学识和地位均不等,有的可能家世显赫。他们当然有自己的圈子,沦陷时的百乐门曾是那些旧时“新贵”及大发国难财奸商们的聚点。他们在里面交换情报、市场行情;同时也是地下抗日分子注意的地方,所以常发生暗杀、枪击等血案。最著名的是1940年当红舞女陈曼丽在百乐门被杀,原因有三:一说陈曼丽是军统潜伏人员,二说陈曼丽与汪伪要员交往过密,被军统地下特工枪杀,还有说陈曼丽因拒绝为日本军官伴舞,被日本人所杀……反正众说纷纭,无论何种说法都可以看出当时的百乐门舞厅乌烟瘴气,破坏了它的名声。
另外,华侨饭店底层有一家华安理发店,地处闹市,设备一流,价格昂贵,一向是非富则贵的男士专用美发店。非常时期,国人的生活大都自觉省俭,而那时的“新贵”生怕给人看不起,就以高调的消费为自己壮胆,久而久之华安自然成为了他们的首选之地。而其他顾客有的为了节俭,有的避之不及,渐渐地华安就成了当时“新贵”的天下。还有些“新贵”做贼心虚,怕遭人迫害,只管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当年上海叶子餐厅的老板是一位“新贵”的家属,出于安全考虑那里成为了当时“新贵”另一个社交的场所。
《胡润百富》:你觉得当今富裕的人如何才能成为“新贵”?
程乃珊:要想成为我理解的“新贵”,首先要忘记自己的富裕,以一颗平常心来修炼自己,不止要有好的学历,还要有热心社会服务的心。香港有许多乡村俱乐部、狮子会、上海总会、马会等等各种高层次社团,年费昂贵,却不是付得起年费就能入会;入会的资格不仅在你的年收入,而在你为社会公益作出多少贡献。
就“新贵”而言,仅仅从个人文化修养来看,我觉得旧上海时期的“新贵”在礼仪修养上要远远超过如今所谓的“新贵”,他们大部分受过很好的教育,老上海有很多男子中学,如圣方济、格致公学以及教会大学等,培养了很多类似“新贵”人物。
消费时代的新生力量
80年代出国看世界的华山,亲自去感受了他曾好奇的外国文化。在他长期居住的英国,开始慢慢了解了那里贵族的生活和国家的文明历史。他的妻子Sarah Noble(中文名“罗山”)来自英国传统贵族世家,是亨利八世第三任妻子Seymour家族的后代,而Noble家族又是英国历史最悠久的贵族世家之一。1987年,华山开始经商,感受中国的发展,觉得当今社会“新贵”的产生是社会发展的需要,觉得他们就应该去更多地消费,这样才是他们对社会的贡献。他对“新贵”似乎有着另一种独特的理解。
《胡润百富》:你觉得现在社会有你定义的新贵吗?他们应具有哪些条件?
华山:不知从何定义这个“新贵”概念,所以也就不知“新贵”应该具备的条件。如果现在以所谓的“爆发户”去定义“新贵”,在中国绝对具有积极意义!他们应该是“彻底翻身得解放”意义上创造世界的人群。
《胡润百富》:你了解的旧中国新贵是怎样的?海外旧贵族和新贵又是何概念?
华山:旧中国时期的“新贵”或许是自满清王朝解体,孙中山创立的民国年代产生出来的一批民族工商业者,他们是一群做国际贸易或商品投机生意的商人。那时的中国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产业或企业家。而欧洲的贵族曾属于统治阶级,在进入资本主义时期产生出的“新贵”是指那些爆发户,身上有些银子但并不清楚自己是谁,没有归属性,既不属于中产阶级又不属于上层社会。
《胡润百富》:旧时新贵有怎样的身份?地位?学识和修养?又有怎样的圈子?
华山:我觉得那个时期的“新贵”,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更没有学识和修养。否则就不会成为“新贵”。一切能够让他们变得有身份、有地位、学识和修养的场合,他们都参与。他们抛弃了原来属于他们的圈子,又找不到怎样的圈子能够钻进去。
《胡润百富》:“准新贵”应该如何修炼自己成为真正的“新贵”一族?
华山:新一代的“新贵”,没有必要修炼自己。因为修炼自己的标准早已不存在了。具体需要做的就是消费,这是对社会的贡献。否则,这个消费世界怎样生存下去!
《胡润百富》:你最欣赏或希望新贵能具有怎样的品质?
华山:我最欣赏和希望这些“新贵”能够具有异想天开的品质,把所有习惯都抛掷脑后。
《胡润百富》:如果要去对比,你觉得现在的新贵和旧上海时期的新贵有何相同与不同?
华山:现在的“新贵”在感受着世界,而旧上海时期的“新贵”叫装孙子,纯粹是呆在租界区里的壳;两者因为时代的不同,没有相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