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我走进雪城大学的校园，面对众多陌生的面孔，对新的开始兴奋不已。雪城大学学费高昂，多亏我母亲努力工作，外祖父慷慨赞助，加上助学金及勤工俭学，我才得以在这里学习。而雪城大学也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学：高质量的教育，开阔的校园，仍然盛行的希腊体制（所谓希腊体制是指学生中的兄弟会组织与姐妹会组织，有严酷的规定，在美国少数高品级大学中仍然盛行。──译者注），还有全国赫赫有名的运动队。虽说这里也有几个来自格雷特奈克的熟面孔，但没有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不过这种局面很快改观，就在第一天在麦斯威尔厅的社会学101课上。在鱼缸式样的教室里，我的前排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男孩，头戴一顶印有雪城大学兄弟会图案的帽子。我扫了一眼，他正在画塔斯马尼亚恶魔，画得棒极了。"那肯定是临摹的。"下课收拾东西时，我起了个话头儿。"不是，绝对自创。"他笑着伸过手来，"我是凯文8226;沃森，大二，很高兴认识你！"我们边聊边走出教学楼，一路上我还看到他和几个同学招呼交谈。他这人有一种独特魅力，有一种集《肖申克的救赎》（The Shawshank Redemption）中安迪8226;杜弗莱斯的随和与《奇迹年代》（The Wonder Years）中凯文8226;阿诺德的纯真为一体的感染力。毋庸置疑，他是那种让人一见如故的人。第一学期中，我们的友谊与日俱增。到春天时，我也加入了兄弟会。第二年，我们一起搬进兄弟会的房子合住，继续发展我们的亲密关系。暑期开始各奔东西前，我们成为了各自最好的朋友。次年，他同我一起去南加利福尼亚州度假，我们和我父亲住在一起。父亲那时在长滩和第四任妻子住在一所小房子里，周边治安很差。我们在门廊下坐着畅谈未来时，曾真真切切地听到过枪声。第二天，我们前去环球影视城参观，一到那里，我就看到了凯文眼中立即闪现的兴奋光芒。1990年，凯文大学毕业，进入洛杉矶的创新艺人经纪公司追逐自己的娱乐业梦想。他在纽豪斯传媒学院攻读娱乐专业之时，我在读企业管理，我们经常说，将来有一天，我们一定会一起工作。二十多年以后，我们真的做到了。在雪城大学的时候，我想学商业但不知道选哪个专业。我喜欢会计，但金融似乎更激动人心──金融产业造钱，而会计行业只是负责数钱。我提醒自己，想要赚到钱，就要站得离收银台更近些。我当然知道，最大的收银台就是华尔街，但我不是"皇亲国戚"，也没有"门路"。这些难题横亘在我面前，除非我想出办法来破解它。我必须独辟蹊径，不循常理。尽管我积极参加大学的各种享乐，但我依然是一个严肃对待学业成绩的好学生。我的竞争力部分地出于一种感觉：我感到有必要做出一些表现来证明自己。当我把功课视为一种竞赛后，我就开始渐渐地疏离同伴。以优秀生的荣誉毕业是一个好的开端，但在华尔街上四处求职面试的时候，我明白单单成绩好还远远不够。我当然知道，最大的收银台就是华尔街，但我不是"皇亲国戚"，也没有"门路"。大一时，我在当地的高档酒店班尼根做侍应生。我用挣来的小费报了一个暑假的调酒培训课程。大二开学后，我就在几家酒吧打工，直到三年级时我在山上最火爆的夜总会哈里氏做上了保安。我对站在雪城的寒夜中风吹雨淋毫无兴致，但这却是我登堂入室的敲门砖。这个经历也给我带来了人生的宝贵一课，这一课在日后也恰好及时地用上了。一天晚上，夜总会的酒保打电话告了病假，店方要我顶替他。在老板的密切监督下，我格外卖力，成了"热门酒保"，不停地往钱柜里塞钱，倒酒也老练娴熟，超过了许多老手。从那以后，我就成了"首席酒保"。每个成功的夜晚都为我赢得更多认可，我的权限也就不断增大，不出几个月，我就得到了挑选岗位的权利。我总想要得到更多，这是高成就者的致命通病。我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我在自己最喜欢的夜总会做酒保，学习成绩优异，享受着兄弟会的生活，做着大学生想做的各种事。我什么都有了，但我想要得到更多，这是高成就者的致命通病。王中之王大三期间，我的金融学科期中考试得了高分，全班第一。按照常理，我应当感到骄傲，但我却因自己在卷面上所犯的错误纠结，痛恨自己的不完美。这是我的行事风格──设定一个高不可攀的目标，即便我失手了，我还能遥遥领先于众人。这种风格不是最健康的，这等于说我不允许自己有真正的成就感。考试后的某一天，金融学教授让我去他的办公室。穿越校园的路上，我不禁沾沾自喜，期待享受一番赞扬。除了不知道毕业后何去何从的迷茫，当前的一切都令我满意。那个寒冷的下午，我穿过雪城大学的校园时，我允许自己有一点小小的自得。到办公室以后，教授盯着我的眼睛，开始抛出一个个金融学问题。几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明白了这次会面的性质。"你认为我作弊了？"我故作平静地问道，但觉得越来越气愤："我在这个课上下了多大的功夫，你竟然说我作弊？"在一番激烈交锋之后，谈话总算转向比较正常的方向。而且，像是命中安排好了似的，这个教授当时主管学院的海外国际项目。暑期有几个海外实习的项目，大多是针对工商管理硕士（MBA）的。教授询问我是否有兴趣参加，我询问了参与项目的公司有哪些，于是他一一列出──汉诺威制造（Manufacturer‘s Hanover），盛世长城广告公司（Saatchi & Saatchi），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还有……"摩根士丹利？"