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商》记者 胥晓莺
在后金融危机下的十二五规划,首次提出了中国在全球经济当中的“新定位”,并要求“对改革要进行整体规划和顶层设计”。
“这一年,我感到越来越迷惘,”2010年12月的一天,在由《浙商》杂志举办的论坛上一位浙商说,“我们企业还走在摆脱金融危机的道路上,但前景很不明朗。”
通货膨胀、劳动力成本居高不下、国家宏观调控加剧……对于正在迈向复苏的中国经济来说,道路依然曲折。
一份旨在指向未来五年的规划纲要《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下称《建议》)年前已经出台,这份长达19000字的《建议》的目的是为中国经济指明方向。
特殊的规划
与本刊有合作关系的上海福卡经济预测研究所在研究后认为,“十二五”(2011-2015年)时期恰与后危机时代相重叠,所面临的国际、国内社会经济环境的复杂度与不确定性前所未有,这决定了“十二五”规划不可能是突破性的、具体化的、可操作的,更多地呈现出兼容性、方向性、过渡性特征。
福卡研究中心指出,除了统筹国内大局外,还将寻求全球经济再平衡。由此可见,“十二五”规划将在发展、稳定、安全、和谐的四维压力下寻求新的公约数,从某种程度而言,“十二五”规划体现出当下时代的政治本质,即均衡与妥协。
福卡注意到,“十二五”规划的方向比较明确,如“以科学发展为主题”,“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首提中国在全球经济当中的“新定位”,即将扩大内需战略以及推动文化产业成为经济支柱产业单列,“对改革要进行整体规划和顶层设计”,“对外开放由出口和吸收外资为主转向进口和出口、吸收外资和对外投资并重”,“推动机关事业单位养老改革”等。
福卡却认为,问题是有方向无路径,中国在全球经济当中的“新定位”的内涵尚不清晰,更何况确立这种“新定位”也并非是朝夕之事。因此,“十二五”规划仅是指明方向,具体路径还要在今后的实践中摸索、探寻。
福卡研究员指出,从某种意义而言,“十二五”规划的方向性已经决定了其过渡性特征。正如“十一五”期间金融危机突然爆发让有关方面毫无准备,“十二五”期间“可预见与不可预见的风险”也或将不期而至,让有关方面只能“主动适应环境变化”,以“创造性”的方式应对。“十二五”规划既不会太超前,好高骛远,把愿景当现实;也不会太落后,对未来的客观形势毫无预见;更没有缺乏系统性考量提出一堆自相矛盾的预期目标,使规划执行荒腔走板。
尽管“十二五”规划呈现出以上本质特征,决定其阶段行情不会很出挑,但其中却不乏亮点。
包容性增长下的民企契机
1998年至2005年我国GDP年均增长8.9%,而同期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民纯收入分别增长8.7%和4.6%,均低于GDP的增长水平。2010年我国居民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在1983年达到56.5%的峰值后持续下降,2005年为36.7%,22年下降近20个百分点。
正如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彭森表示,随着“十二五”时期中国进入中上等收入国家行列,经济社会加快发展转型的各项基础条件已经具备。如果不抓住机会更好地发展,中国就有可能停滞不前,甚至进入“中等收入陷阱”。
国家行政学院汪玉凯教授说,“十二五”是一个转折点,规划更强调经济增长质量和惠及民生;启动“富民战略”和“内需战略”,通过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使更多老百姓有更高购买力。
“这也是胡锦涛主席之前所说‘包容性增长’概念的具体体现。”全国政协副主席、全国工商联主席黄孟复表示。这位长期关注民企发展的官员说,把富民作为发展经济的根本,就是要大力发展民营经济。“中小企业解决了大约70%以上的就业,所以富民离不开中小企业,离不开民营企业,只有让这些企业真正发展起来,他们的员工收入才能切实增加。”
“政府可以考虑降低中小企业、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税费水平。”黄孟复说。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部长冯飞在接受《浙商》记者采访时说:“如果说‘十一五’已经涉及了社会转型的诸多内容,那么,‘十二五’则是将社会转型推向新高潮。”
(感谢《经济展望》杂志提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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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京:什么在阻碍中国经济升级
我国的市场经济是政府主导的,资源要素的价格都是扭曲的,市场机制在这里是失灵的。
为了更好地解读十二五规划,本刊记者在京就相关话-爱华网-题专访了国家发改委投资研究所战略室副主任王元京。王元京曾主持和参与了国家级、部委级、大型企业、地方政府委托的发展规划、战略研究、行业分析等多项重要课题研究,对十二五规划作过深入研究。
阻碍升级的障碍
《浙商》:请您帮我们解读一下,十二五规划中,在投资方向上有哪些重点?
