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即便与SEC达成和解，高盛依然为产品欺诈估值损失11%，BP市值更因漏油损失19%，惜乎中国的公众公司还有例外。 文 姚博海 树大招风，对于现在的高盛和BP来说也许是最贴切的内心独白。负面影响所带来的损失已经远远超出了两家公司账面的预计。声誉，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此前成为两家公司全球业务拓展最好的帮手，而如今它却成了一把双刃剑。为了缝合伤口，股东们究竟要负担多少成本？也许我们该考虑建立一个数学模型来核算一下。 声誉估价1成市值？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从金融产品欺诈事件曝光以来，高盛的劳尔德·贝兰克梵就不得不从世界上年薪最高的CEO之一转变为最为焦虑的CEO。这位出生在美国纽约最糟糕廉租房内的“美国式奋斗”演绎者，如今不得不面对他人生中比较纠结和低落的一段时光。 2010年4月16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简称SEC）向纽约曼哈顿联邦法院提起诉讼，指控高盛集团在涉及次级抵押贷款业务金融产品问题上涉嫌欺诈投资者。根据SEC当天提起的诉讼，高盛集团被指控销售一种基于次贷业务的抵押债务债券，但高盛未向投资者披露美大型对冲基金——保尔森对冲基金公司对该产品做空的“关键性信息”。SEC称，为这项交易，保尔森对冲基金公司2007年向高盛支付了约1500万美元的设计和营销费用，但投资者因此蒙受的损失近10亿美元。 “与监管者打官司不是一件好事，但诉讼并没有影响到高盛在全球的业务。”尽管贝兰克梵极力想把问题的影响最小化，但他还是不得不成为一个战士，不管是挽回或者捍卫高盛的声誉。 高盛方面辩解称，SEC案件中所涉及的产品是一宗特定的合成CDO（债务抵押债券），该产品是根据保尔森公司的要求特别设计的，此交易的对手方是IKB和ACA资产管理。他们“针对投资组合中的基础按揭证券提供了详尽的信息，而且每一只证券的发行文件亦就SEC要求的各类信息做出了披露”。 惜乎这样冗长的官司对高盛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开始超越官司本身。自从高盛金融衍生品欺诈问题被揭露以来，其股价就开始了大踏步地下跌。无力继续打持久战的高盛无奈在7月15日与SEC达成和解。 SEC在此前公告中表示，高盛同意向SEC支付5.5亿美元罚金（这是SEC有史以来向华尔街机构开出的最昂贵罚单），同时也承认该机构在销售次级抵押贷款产品时存在信息披露不完整问题。 显然高盛的账单不会只有罚金和诉讼费那么简单，在高盛与SEC达成和解的当天，其股价仅仅温和上扬，当时市值为748亿美元，较4月15日SEC提起诉讼前缩水21%。当然，其中有约一半可以归因于摩根士丹利资本国际指数为基准的全球股市下跌。但在扣除微不足道的罚金后仍有97亿美元的价值损失有待给出原因，这部分损失值相当于高盛股价下跌调整后市值的11%。
现在我们可以猜到，声誉这个无形的东西让高盛股东们在未来三年里估计别想再看到分红了。 资本市场即标尺 声誉受损的典型个案不止存在于山姆大叔。 上任还不到2个月，不列颠的卡梅伦或许已经开始感受到作为首相的压力。7月20日，这位年轻的首相将迎来他的第一个挑战：对美国进行上任以来首次访问以讨论英国石油公司(BP)的漏油事故问题。 分析人士认为，这是卡梅伦上任以来应对经济和国际关系的第一道考题，态度软弱必然招致英国民众的批评；但另一方面，美国总统奥巴马也一直因漏油事故的处理不够及时等而饱受国内舆论诟病，双方如何平衡摇摆的政治天平将是决定BP命运的关键。 BP在英国经济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分量。有一种说法是，英国养老基金每7英镑中就有1英镑来自BP。同时，BP在英国国内解决了1.01万个就业岗位，在英国以外地区拥有8万人以上的工作团队，工程遍及高加索、安哥拉、巴西、中国、中东等地。 如果说高盛的问题还是“人祸”的话，那么BP只有感慨他们的运气不佳惹上了“天灾”。4月20日，BP旗下名为“深水地平线”的钻井平台发生爆炸，随后尽管公司采取了各种堵油措施但一直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天灾”让这家关系到大不列颠岛经济命脉的跨国巨鳄走向了一条看不见的无底洞。 此前，BP称，为了堵住漏油，清理被污染的水域以及向民众支付赔偿，该公司花费了35亿美元。在白宫的敦促下，BP同意建立一项200亿美元的基金。听起来这是一大笔钱，但却分摊到4年里。许多观察家估计，BP希望通过该基金取得更好的谈判地位，避免昂贵的司法裁决。 