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龙集团张志祥 建龙张志祥潜行记 (4)



亢龙有悔 

《周易·乾》 上九 盈不可久,喻指君子极盛之时应知进退,得民心,戒倨傲 

创立建龙十年,张志祥的并购之路走得不容易,42岁的他,交易对手大都是比他年龄更大的国企。因此,张志祥也不排斥新建钢厂的计划。 

2003年,成立宁波建龙之后,张志祥在双鸭山投建黑龙江建龙。黑龙江矿石、焦炭、煤储量丰富,钢铁业布局却与之不匹配,建龙是黑龙江省政府通过招商引资请过去的。黑龙江建龙2006年投产,2008年4月利润还创造了建龙子公司单月利润的历史纪录。 

在黑龙江的成功,可能让张志祥感觉北上仍大有空间,因此2005年他同时参与了辽宁抚顺新钢铁有限责任公司与吉林通钢的改制,前后不到一个月。新钢铁与吉林通钢的产能加起来,恰好与规划中的宁波建龙接近。 

抚顺新钢铁(下称抚钢)始建于1958年,和通钢一样,也是大炼钢铁的产物。2005年抚钢挂牌公示,改制前公司资产总值53亿元,负债总值37亿元,准备拿出70%的股权进行战略重组,转让底价为11亿元人民币。 

建龙联合了黑龙江七台河宝泰隆煤化工有限公司,后者在改制后的抚顺新钢铁持股10%,建龙持股60%。抚钢原董事长刘兴明留任,建龙只派了两位高管,总经理万如铁,还有负责人事的副总李术东。 

“建龙来了三个月就扭亏为盈,收购之前,我们号称钢产量300万吨,名不副实,能达到200万吨就不错。”抚钢行政人事处的一位处长高新广说,他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尽管从1989年就进厂,对现状也很满意,“过去主要差在炼铁能力,高炉利用系数(每小时每立方米生产多少铁水的指标)总是在2点几,现在能达到3点几。” 

不过在基层,也能听到与通钢员工相似的牢骚,“我们工资涨百分之三,主管涨百分之七。”炼轧厂门口,一位工人告诉本刊记者,他故意将胸牌塞在兜内,不愿显露姓名。按照他的说法,现在新通钢层级分明,鼓励主管打小报告,班组长权力大,工人要经常请他们吃饭。他有个邻居,过去是主管,天天有人请,但最近让更大的主管把官撤了,现在他请人吃饭也没人去。 

尽管也有牢骚,对抚钢员工来说,发生在300公里外的冲突依然难以理解。“也许因为建龙进入前通钢是赚钱的,而抚钢是赔钱的,我们更容易接受吧。另外十年前抚钢因为包袱太重,差一点关门,当时是辽宁省第二亏损大户,后来任总经理的王宁进行过一次改革,把企业社会功能剥离出去,退休退养了一部分冗员,给改制打下了很好基础。”抚钢的一位中层管理者分析。2007年,抚钢还荣获“全国模范劳动关系和谐企业”称号。 

其实,剥离辅业,剥离社会职能,剥离冗员的步骤,在通钢2005年第一次改制时就已做过。但是事隔四年之后,当建龙想要控股收购通钢时,悲剧依然发生。时也命也,也许直到今天,张志祥才痛感参与国企改制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冒险。 

低价收购,职工安置,管理矛盾,皆可成为民企参与国企改制的陷阱。对国企启动收购战车的民营企业,风光一时者也多深陷泥潭,典型的莫过于物美张文中与格林柯尔顾雏军。 

而对张志祥来说,十年中收购十余家国企,虽然每次收购都是大挑战,但通钢之前都有惊无险。这显然不是仅凭借权谋、背景甚至运气可以实现的。客观地来看,张志祥多年来积累了强大的整合能力,他将台湾中钢精细化管理的经验发挥到极致,凡接过一个破败的企业,长则一年,短则数月,无不扭亏为盈,从未失手。 