王元京:十二五规划中对投资结构的变化,提到了内需、政策、区域、民营资本四个方面,我认为企业要理解投资结构的变化,应该先把握两大升级。十二五时期,有一个大的历史背景,就是我国进入到工业化后期的初级阶段,同时城市化也进入加速期,收入上也进入中等发达国家阶段。这种情况面临两大问题,产业要升级,消费也要升级。
中国人均GDP已经进入中等发达国家,消费结构正在由吃穿用向住行学升级。但现在的产品供给结构并没有适应消费结构的升级需求,我们的住房、教育等资源都还严重不足。而且不同收入群体之间存在巨大差别,并没有实现大多数人的小康化升级。内需无法扩大的根源在于工业化的大部分产能都没有最终需求支持。所以,一方面投资过剩,另一方面储蓄又过剩,消费又不足。
《浙商》:升级无法实现的根本原因在哪里?
王元京:归根结底是两大失灵,市场失灵和政府失灵。我国的市场经济是政府主导的,资源要素的价格都是扭曲的,资金价格、土地价格、汇率、环境成本,都是扭曲的,市场机制在这里是失灵的,形成了我称为“资源追逐资本”的情况。资源都围绕资本转,形成了资源粗放型的配套,资本为中心外延式的扩张,而我们原本就资源奇缺。
另一方面,政府在提供公共产品上严重不足,应该提供的基本保障没有提供,政府职能失灵。而老百姓的消费需求是刚性的,不足部分只能由市场来补充,演化为在民生领域,无论是房地产、教育、医疗,都出现了“资本追逐资源的情况”。由于垄断资源在这些领域大量存在,供给价格严重脱离需求,更加剧了这种不平衡。
破解两个失灵的办法
《浙商》:所以要实现两个升级,必须解决这两个失灵。
王元京:对,政府和企业都必须转型。政府要从生产性政府、经济性政府向服务性政府转型,我提出要建设“多快好省”的政府。“多”是政府要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而不是公共产品最大的消耗者。现在的政府是昂贵政府,政府收入占GDP30%多,全球最高,自己消费掉过多的公共产品,给社会剩余太少;“快”就不用说了,我们现在的政府机构重叠,互相信息杂乱,政府间传导信息慢。企业办事要加快速度,唯一办法就是增加交易成本;“好”,减少政府决策失误,减少对企业对社会的负面影响;“省”,前面说了我们是贵政府,行政商务成本非常高,企业要打通各种关节的成本非常贵,对企业来讲是损失了竞争力。所以企业要提高竞争力,集中精力搞经济,政府必须集中精力搞服务,为企业创造好的外部环境。
我认为,垄断带来了市场失灵、竞争不足。要开放垄断行业,让民营资本进入国民经济主战场。特别是金融领域,现在四大国有银行资产36万亿,外资银行2万亿,民营基本没有,非常不协调,将来应该实现三分天下。
现在金融领域很多试点都连成了片,进入了金融改革大步走阶段。小额贷款公司、民营担保公司、民营资本参股银行等等都逐渐开放,虽然还有很多限制性的规定,但已经势不可当。十二五期间,担保公司会迎来大发展。而贷款公司也会大行其道,现在很多地方已经把“小”字拿掉了,国有银行干不了的,民间这些贷款公司都能干。城市合作银行民营化程度也在加快。民营银行也呼之欲出,也许十三五就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