200亿美元是否够用，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英国石油公司会不会拿出更多的钱来。奥巴马此前说，BP必须补偿它所造成的损失，必须支付环境损失和清洁工作的费用，必须对民众给予赔偿。 不过在那200亿还没落实之前，资本市场已经给了BP一点脸色。4月20日漏油事件发生前，BP股价4月份最高曾达到过62.38美元，市场评估总值约1210亿英镑(约合1860亿美元)。然而在事故发生后，BP股价在2个月内大幅缩水。6月25日，其股价更是在盘中跌至26.75美元，触及14年来历史最低价。 如今尽管其股价回升至34美元左右，但其市值仍然缩水了近二分之一。在这期间，先后传出BP出售资产集资、被同业收购，甚至寻求破产保护。最新消息是，BP管理层计划将公司全面拆分重组，以部署新的经营方向。 如果以4月20日泄漏事故之前的市值和6月25日最低市值相比，其缩水约为42%，考虑到事故蔓延期间全球股市也在下行，并扣除对已知的清理和赔偿成本的最新估算，还有161亿英镑的价值损失需要找到原因，这相当于BP调整后其最高市值1225亿美元的19%。 可以想见，一旦英美在赔偿问题上不能达成一致，未来BP股东们需要用钱打发的事情还有很多。 中国特色？ 同样是大规模污染事故，中国最大黄金和第二大铜生产企业——紫金矿业不幸被看成中国的BP。蹊跷的是，在资本市场上两家公司的遭遇却完全不同。 7月12日上午，在A股、H股上市的紫金矿业突然因“重要事项未公告”停牌，福建省环保厅通报福建上杭的紫金山铜矿污染事件情况：7月3日，福建上杭紫金山铜矿湿法厂部分含铜酸水自污水池下方的排洪涵洞流入汀江，导致汀江部分河段水质受到一定污染，汀江棉花滩库区各种鱼类出现大面积死亡，当地养殖业受到重创。初步统计，仅棉花滩库区死鱼和鱼中毒就约达378万斤。因为渗漏事件发生9天后才正式对外公布，紫金矿业引起舆论普遍质疑。 虽然极力将污水渗漏事件解释成为一场由自然灾害造成的污染事故，权威部门的责任认定也尚未对外正式公布，但紫金矿业“环保门”的真相正在一步步展现在公众面前。据紫金矿业介绍，整改所需要的资金大概在2至3亿元，这包括全面排查、环保后评价、新建库容、增加环保设施等。除此以外，还有工厂停产的机会成本和死鱼赔偿的潜在损失。 已经停产的工厂每年生产能力有1.3万吨，对公司铜生产总量的贡献达到10%以上。董事会秘书郑于强表示，事故铜矿湿法厂需要至少6个月时间才能恢复生产。也就是说，下半年该厂将无法为紫金矿业贡献业绩。按照铜价53000元/吨、产量1.3万吨估算，这将令公司减少营业收入3.45亿元左右。 而对下游污染的渔民赔偿虽然目前尚由上杭县政府垫付，但紫金方面承认最终这笔费用将由公司承担，从目前官方的统计口径来计算(50万斤、每斤6元)已经产生的赔偿款至少有300万元。 此外，受污水泄漏事件影响，上杭县将在紫金铜矿上游再修建一个新水厂，以确保民众用水安全。这个新水厂总投资约2.5亿元人民币，其中紫金矿业公司投入1亿元。全部推算，紫金矿业将为此次污水渗漏事件支付至少6亿元的“学费”。 7月13日，中银国际发布研究报告称，紫金矿业此前披露其紫金山铜矿湿法厂污水池因洪涝原因发生渗漏事故。渗漏出的污水含铜酸性废水，通过排洪涵洞排入汀江，引起了严重的环境污染。由于污染事故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对公司产生的负面影响仍然难于评估，本行稍后将调整公司的盈利模型，下调其评级。 然而这一切却似乎没有能动摇中国投资者们的信心。在污染事件爆发后，以基金为代表的机构并没有出现集体出逃的情况。基金为何继续持有紫金矿业？有业内人士表示，从估值来看，紫金矿业在黄金股里已经是最便宜的。而在国内基金公司的估值体系中，此种污染事故很可能被当做“一次性事故”处理。如果仅仅是停产整改，对于上百亿资产的紫金矿业而言损失可控，对其估值影响不大。“如果股价再跌，已经可以考虑买入了。”有基金公司人士甚至这样认为。 7月20日，深陷“泄漏门”的紫金矿业(601899)离奇涨停。上海证交所公布的融资融券交易数据显示，该股当天融资买入额超过8000万元，是A股市场罕见的大手笔。 显然，相对而言，BP就要倒霉得多。4月20日事故发生后，BP的股价就大幅下挫，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股价已下跌三分之一，市值蒸发近700亿美元。而紫金矿业在7月12日停牌之后，其A股最大跌幅也仅有7.7%。如果再算上这三天A股大盘跌幅的1%，其实际跌幅仅有6.7%。而截至7月21日收盘，紫金矿业股价上扬到5.71元，已经接近7月12日下跌前5.98元的价位。 诚信为本，就像一个人或者一个公司的“身份证”。也许只有等到紫金矿业拥有和BP一样的国际影响力，投资者真的在乎上市公司声誉的时候，中国资本市场本真的价值判断能力才能够显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