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言 冰 近日，有消息称国家拟使用优先购买权将黄庭坚书法《砥柱铭》收归国有，这就意味着6月3日，在北京以4.368亿人民币拍出的黄庭坚长卷《砥柱铭》，将再次易主。且不论《砥柱铭》是否会收归国有，单就4.368亿元的天价来说，这无疑是2010年上半年最具话题的拍卖品。 这是一个火热的季节，对于艺术收藏品来说，从去年秋天开始，就已经进入了一个疯狂时代，连续多件收藏品拍卖价格超过亿元，这使中国艺术品进入了亿元时代。资料显示，目前为止中国书画作品超过亿元的共有13件，其中9件出现于去年秋天到今年。艺术品疯狂了，投资客们疯狂了，这是一场资本秀，一场书画的疯狂奔跑，而奔跑总有停下的时候，那时候，中国的书画市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谁也不知道。 《砥柱铭》创天价神话 2010年6月3日晚，黄庭坚的《砥柱铭》出现在拍卖会上，以8000万元起拍。 最开始竞拍价以百万元的幅度上升，在快速突破1亿元之后，竞拍价开始以200万-500万元上升，在1.6亿元之后，竞价开始以千万元为单位，创造了单件拍品的竞价阶梯纪录，并把价格直接推上了两亿元。 从1亿元到2亿元，只用了3分多钟，这让现场很多人都目瞪口呆，但是价格升势并没有就此打住，3亿元大关很快被突破。此后，竞争在拍卖会场左侧两个场外电话委托席之间展开，竞价从1000万元回到了500万元一次。最终，竞得《砥柱铭》的委托者以两个1000万元的升幅结束竞价，68轮的竞价后，落槌价定格在了3.9亿元。加上12%的佣金，黄庭坚的《砥柱铭》总成交价达到了4.368亿元。这一价格远超过5年前“元青花鬼谷下山大罐”在英国伦敦创下的2.3亿元中国艺术品成交世界纪录，发展了17年的中国内地拍卖市场终于诞生了第一个中国艺术品世界拍卖纪录。 真伪仍需验身 黄庭坚的身份很多，也很耀眼，他是北宋最富盛名的词人、诗人、书法家之一，位列苏门四学士，他也是红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三宗之一。字鲁直，自号山谷道人，晚号涪翁，又称豫章黄先生，今南昌人。宋英宗治平四年(1067)进士，擅文章、诗词，尤工书法。 《砥柱铭》近600字，长达8.24米，加上历代题跋总长近15米，是现存最长的黄庭坚大字行楷，大约是黄庭坚中期的作品。手卷内容是唐代魏征的《砥柱铭》，意在勉励后学，是黄庭坚道义精神与书法艺术的一个集中展现，手卷上有宋王厚之、贾似道，明项元汴等历代著名收藏家的钤印。 这幅作品的创作时间大约是在1095年左右，但是在将近1000年的时间里，它并没有真正引起世人的重视，甚至可以说是默默无闻的。它的第一任收藏者应该是南宋大收藏家王厚之，收藏时间距黄庭坚去世已经50年。后为权相贾似道收藏。明代末期，又入了当时书画收藏鉴定大家项元汴法眼，项氏于其上钤盖有60余方印章，可见其珍惜程度。可是，到了乾隆时期，此作被认为是赝品，人们对之有“诸多猜疑”。20世纪上半叶，《砥柱铭》从广东流往日本，为日本藏家收藏，直到几年前，为中国台湾藏家购得。 实际上直到今天，这幅作品的真伪仍旧存疑，最近的考证是由台北故宫博物院指导委员、台南大学艺术史研究所博硕士导师傅申所作，并确定为黄庭坚的真迹，傅申还为此卷专门书写了一份研究报告。不过这一报告能否真正推翻历史疑问，尚待时间的考验。 然而，就是这样一幅在历史上长期存疑的作品，也曾经历经磨难流落海外的作品，一经回乡，便创造了中国艺术品拍卖的天价纪录。 