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煤塌陷区治理 治理塌陷区的经济账
2011年11月初,在东西向的307省道北侧,纵向达数公里的一片小型的湖泊连成片,施工机械和人不时闪现。这里是徐州矿务集团采煤形成的塌陷区形成的水面,当地政府正在规划将其建造成一个风景秀丽的湿地公园。它有个好听的名字—潘安湖。 稳层问题 原在徐州矿务集团征迁科工作的车贤桥、骆兴鸽指着307省道南侧的一片土地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这里就是采煤后产生的塌陷区,但是你看它比周围的土地实际上还高出一段。 车贤桥介绍,之所以塌陷区比周围正常田地和公路还高出一截,是因为矿务集团在土地还没有开始塌陷时,预先将土壤挖出,在其位置埋了很多煤矸石,然后再将土壤回填在煤矸石上面,导致此块地面比其他地面要高出许多,这样它在今后的一些年里,慢慢沉降后就不会塌陷得比周围的土地低。 “在我们采煤行业,有个术语叫稳层。”徐州矿务集团征迁处副处长钱庆高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稳层就是等采空区导致的塌陷土地慢慢沉降下去,逐渐压实下面的采空区。这个通俗的说法就是“塌实了”。 他们说的是近年屡屡引发矿产灾难的采空区导致的塌陷区治理。有着129年开采历史的矿务集团,历年来因采煤造成的塌陷区有22万余亩。 坐落在五省通衢的徐州矿务集团有限公司是江苏省和华东地区重要的煤炭生产基地。由于煤炭资源减少,集团的员工从最高峰的12万多,已经减少到6万多人。加上国家对采矿业安全作业的整顿力度加大,关闭的煤矿越来越多,徐州矿务集团也面临着减员增效和产业转型的诸多困境。 钱庆高向时代周报记者介绍,徐州矿区曾经是中国10个千万吨以上矿区之一,俗称十大矿,曾经产量位列全国前十名,上世纪90年代以后,由于资源储量逐步减少,去年的产量是900多万吨,从今年开始就逐步下降了,整个徐州矿区是238平方公里。这100多年的开采,不可避免地对徐州地区的村庄地貌产生破坏,这是客观事实。 据钱庆高讲述,徐州矿务集团对塌陷区的治理一般是土地征收和复垦两种手段,从开采到现在,总共因采煤导致的塌陷的面积大概有22.5万亩,已经通过征收这种方式来处理的,有122744亩,通过土地复垦的有50450亩,还有5万多亩没有治理。 “我们对采煤塌陷区的治理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土地要稳层,它不再继续塌陷了再去治理。”钱庆高说,“由于有一些矿井还在继续生产当中,所以土地的不稳定还在继续,所以得等到它稳层下来,还有5万多亩土地没有整治就是这个原因。” “由于徐矿地区大多数是平原,与山西煤矿所处的地形不太一样,山西不需要在塌陷的平原地方处理塌陷问题”,钱庆高说,“除非他把人家的窑洞给挖塌了,塌裂了。我们这个地方要处理,那是因为我们这里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村庄密集。” “一般情况下,3年以后就稳层了。”钱庆高说,“这是自动的,采完以后就塌下来了,没有山区那种在地下形成空洞的现象”。 复垦和征收 江苏省国土资源厅等5个部门在2009年发文给各市及徐州市所辖职能部门,要求调整徐州等老工业基地的煤矿塌陷区征迁补偿标准,规定征地标准按20000元/亩补偿。 钱庆高说,徐州矿区和国内其他矿区不大一样,江苏省专门为徐州矿区治理下过文件。从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到现在,从计划经济时期到现在,都规定徐州地区采煤怎么处理。 江苏省的规定有2种方法,一种是征收,在采煤塌陷区叫征而不用。