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中国商界风云的郑永刚把这两件事视为这辈子的两件大事:其一,接手债台高筑的宁波甬港服装厂,领导其走出困境,走上快速的成长道路,并创建了“杉杉”这一享誉中国的著名品牌;其二,与日本伊藤忠商社“合作”,把集团28%的股权卖给后者。
2009年2月16日,杉杉集团董事长郑永刚与日本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专务董事冈藤正广于中国宁波签署合作协议。据了解,杉杉控股将其持有的杉杉集团25%、3%的股份分别转让给伊藤忠及其中国公司。视它为人生另一件大事的郑永刚当时这样告诉媒体:“我们非常欢迎像伊藤忠这样的长期投资战略伙伴。杉杉集团此次与伊藤忠开展全面的战略合作,将全面引入商社管理模式,对杉杉管理经营技术的全面提升有着重要的意义。”
双方对于次此的合作显然寄以厚望,对于杉杉而言,“借助伊藤忠在人才、规模、产业、技术、管理、国际化等方面的领先优势,学习其规范的管理体系、系统的人才培养机制、技术研发能力等”;对于伊藤忠而言,中国是全球最有活力的巨大市场,杉杉集团在国内的纺织服装、新能源材料、金融投资等产业具有领先优势,合作必然促进其在中国市场的发展。
“中国企业500强”牵手“世界500强企业”——恢宏的合作背后,又是怎样一番真实的景象?一个好的情况是,两个结婚的人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杉杉与以纺织品起家的伊藤忠自上世纪90年代初起,在服装领域的生产、品牌等方面有着长期的合作,还成立过合资企业,这为双方的顺利合作打下了基础。
如果以1999年杉杉进军新能源材料视为其多元化、战略大变革的一次转折点,在十年之后的2009年,把集团近三分之一的股份转让给一家日本世界500强企业,杉杉在谋划着怎样的另一场大变革?99年变革前期遇到的状况是,主业发展放慢、在服装产业的突围失利下,进军其它产业。2009年呢?
事实证明,中国缺少主动变革的企业,但是并不缺乏有危机意识的企业家,郑永刚心怀充分的忧患意识。推动杉杉在2009进行大变革的主要原因在于企业发展再次遭遇瓶颈——销售突破百亿之后增长滞缓——据相关资料,2008年杉杉销售收入为118亿元,但这是杉杉突破百亿大关销售后的第三个年头。企业销售增长的“天花板”似乎成为了嗅觉灵敏的企业家的一个感应器,郑永刚显然强烈地感受到了危机。百亿营收对于许多企业而言是不好逾越的瓶颈,但对于轻易突破这个“关卡”的杉杉而言,在此边缘上徘徊同样让企业及领导者感到“害怕”。所以,合作对于杉杉集团最大的战略意图乃是:借助世界500强企业的力量快速、有力地突破瓶颈!(陈士信作品)
根据杉杉集团董事长郑永刚向媒体的披露,“此次股权转让金额相当于100亿日圆(人民币大致为7.5亿)”。媒体及服装业界把精力过分地投入到28%的股份与约7.5亿元人民币,然而这些股份是怎样得出这个价格?它们显然不对等。杉杉集团作为杉杉控股的旗舰公司,而杉杉股份又是杉杉集团的旗舰公司。13年3月7日,杉杉股份市值43.5亿,28%对应的价格应为12亿——当日10块左右的股价算是一个低点,而且杉杉股份只是集团的一部分。截至09年4月1日,杉杉股价为15.43元,28%对应的市值更要高出许多。据《浙商杂志》相关数据,2007年“杉杉系上市公司总市值超过200亿元,提前3年完成1999年郑永刚提出的目标”。事实上,杉杉集团以较低的价格把股份转让给了伊藤忠——转让给日方的股权按账面净值计算价格!