听到这个华尔街最大"收银台"的名字，我打断了他，"如果能进摩根士丹利实习，我乐意暑期漂洋过海。"伦敦在召唤我接受摩根士丹利的实习机会时，并不知道这个职位是此次项目中个别带薪的实习岗位之一。这对整天纠结于数万美元学生贷款的我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于是大三和大四之间的暑假（1990年），我远渡重洋，开始了海外实习。我被安排进营运质量控制部门，负责告知交易员们在各自账户中犯下的错误。我的经理还算不错，他是外籍人士，似乎总是喜欢有人陪他聊聊美国体育。回美国前夕，我请经理给我写上一封推荐信。他写了第一封（见下页）逗我，第二封才是正式的，成为我打开金库之门的钥匙。我期待着迈入喧哗吵嚷的交易大厅，每天在那里吸纳金融宇宙的能量。证券交易的方式本身就有一种无比强大、非常独特的魔力。站在证券交易大厅中，能让我觉得身临资本主义与商业的核心位置。大学期间我一直练举重，加上我本来就身材魁梧，这些优势使得我在哈里氏夜总会如鱼得水，但在玩大赌注的证券交易圈内这些优势似乎毫无裨益。这里的环境既令人战战兢兢，又让人兴奋，甚至亢奋，它不同于我以往见过的任何地方。暑期末，我感到体力耗尽，情感枯竭，对自己的智商也开始不那么确信，对证券业的迷恋已经病入膏肓。回到美国后，会计学不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人际关系大四应当是我开始职业生涯之前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了。我的身心已经经历了大学里一切的一切，现在我等待着在雪城大学的大结局。我一面留意着未来，一面贪婪地享受我在纽约北部最后的欢乐。从伦敦回来后的周末，我住在新泽西的女朋友家里。天下着雨，电视上也没什么节目，我们吃也吃了，别的事也都干了，闲极无聊，想起给住在附近的姨妈打个电话问个好。我们互相汇报了自己的近况之后，她说起她的一个朋友在摩根士丹利工作。"你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她说，"他人很不错。"我给查克8226;费尔德曼（Chuck Feldman）打了个电话。事后我才知道他是华尔街的传奇人物。他开辟了证券衍生品业务，管理着摩根士丹利的业绩。此外他是典型的老交易员──一路打拼，进入高层，并一直维持着他的高位。他就是我们以往常说的那种"人物"。电话中的他声调很高但语气极其温和，那是我对查克的第一印象──多温和的声音！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认为。这一个小时让我最终拿到了"收银台"的钥匙。他在附近的镇上住，还邀请我顺道过去见见他。我们见面一个多小时，一起开车到超市走了一遭，一路相谈甚欢。我还记得当时觉得他块头不大，但气场很足。这一个小时足以改变我的整个职业生涯。这一个小时让我最终拿到了"收银台"的钥匙。快车道大四上学期末，我正在为一年一度的兄弟会长袍派对打扮时，电话响起来。"喂，托德，我是查克。听着，我们席位上现在有一个空缺，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兴趣？"电话里交易大厅的吵闹程度令我吃惊，他的声音不再温和。"啊，我很感兴趣，"我一手握话筒，一手拿着彩灯说道，"可是学校这边怎么办呢？""可以远程上课嘛，"他脱口答道，似乎要我立即回复。他顿了顿，向别人吆喝着下了一个交易指令，随后咕哝了一串不知所云的东西，"告诉我你下周能否开始上班！"这正是我翘首盼望的契机，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以跳过一流公司严格的历时两年的培训考察项目，不用担心在培训中被淘汰而被迫攻读MBA。我可以直接坐到世界最优秀金融机构的交易席位上去了。第二天我就去游说教授，请求他们调整我的作业量，以便我马上可以在摩根士丹利上班，又可以顺利毕业。他们一个个都答应了我，第三天我已经完全搞定了。在我拿起电话告诉查克这个消息时，我的女朋友高声尖叫的欢呼声，电话那头完全可以听到。"我周一可以去上班。"我尽可能表现出自信，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孩子，"他终于说话了，"要不你先把学业完成，再跟我联系吧？"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还能获得这份工作吗？我做错了什么？他改变主意了？我为这些问题困惑了好久才意识到他已经挂断了。我继续读完大四，时不时地联系查克，希望自己还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每次他都很热情，但却迟迟没有入职邀请。我试着享受剩余的大学日子，但每次有同学签到工作，我就会焦虑不安。终于，1991年春天，我接到了电话："来上班吧孩子，来了再看我们怎样安排你的位置。"至今我不清楚查克最初的提议是想考验我对这个工作的渴望程度，还是一个让他反悔的轻率决定。不过无所谓了，我已经迈进门来，像在哈里氏时一样有机会证明自己了，但这次的挑战非那个夜总会可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几乎能嗅到金钱的气味了。毕业后的第一个周一，我的朋友们纷纷奔赴欧洲，做背包客旅游去了，而我则从昨晚的宿醉中醒来，走进美国大道1215号（这是美国纽约著名的摩天大楼之一。──译者注）富丽堂皇的大厅。
我几乎能嗅到金钱的气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