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举行的英女王登基六十周年庆典音乐会上,郎朗携手英国BBC交响乐团,先独奏《匈牙利狂想曲》的精彩片断,再合奏《蓝色狂想曲》的灵魂旋律,演奏长达六分钟;香港回归十五周年文艺晚会上,郎朗在全国直播的电视观众面前,演奏柴可夫斯基钢琴协奏曲。距此不到半个月前,郎朗刚刚在柏林O2World体育馆奏响了他30岁生日音乐会;与此同时,还有出演波兰纪念肖邦电影《梦幻飞琴》、与张艺谋合作传记电影、在深圳开办音乐学校“郎朗音乐世界”打造首个私人会所“朗汇”……这位正意气风发的钢琴家,有每年超过百场演奏会和或社交或商业的活动。与前几年不同的是,刚过而立之年的郎朗,面对媒体,展现出他的转变:“生活依然忙碌,我必须稳住—‘有所不为’才能更好地‘有所为’。” 2008年,大卫·里兹为郎朗撰写的传记《郎朗:千里之行》在中国出版,讲述了一个关于梦想、奋斗的故事—这个成功的故事激励了中国很多学琴的孩子。郎朗出生于沈阳音乐世家,父亲当时在沈阳空军部队歌舞团任专业二胡演奏员,幼年的郎朗很早就表现出了音乐上的天赋,两岁时看动画片《猫和老鼠》中猫弹奏着李斯特《匈牙利狂想曲》捉老鼠,他看完后跑到钢琴前把那几个音弹奏出来了。3岁时师从沈阳音乐学院朱雅芬教授学习钢琴。郎朗9岁那年,获全国星海钢琴比赛第一名,父亲辞去工作带他来到北京,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师从赵屏国教授。在京郊破败的小租屋里,郎朗在父亲的督促下艰苦地练琴。在一次因为钢琴的激烈争吵中,失去理智的父亲甚至把孩子推开,让他在“跳楼和吃安眠药自杀”之间选择,当孩子开始猛砸自己的一双手时,父亲在尖叫中抱住了他。 11岁那年,父亲为了带他参加第四届德国青少年国际钢琴比赛,四处举债,终于郎朗不负众望,一举获得第一名和杰出艺术成就奖。直到14岁考入美国科蒂斯音乐学院,获得学院全额奖学金,郎朗在国内艰辛的学琴岁月才算告一段落。在科蒂斯音乐学院,郎朗师从院长格拉夫曼,全新的生活环境、学习方式让郎朗对音乐有了新的领悟。3个月后,与著名的IMG签约,从此走上了职业演奏家的道路,四处参加演出的生活让郎朗兴奋不已,职业演奏也让他一家不再为经济来源犯愁。1999年,17岁的郎朗在纳维尼亚音乐节上代替身体欠佳的安德烈·瓦兹与芝加哥交响乐团合作登场,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当最后一个音符演奏完毕,听众全体起立欢呼,如雷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从此他开始了与大师合作的音乐会之旅。 这些年,一年一百多场的高密度演出、为品牌做代言、做签售、在媒体上做通告、现身于各种高档场合……郎朗的音乐生活伴随着频频闪亮的镁光灯。面对观众们对他“商业化”追求的质疑,不断要他“沉淀下来”、“提高个人修为”的声音,他也展开了深一层的思索。直至而立之年,郎朗吐露他的心声:“成名之前可能有时会急一些,成名之后就一定要稳了。”在他看来,正面的“商业化”是值得肯定的。 查尔斯王子为音乐开门 时代周报:英女王登基六十周年庆典音乐会为什么会邀请你? 郎朗:今年6月4日我前往白金汉宫参加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登基60年庆典演出,有幸成为唯一受邀的亚洲艺术家。经纪公司早在半年多前就收到邀请,我们为此专门协调出档期和行程,并确定了演奏曲目,先独奏一段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再与乐团合奏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片段,可以说是一个“狂想”之夜,很过瘾。 时代周报:你和查尔斯王子是怎样相识的? 郎朗:第一次相识,缘于纪念查尔斯的祖母的音乐会,我演奏了专门为此谱写的协奏曲Queen Mother Piano Concerto。演奏结束后,查尔斯王子告诉我,我每次来伦敦演出他都要去听,并邀请我在他60岁生日庆典演出。 临别时他执意出来送我,并亲自为我打开车门,司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而我,除了感到极大的荣幸外,与其说他在为我打开车门,不如说他在向音乐致意更恰当? 时代周报:后来你们的交往是怎样的? 郎朗:我想,我们成为好朋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非常喜欢也很懂古典音乐。他特别希望威廉王子喜欢古典音乐,他曾跟我说:“郎朗,请帮我个忙,帮我影响威廉,让他更喜欢古典音乐好吗?”他还对在一旁的卡米拉说:“郎朗和威廉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时代周报:听说张艺谋打算拍你的个人传记电影,能否透露一些内容? 郎朗:目前还在计划阶段,细节不便透露。