在许多公开的资料我们可以查到,杉杉集团与伊藤忠的合作“实际上签署的是对赌协议,3年之后如果后者参与运营未能达到预期目标,前者可以原价买回股份”。2012年2月之后至今,我们未曾听说它们的合作破裂了——那么合作达到了杉杉的预期,而伊藤忠也以低价“笑纳”了杉杉集团的股份。以7亿多的价格就把一家在中国纺织服装行业极具影响力的公司近三分之一的股份收入怀中,对于日方不失为一笔划算的大买卖。合作之后,作为主要股东之一的伊藤忠向杉杉股份派出了4位高管,其中当时日方代表中分孝一被任命为杉杉股份的董事总经理。“幸运”的是,在股东发生变化之后,杉杉股份的控股股东还是杉杉集团,实际控制人仍是郑永刚。
事实上郑永刚对于日本模式是非常推崇的。在与伊藤忠长期的合作中,他发现,日本模式在制度化、人性化、精细化管理上的先进性以及领先的技术优势等等。他甚至认为,日本企业拥有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内涵!郑永刚认为世界上无非就两种模式,一种是欧美,一种就是日本模式。郑永刚曾在一些论坛上表示,“我想我们既要学习美国的这种模式,同时也要关注日本的这种企业管理模式”。他曾在一次商业论坛上建议大家去阅读《三井帝国行动》一书。
接下来来看一些关于伊藤忠的摘要:“2008年,伊藤忠商事仅纺织纤维业务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17亿美元”;“伊藤忠商事本月2日公布的2009财年第三季度财报显示,该公司第三财季净利较2008年同期上升7.2%至253亿日圆,但销售额却同比下降了22%至7.5万亿日圆”;据《中国服饰报》报道,“ 郑学明(时任杉杉集团总裁——笔者注)同时对记者透露,去年(2009),整个伊藤忠的营业收入是8781亿元。”
伊藤忠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它到底是何方神圣?
伊藤忠全称——日本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ITOCHU),在“2012年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名列172位,营业收入540.9亿美元,利润38亿美元。另据相关资料,在1999年世界500强中,伊藤忠排名第6,是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公司。伊藤忠起始于1858年创始人做麻布生意,正式成立于1949年,历经155年的持续发展。作为世界上著名的综合贸易商,伊藤忠业务涉及纺织、机械、信息、金属与能源、生活材料与化工、粮油食品、金融、地产等诸多产业。它具有多种业务机能,在世界上的80多个国家拓展了广泛的业务网络。
伊藤忠创始人是“伊藤忠兵卫以时”——同时也是日本丸红财团创始人,1842年出身于日本近江做纤维品生意的小商人家庭。据相关资料记载,1858年,时年15岁的伊藤忠开始经由大阪、泉州、纪州做麻布生意开始创业。1872年在大阪市开设“红忠”店,1883年做面料批发商,1893年大阪市伊藤糸开业(据了解为伊藤忠商事前身),从中国进口未加工的棉花及丝绸、布匹、杂货等,贸易业务与企业规模迅速扩大。在发展过程中,大阪市“红忠”本店的信誉帮助极大,“在信件上以绯红色圈子做标志,就是丸红的来历”。
在《伊藤忠集团的企业理念》中,笔者读到,“伊藤忠商事在发展过程中克服了种种困难,奠定这150多年发展基石的是第一代伊藤忠兵卫作为商道原点的‘对卖方有利,对买方有利,对社会有利’这一‘对三方有利’的经营思想(陈士信作品)。1992年伊藤忠制定了企业理念——“致力于全球的富饶和发展”,该企业理念的基本思想是通过业务经营,不仅追求伊藤忠的利益,还追求相关的个人和社会的“富裕”。
伊藤忠的强盛与中国发展亦密切相关,据相关资料,多年来它始终居日本综合商社对华商务活动的首位。1972年3月,伊藤忠就与中国建立了正式的贸易关系——6个月之后,中日才实现了邦交正常化。笔者在《中国男装札记之雅戈尔》一文也曾提到伊藤忠,雅戈尔集团与日本伊藤忠商社组建了一家在中国服装面料行业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企业——雅戈尔日中纺织印染有限公司,投资规模巨大、实力非常雄厚。根据来源于中国商务部网站的信息,2011年9月伊藤忠出资2亿美元购买中国大型服装企业——山东如意科技集团30%的股份。据了解,山东如意2010年销售额为143.7亿元人民币,在中国排名第5。这家巨无霸在华仅仅在纺织服装方面的拓展,或许就值得中国服装行业留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