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可再生能源总量多、清洁、让我们得以生存在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世界,但它们也存在一定问题。太阳不会一直照耀,风不会一直吹拂,或者即使有风,也可能不是我们需要的那一种。可再生能源多半是间歇式供应的,而传统能源虽然有限且造成污染,却能提供稳定的供给。
2002年5月,我与当时的欧洲委员会主席罗马诺·普罗迪在华盛顿的欧盟使馆里进行了短暂的交流。我向他坦承了自己的想法:我对到2020年可再生能源达到20%这一目标的实现十分担忧,这意味着欧洲三分之一的电力将依靠太阳能、风能以及其他不稳定的能源来供应。我说:“我来描述这样一幅画面:现在是2020年,欧洲已经实现了这一能源目标。在6月中旬—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欧洲大部分地区上空的云层遮住了阳光,时间长达数周。不幸的是,同时还没有风。如果这还不够,再加上气候变化带来发电区地下水位下降导致干旱,全欧洲都没有电了。我们该怎么办?”普罗迪虽然是德高望重的经济学教授,两次担任意大利总理,又是欧洲最受尊敬的政治家之一,但却十分谦虚平和。他用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然后把问题又抛给了我:“有什么建议吗?”“是的,”我说,“我们需要尽快投资,对储存可再生能源的技术进行研究。否则,我们将无法实现可再生能源的大规模应用。没有一定规模的储存,我们可能会遇到困难。”(8年以后,比尔·盖茨再次提到类似想法,认为划算可靠的储存技术对于可持续发展的未来是一个关键因素。) 电力和公共事业公司抱怨说,当电网中有15%~20%甚至更大的比例来自可再生能源时,电网供电就会受到天气影响,我们将面临着周期性断电、限电的状况。有一些前景较好的技术,包括流电池、飞轮、电容器、水泵等。我一直在研究这几种不同的技术,最近得出结论:虽然我提出了不同的储存方法,但氢气由于具有较大的灵活性,很有可能成为解决长期储存介质问题的关键。 长久以来,作为后碳时代的制胜法宝,氢气备受科学家和工程师的推崇。这是宇宙中最轻、最多的气体,并且是恒星的组成成分,包含不止一种碳原子。地球上到处都能找到氢,但在自然界中,它不是以独立的形态存在的,而是以不同形式存在于其他能源之中,比如,煤炭、石油、天然气中。事实上,大部分用于商业和工业的氢气是从天然气中提取的。氢气也可以从水中分解出来。大家都知道高中化学课的电解实验,将阴阳两个电极放置在具有更好传导性的电解液中,当直流电通过时,氢气便会在负极释放出来,氧气在正极释放出来。关键的问题是,从无碳的光、风、氢、地热等能源中产生电、再用这些电去分解水中的氢气、氧气,是否是个划算的选择。 我提醒普罗迪说,宇航员在太空中以氢为燃料绕地球飞行已近50年,是将其拿回地球用做可再生能源储存介质的时候了。 它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当阳光照射到太阳能电池板上时,会产生电能,其中大部分用于给建筑物供电。如果电能出现了盈余,便可以用做储备能源。如果太阳光不好,氢气便可以再提取出来用于发电。普罗迪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对氢知之甚多,他的哥哥维托里奥是一位世界级的核物理学家,也是欧洲议会成员之一。我和维托里奥成了好朋友。在对议员和企业界有关将氢用做可再生能源储存介质的工作原理和好处这方面知识的普及上,他开始发挥重要作用。 在接下来几周的会议里,我向意大利总理罗马诺·普罗迪提交了一份关于利用氢作为可再生能源储存介质可行性的战略备忘录,普罗迪随即在2003年6月布鲁塞尔会议上宣布了一项价值20亿欧元的氢能源研究方案,这项由欧盟委员会授权通过的方案旨在为欧洲今后实行氢能源经济奠定基础。在开幕会致辞中,普罗迪总理阐述了在第三次工业革命基础设施建设中,采用氢能源作为储存介质的重大意义。他说:“我们必须明确是什么在推动欧洲氢能项目的发展。我们一直倡导,到本世纪中叶,以可再生能源为基础,稳步迈向全面整合的氢能经济,正是这一目标在推动着欧洲氢能项目的发展。”至此,第三次工业革命的第三个支柱已经落实到位。 2006年,我就同一问题为德国总理默克尔准备了第二份备忘录,建议德国政府批准实施氢能研究发展方案。结果,默克尔总理同意了我的建议,并为优化新型存储技术投入了大量资金。第二年,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宣布了价值74亿欧元的公私合营计划,这就是囊括整个欧洲氢能的研究发展以及相应部署的联合技术行动草案。 包括可再生能源体系的建立、建筑物载能以及以氢的方式部分储能在内的三大支柱,引出了第四个支柱,那就是将由数以百万计的建筑物生产、存储的能源传输到整个欧洲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