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通过城镇化促进经济增长？看起来似乎如此。专家学者们极力主张，官员们也热情响应。但这股城镇化的浪潮其实不过是公共基础设施和房地产投资的浪潮，在笔者看来，本质上并不能称作城镇化浪潮。 何以见得？好比一个信手涂鸦的人，在各种墙壁上进行各种所谓的创作，留一头长发，穿一身怪异的服装，然后自认为是艺术家。从外表来看，似乎有艺术家的范，但从作品来说，仅仅是涂鸦而已。涂鸦和艺术作品之间，还是存在某种本质差异。不能动不动就把各种出格的行为都称作行为艺术。而现在这股城镇化浪潮，颇有一股所谓行为艺术的模样。放眼望去，是各种钢筋水泥的堆砌，宽宽的街道上布满了杂乱的车辆，过去错落有致的建筑群现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标准化的住宅区和写字楼，你走在城市里，就如同穿梭在钢铁和水泥的丛林。这就是现在很多人倡导的城市化。 单从城镇的外观上也许就能读出经济增长的一点味道。道路之类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房地产开发需要大量投资，从而会带动相关产业发展，这就是一些学者为高房价辩护的唯一理由。 如果对房地产市场进行调控，势必会影响到房地产行业背后的一系列的相关行业，从而降低整个经济的增长率。同样的道理，如果遏制地方政府的投资冲动，公共基础设施对经济的拉动就会下降，从而也会阻碍经济的增长。 但所有这些讨论不过是在做一个文字游戏而已。从房地产的角度来看，人们仅仅认识其溢出效应，而忽略了其挤出效应。如何理解这个挤出效应？很简单，房地产业具有财富再分配的功能。假如房价高，的确对房地产商是一种激励，于是大量资本进入这个市场，从而导致房地产市场的繁荣。问题在于，房价高，必然会占用更多的买房人资金，结果导致家庭为购买房屋而形成的储蓄率上升，消费下降。结果，房地产业的繁荣很可能直接导致了内需不足。说到底，高房价不过是把普通家庭财富向房地产商和政府转移支付而已。购买住房的意愿和对高房价的预期足以导致这种挤出。 公共基础设施其实也有类似的挤出。如笔者反复说的，地方政府在公共基础设施上的过度投资，势必增加政府负债，从而要么增加现在家庭的税负，要么增加未来家庭的税负，这都会导致家庭实际收入下降。实际税负的上升预期不仅会导致企业投资激励下降，而且也导致家庭消费能力下降。因此，大量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其实也产生了挤出效应。教科书上说，这种投资会挤出民间投资，从实际过程看，不仅如此，这种投资过多会降低企业和家庭的激励，从而会给未来经济增长产生一系列的负面影响。 那么看到这，也许会有人问，不进行这些投资，经济增长岂不是更不可能？如果经济增长仅仅是通过资本来推动，那么资本的报酬率遵循递减规则，随着资本规模不断扩大，边际上带来的回报会越来越少。 经济学告诉我们一个基本常识，影响经济增长的因素中除了资本，还有劳动、技术和制度等因素。给定制度和技术，那么劳动也是促进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方面。经济学家通过现有的数据研究发现，我国和发达经济体之间存在一个根本差异，就在于发达经济体的经济增长主要是通过劳动和技术贡献的，而我国的经济增长主要依赖资本。这体现在城镇化的思路上，就是只知道修路和盖房，而不知道其他。 那么现在城镇化最缺乏的是什么？其实是人。城镇化的过程看似促进了人口往城镇的大量迁移，但这种人口聚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整体的人力资本提升。
这里有两个关键的障碍：一是现有的城镇化思路对人力资本投资并不重视，城镇人口增加，但城镇的教育和医疗投入并没有跟上，钱都用在修路盖房了，社会性支出反而被挤出；二是人口总量上增加，但不同人群之间的分隔程度也在增加。 现有的城镇人群基本上分为三大类人：一类是城镇原住民；一类是有户口的城镇外来人口；还有一类是没有户口的城镇外来人口。三类人形成三个明显的社会网络，各网络之间相互交流很少。对城镇政府来说，由于这三个相互分隔的社会网络，导致了一系列的问题。首先，社会网络之间的互联互通缺乏，会降低城镇居民之间的信任度，导致城镇社会资本下降；其次，这种网络分隔导致居民之间信息交流缺乏，知识流动性不足，从而影响城镇创新能力；最后，对第三个群体的忽略直接导致这个群体的人力资本水平徘徊在较低水平，而这个群体是城镇人口增长的主力，那么看似城镇人口增加，并没有带来人力资本的提升，从而无法支撑未来城镇的经济持续稳定增长。 因此，真正意义上的城镇化，不应该是修路盖房的城镇化，而应该是社会网络融合、各群体享受平等公共服务的城镇化，只有当这些不同来源的城镇居民能够得到政府的公平对待，在城镇中融为一体，才能形成最大的人力资本，从而对未来经济增长起到促进作用。 笔者相信，如果政府改变现有的城镇化思路，在人的问题上更多地投入，通过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提升来加速技术创新和产业转型，并围绕这个核心问题进行制度创新，那么城镇化对经济增长所带来的正效应才真正能够持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