钱庆高介绍,在90年代以前,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前,土地仍是集体使用的时期,它都是生产队,大队里的。我们煤矿也是国有企业,也是国家的,这就是国家内部的关系,当时江苏省就规定,凡是煤矿造成土地塌陷的,由煤矿根据一定的标准(当时的标准很低了),由当地煤矿征收。 在90年代以前,征收手续很简单,由当时的徐州矿务局跟村里订个协议,只要村里同意就可以征过来。矿务局把钱给村里,地仍然给村里使用,农民可以继续耕种,只是把土地性质从集体所有制变成国有土地。 一般情况下,凡是徐州矿务局征过的土地,经过稳层以后,村里稍微加以整治,继续耕种或者作为其他用地。在徐州矿区可以随时见到这样的土地。后来国家在1990年出台了一个《土地复垦条例》,要求采矿塌陷企业对土地进行复垦。
钱庆高介绍说,此后江苏省又出台了一个文件,要求煤矿采煤塌陷大于1.5米的,继续征收,深度小于1.5米的,必须复垦,征收的费用高,复垦的费用低。 在90年代时,一亩地分别是2000、3000、4000元档次的一次性补偿金,后来逐渐调整,现在是一亩地5000、6000、7000元的标准,如果塌陷深度大于1.5米的,就2万元/亩征收。 钱庆高介绍,这个征收的钱由徐州矿务集团交给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把它作为失地农民保障金用起来,作为最低生活保障发放。 而在土地复垦和征收之前,农民亦可获得相应补偿,最高标准是每年每亩900元。“从影响土地开始,矿务集团就付农民农作物补偿。按照江苏省的文件,矿务集团工作人员就和农民到地头,一年两季去看看农民的损失是多少。如果农民的收成只是5成,矿务集团就赔5成。”钱庆高说。 治理阻力 车贤桥原来的权台矿已经由于透水事故被关闭,工人被各自分流到集团的各个部门,他本人被分派到附近的一个矿区。 他向时代周报记者指着路边的一排停工的小区楼房说,这是矿务集团赔偿当地农民的钱建设的安居房,不过最近好像因资金问题停工好久。他说:“我们给的钱是按照规定给足了的。” 当地的一个农民向记者介绍,这里面涉及到赔偿金的分配问题,矿里以前把钱给的是村里,不是给农民自己,有的钱就被干部挪用了。现在的楼房盖不起来,更是村里干部的问题,矿务局把钱给了,但是村里的钱不能到位,只能看着楼房烂尾在那里。 该农民说,农民自己也有一些自私的想法,所以这些年,在与煤矿的利益斗争中,陷入了一些僵持的怪圈。 这位村民的说法,在钱庆高的话里得到了印证。 钱庆高说:“一亩地补偿一年最多拿900元,假如说他家里有10亩地,他一年农作物损失补偿就是青苗补偿拿不到9000元也可以拿到8000元。这十亩地他不要种,不需要投入任何劳力,就是说,如果这十亩地是好地,他正常耕种的话,他的净收入可能达不到8000元。” 钱庆高认为,这导致在土地稳层完成后,农民不愿意复垦,“他们认为,你只要煤矿开一年,你就应该给我一年钱。” 徐州矿务集团的打算是,他们的土地稳层工作已经完成了,已经不影响农田了,于是计划一次性给农民一亩地7000元的补偿。 “农民一算,只要煤矿开20年,我就拿20年的补偿,关井的时候,你还要一次性赔偿我7000元,那我何乐而不为呢?”钱庆高这样认为,“所以我们现在在土地复垦这个过程当中,就碰到这么一个大的阻力。” 不过,在车贤桥看来,塌陷区也能给农民带去经济效益。他指着潘安湖说,这里将要建成AAAA级的风景区,当地老百姓可以在周围形成副业集群,可以开开饭店、商店,赚点游客的钱。徐州是一个缺水的地区,这边有这么大一片水域,肯定受欢迎。 “为什么周围那么多村庄,选了潘安做湖名,可能也是想借潘安的名头”,一位在围观施工的农民说,“毕竟大家都知道潘安是美男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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