翻开建龙公司自己的大事记,就是一段对被收购企业进行技术升级和改造的历史。 

即使对建龙怀有敌意的员工,也无法否认它给企业带来的良性改变。在宽城,一位退休矿工告诉本刊记者:矿上哪有不出事的,虽然这里过去是国有矿,现在是民营矿,事故发生率低多了。而在抚顺,由于不许员工工作期间喝酒,新钢周围的小饭馆倒闭了一片。 

如果忽略规模的比较,张志祥如同钢铁巨人米塔尔,他低价收购东欧国家濒临倒闭的钢铁企业,将它们放入另一套商业逻辑,将一个个垂死的恐龙变为下金蛋的鹅。 

如果忽略制度的比较,张志祥又有几分像俄罗斯转轨时期的寡头,他能够利用时代赋予的机会,巧妙地与各种势力周旋,寻找壮大空间。他尽量保留原企业高管,正如寡头们不会轻易撤换苏联时代的红色经理。他们都知道,只要转换机制,顽固的企业官僚也能变成最有经验的市场斗士,而且会成为过渡时期与旧体制最有效的防火墙。 

上文中提及的宽城县副县长到建龙就业并非独例,负责当年老遵化钢铁厂产权出售的遵化市经贸委主任等人,后来也到建龙就职。 

但是,通钢事件,对张志祥可能有一些触动。 

“过去建龙是靠收购变大的,只要搞好上层关系,提高生产效率就行了,未来他们也许需要更加注重员工情绪、工会建设这些基本面的东西。”上文中川锅的李姓员工评价。 

讲效率是民营企业最大优势,建龙可以指责老国企人浮于事,作风拖沓,节奏缓慢,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文化是沉淀了数代形成的,工人对旧体制的留恋,不可能像阑尾一样通过外科手术切除。 

在抚顺新钢铁,记者看到了一则口号:“铁的纪律、爱的教育”,这是台湾中钢的企业文化。铁的纪律,新钢已经青出于蓝,至于爱的教育,本来就难以琢磨,建龙更需要给她寻找落地的可能。 

中钢管理模式适用于单厂管理,经过十年来的高速扩张,建龙产业已遍布全国,张志祥能否得心应手地驾驭?通钢是他所收购国企中规模较大的一个,人员是扬帆公司的40倍。扬帆能够治理得井井有条,当收购目标中出现40倍的扬帆,亦或60倍的扬帆,又该如何应对? 

张志祥本人对建龙集团膨胀后潜在的风险可能也有所警觉,建龙最近在学习另一家台湾企业——台塑的集团管控模式。在2009年集团管理年会上,张志祥发言说,学习台塑至少可以解决三个问题:集中管理、可复制的企业运行体系和企业安全管控体系。“主要集中学习人家的业务处理和幕僚体系,要解决现存主管变化带来的一系列制度变化问题,这是当前企业最大的问题,是管理的底线。” 

民营企业重组国有企业,成与败,不仅仅在于企业自身认识的深度、能力的强弱,制度环境同样需要完善。 

国有资产管理制度这几年尽管有所完善,空白点依然存在,例如国有企业的无形资产如何评估,具体操作中一直缺失或不规范。对所处地理环境相对封闭的企业改制,辅业资产市场化和社会职能剥离给地方政府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地方政府或接手的机构如没有及时跟上,分离出去的社会职能也可能酿成社会问题。对改制后剥离的企业社会职能部分,在记者考察的多处,许多原物业职能都无人问津或缺衣少粮。对工人来说,最难适应的不是身份的变化,而是身份变化后生活质量的下降,如果相关部门推诿,参与改制的民营企业最容易成为替罪羊。国有企业哪个不是历史悠久,对于老设备的折旧如何计算,也水分颇多。尽管没有确切证据显示建龙的每一项交易成本都有水分,但对其“捡便宜”的评价却几乎在每个案例中都能听到,也许,责任不在建龙,谁会放着“便宜”不捡呢? 

“国企改制攻坚”的口号喊了十年,似乎已渐行渐远,而通钢事件的警示是,堡垒仍未攻克。为转型中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的平衡,不是要付出努力,而是要付出更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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