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九
我们食品公司一直坚守传统的生产方法,不做分割,只出售半个猪酮体的白条。守得云开见日出,半年后,终于接到某省德市肉联厂的要货通知。
一个月的忙碌,暂且放下不表。公司腾出冷库货位后,才感觉应该持续生产,再将产品堆满仓库。问财务要钱,财务科长用两个指尖捏着账本说,拿去吧,都在这里,全部是应收款。五百万的应收款,占去了我们这家小公司的全部资产,里面还含有部分银行贷款。时不我待,打马前行,我便领着一个业务员开启了讨款日程。
真是河里没鱼市上看,来德城肉联厂催讨货款的全国各厂家业务员挤满了办公室。我便决定采用差异化的要账办法,早晨八点不到,趁其他要账的业务员还在宾馆睡觉的时候,我们提前赶到,安排我们的业务员扫地,提水,擦桌子,也算晓之以情,那个财务科长只是笑而不语;我则帮助科长回忆食品行业货款两清的光荣传统,也算动之以理,财务科长依旧笑而不语。
急也没有用,就这样陪着人家财务人员上下班。望着他们堆满院子里的马口铁,心里恨恨地骂:一帮蠢货,真是愚蠢的表现千奇百怪,一个食品企业,搞那么多铁皮,搞维修何时能用完。百无聊赖之际,还能到厂区看到几十名身穿旗袍的礼仪小姐在培训,旗袍开衩到大腿,像是在为什么重大活动做准备。我们也好赖打发一下离家千里的寂寞。
公司打电话说,发工资都困难了,抓紧回款。人,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什么办法都是计。我们也潜规则一回,到商场买回一辆自行车,趁月黑风高,送到财务科长家里。科长双手对搓着,说这个没用,都是上面领导安排时间和数额。公司正在转产,资金缺口大,到月底准备给你们汇五万。两眼直盯着自行车说遗憾。我也无话可说,推着自行车被科长恋恋不舍送出家属院。
到月底,我削价处理了自行车,带着要回的五万元钱,回到公司。报告经理,立志要起诉德市肉联厂,不该拿着我们的货款搞转产。经理从长计议,说我们食品行业就没有打官司的历史,咱也不能坏了规矩,况且,他们也是我们的大客户。
不消说,这笔账款把我们公司一步步拖入泥潭,最后直至破产。德市肉联厂正是某省目前卖的火热的雨雨杏仁露。
启示:
都在说,商家发家攫取的第一桶金带着血淋淋的原罪。这第一桶金,更多的是靠机会获得的。一种是攫取者靠机智,胆大,乘机收敛:一种是,被攫取者愚昧无知,痴迷不悟,将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