我想应该是一部励志加亲情的电影吧。 时代周报:你将来会为这部电影选择哪些音乐作为配乐?你会自己演奏配乐吗? 郎朗:具体如何实施还要根据导演的构思统一安排。我个人当然愿意演奏其中的音乐。 “以演代练”不可持续 时代周报:你的演出行程总是排得很紧,你如何看待国内某些学者提到你这种“以演代练”的方式? 郎朗:我的确演出很多,近年来每年的演出一直在120场以上,演出和排练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在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坚持每天练琴2个小时以上,那不只是为演出而练的,那是我与许多作曲家的心灵沟通、思想交流。通常在我住的酒店,都有钢琴供我随时随地练习,有时很晚了,怕影响别人休息,酒店还会特别把钢琴转移到商务层的会议室,我一练几个小时就过去了。所以,“以演代练”只是形容有时的忙碌状态,绝不是生活的本质和全部。如果一个钢琴家只是“以演代练”,他是不可能在国际舞台上立足的,也经不起古典音乐观众的挑剔。 时代周报:很多人看到你疯狂演出的一面。 郎朗:前几年的确很忙碌很劳累,每年的音乐会都在120场以上,去年有了第一次休假,算是很好的喘息一次,希望今后每年都有一小段假期,让身体和心灵都调整一下。“有所不为”才能更好地“有所为”。我希望自己能够不断尝试新的东西,接纳新的事物,充实和丰富做古典音乐的感觉。 时代周报:不少学者也提到你的这种“商业演出模式”是很困难的,是别人所无法学的。 郎朗: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发展道路,都有其主观与客观因素相结合而形成的格局,别人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照搬。围绕着“商业化”的争论一直存在。其实放眼世界舞台,许多世界著名乐团都是商业化经营,都是需要大量的企业、团体甚至个人赞助,他们还会把赞助者的名字刻在墙上、碑上甚至每一个剧场里的座位上。古典音乐与“商业化”并不是对立的,更不是水火不相容的,它们是能够相互促进的。例如,我所代言的一些品牌,都能够在不同程度上推广古典音乐,包括举行钢琴比赛、古典音乐会等。所以,我觉得关键不是古典音乐和演奏家能不能商业化,而是商业化之后能不能保持艺术的水准,和能不能为古典音乐的普及和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如果结果是正面的,那么“商业化”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结果是负面的,可以进行调整。 以特定方式向某阶层宣传古典音乐 时代周报:除了固定的巡演,近年来有很多新项目?
郎朗:我近年开始尝试一些跨界合作,目的也是借活泼的演出形式推广古典音乐。当然,除了做一位演奏家,我希望还能逐步往钢琴教育家上发展。我希望下一个十年开始关注音乐教育,比如“郎朗国际音乐基金会”,“网上大师课”课程,资助中国残疾音乐少年的计划“指尖的太阳”也在推动中。 时代周报:你在自传中写到一个家境平平的孩子拜师学音乐的艰苦历程,这和你创办郎朗音乐基金会的初衷是否有关? 郎朗:当然有关,我当初就是拿到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全额奖学金才获得去美国深造的机会。2008年在纽约成立“郎朗国际音乐基金会”,目的除了推广古典音乐,最主要的就是奖励有特殊才能的钢琴少年,资助家境困难的天才琴童。 时代周报:如果说你父亲的独特教育方式成就了你,将来你会不会以同样严苛的方式去成就你的孩子? 郎朗:既然说是“独特”,就不光是“严苛”,如果单单只是严苛,是成就不了我的,也成就不了任何孩子,这里要避免走入误区。我父亲有他一套教育方法,我想对我将来也会有影响吧。 时代周报:相比你在美国的学校学习,你如何看待国内音乐学院的学习环境? 郎朗:近些年,国内音乐学院的学习环境已经有很大改进,无论硬件和软件都今非昔比了。相对于美国而言,国内音乐教育对孩子们的基本功要求很高,技巧都不成问题,但对于一些古典音乐家的风格的把握还可以进一步提高。 时代周报:你的下一张专辑什么时候发行?接下来会与哪些音乐家或乐团合作? 郎朗:下一张专辑是肖邦专辑,大概在年底发行。我今年刚刚与世界爵士乐大师赫比汉考克合作完,还会有其他一些跨界合作。年底,我会与世界指挥大师吉吉耶夫率领的马林斯基乐团进行上海和台北的巡演。 时代周报:能否介绍下你的私人会所“朗汇”?媒体对此有“贵族俱乐部”之类的负面评价,你自己如何看待? 郎朗:这是一次尝试,我觉得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向某一阶层宣传古典音乐总不是坏事吧?我不想多说什么。当然我也了解到一些朋友善意的担心。我也会注意吸取各方意见,力求把“朗汇”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