资本大鳄进驻收藏界 《砥柱铭》仅仅是一个代表，在经过2009年秋拍的亿元开启之后，在这个春夏，中国的收藏品开始变得有些不可预测，奇迹随时都在发生，纪录也随时都在刷新。亿元，已经不再是奇迹，而是成为了一个常态。 延续了去年秋拍的火热，除去《砥柱铭》之外，2010年春拍市场创造天价神话的，还有张大千的《爱痕湖》，1.008亿元；元代王蒙的《秋山萧寺图》，1.3664亿元；清代钱维城的《雁荡图》，1.2992亿元；南宋马和之的《诗经山水人物书画卷》，1.344亿元…… 这些天价作品的背后，则是大量的高价作品和惊人的成交数额，数据显示，拍出《砥柱铭》的北京保利在5天的春拍里交易额为33亿元，刷新了中国艺术品淡季拍卖成交额的纪录，而在一周前，这个纪录的创造者则是中国嘉德，数额为21.28亿元。同样在这个春天创造辉煌的还有很多，北京匡时春拍逾10亿；北京翰海13亿…… 而大潮还远远没有落下，随后的7月，至少还有两场大型的拍卖会。 两年前，中国当代书画市场曾经一度低迷，但仅仅两年后，传统书画便异军突起，完成了市场的逆转。但是，支撑起这场逆转的人，并非传统的收藏家，当下的投资收藏群体日益壮大，真正的收藏家不会一天之内进入市场，只有资本大鳄才能做到。 天价书画的下一个时代 拍卖场的风潮早已引起了许多人的警惕，文物鉴藏家南山曾表示，“画卖得贵不一定是大师。现在的艺术品市场进入了一种极不规范的炒作时代，说白了，艺术品市场已经进入了‘大忽悠’时代。”现实确实如此，一些中国书画拍品转手间隔只有半年或几个月，每次转手身价都有数成的飙升，就像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一样。不过“忽悠”的结果，伤害的却不仅仅是最后一个“被忽悠”的人，更多的还是真正的收藏者。 前不久，文化部艺术品评估委员会副秘书长吕立新就公开表示：“艺术品市场表现出的强劲势头，跟各路资本大量涌入不无关系，就是通常所说的热钱。”故宫博物院书画鉴定专家杨丹霞认为，由于目前市场上基于纯粹收藏目的的买家并不占主流，大量存在的是投资者而非收藏者，使得艺术品市场受到其他投资渠道的影响很大。 投资者挤压收藏者的空间，对于书画本身来说，显然并非好事。其一，书画收藏本是文化和艺术的传承，以营利为目的的商业运作几乎完全和文化艺术本身无关，倘若书画作品变成纯粹的商品，这本身是对书画价值的否定，放在银行保险箱的书画已经不再是书画了，没有了价值的书画，究竟还能传承什么？又能传承多久？其二，商业的炒作对于书画本身来说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例子并非没有，比如一本2006年面世的南宋古籍，在经过两次拍卖后，一本完整的古籍就被拆成了四本。这样的结果可能会得到更多的经济利益，但是对收藏品本身来说，又是怎样的伤害？商人永远都是以逐利为唯一目的的，但在书画收藏中，传承文化、欣赏艺术才是真正的目的，背道而驰的商业炒作最终会将书画收藏带向何方？结局并不难猜。 而以商业本身来讲，风险也并非虚言，日本的经历就是前车之鉴，上个世纪90年代，日本经济泡沫破灭前夕，收藏品市场一路走高，大量的书画被日本企业以高价收入囊中，但是随后泡沫破灭之后，堆成山的书画无人问津，银行拍卖的价格甚至不到购买价的五分之一。 殷鉴未远，2010年，天价中国书画市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是下一个传奇，还是新的梦魇？艺术品市场价格暴涨往往出现在高成长、高通胀的阶段，而通胀必然意味着泡沫，等到泡沫破灭的那一天，这些身价无限的书画们，究竟会遭遇什么样的变迁，又有多少还能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