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与人生的关系 王小慧的“艺术人生”
作为中国最出名的女艺术家,王小慧过着极其忙碌的生活,今天上海,明天广州,后天德国。采访那天她刚好要去德国做展览,话筒那边兵荒马乱,催登机的喇叭叫个不停,她又不时遥控瑞士朋友帮她包装运输作品,一天没吃饭只喝一杯咖啡充饥。这么些年,王小慧一直忙得像一只陀螺,她说,“艺术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中国人知道这位同济才女,是从2001年她出版自传《我的视觉日记—旅德生活十五年》开始的。书一出版即成畅销书,再版三十多次。书里,王小慧写了她变幻的前半生,天津长大,上海读书,1986年和丈夫俞霖作为同济大学建筑系的青年教师一起来到德国。知道妻子的梦想是成为自由摄影家时,丈夫毅然说“我养你”。俞霖爱妻爱得很出名,不仅充当资金提供者,还是王小慧的摄影助理兼司机,甚至细心到帮妻子选景、摆平三脚架、测光。可惜结婚才5年,1991年10月31日,这对神仙眷侣在去谈书稿的路上遭遇严重车祸,俞霖去世,王小慧重伤。女艺术家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相机拍下自己破碎的脸,用肿胀的嘴唇为丈夫印下一百个吻。 车祸让王小慧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生命随时都可能会失去,所以应该抓紧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在德国奋斗了15年,写书、拍照、拍电影、办展览。“有一位德国漫画家把我的头画成一只大闹钟,说我一辈子做了他们七辈子的事。” 2001年,王小慧回国担任同济大学教授,2003年在同济大学创立“王小慧艺术工作场”,2006年创立“同济新媒体艺术国际中心”(TIMAC)。目前,王小慧最畅销的摄影作品价格在30万以上,2003年在上海美术馆做的大型艺术展《九生》更是近年国内最轰动的展览之一,“荷花败去,莲蓬生长,莲蓬枯萎,莲子成熟,而莲子落到水中后又能孕育出新的生命。生与死是一个事物的两个阶段,我也不愿相信人死了就不存在了,只是存在的形式不同而已,比如存在于活着的人的记忆里”。2012年10月,在上海喜玛拉雅中心,“花非花,穿越时空的对话—王小慧艺术展”则延续了此前的意象,在光影美轮美奂的装置里,一共有三层莲蓬,9年前《九生》里的莲蓬被摆在中间,已经枯干,下面摆着白色陶瓷制成的莲蓬,最上面则是绿色琉璃制成的莲蓬。“有个参观完的男观众告诉我,说白色的陶瓷莲蓬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它象征着夜里的莲蓬。他认为绿色莲蓬代表了即将生长出的莲蓬,我觉得他这个理解也挺有意思,我们在做一个艺术品的时候常常不会想这具体是什么,但我想莲蓬以及镜子代表了生命的脆弱与轮回,虚幻与真实。” 王小慧至今单身,没有孩子也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她在上海的房子很大,只有一个阿姨给她做饭—哪次做得不好吃,她就自己吃饼干喝凉水。“我可以做一手很好吃的饭菜,可是我觉得做饭太浪费时间。”她说自己甚至没时间打扮,“五分钟,换衣服化妆,通常就是一身黑再配一条我自己设计的大围巾。你看我自己身上这条裙子是15年前自己缝的,黑色镂空毛衣是朋友的。”“老了,脸上也有斑了,可是没办法”,她淡然一笑,“没有艺术我活不下去。” 吹大风的喜玛拉雅展馆 时代周报:从9月8日到10月7日,你在上海的“花非花”展览,被誉为中国今年最美丽的艺术展。准备了多久? 王小慧:不长,两个多月吧,其实每次展览准备的时间都不长,每次都是手忙脚乱看上去像是不可能完成,但最后又阴差阳错赶在最后一秒钟完成了。我的朋友都说我有守护天使。其实我最大的操心不是展品,而是布置现场,你知道展览的举办地、喜玛拉雅中心是日本大师矶崎新设计的,布展的时候,16米高的空间,不允许钉一颗钉子,什么都不能动。建筑本身就有很多巨大的洞,如果不塞住这些洞,风就会把我的展品全吹跑,怎么办呢?我是学建筑出身的,我想了一个很妙的主意,做了很多很大的气囊,既可以塞住那些洞又不破坏建筑,只花了很少的钱。我还设计了好多框架,这些架子里面既可以盛放展品,又可以加入灯光,很多观众来了以后都说这个展美,说乱花渐欲迷人眼,其实都是那些架子的功劳。 时代周报:作为艺术家,你觉得当代艺术这种东西能不能感化到当下的中国人? 王小慧:没有一个艺术家能够改变社会,这其实是一种奢望。文学家也好画家也好什么家也好,都不可能改变一个社会改变一个时代,只能潜移默化。而且我觉得真的好的艺术家应该稍微高于时代的,可能在当时那个时代,周围没有那么多人理解他,他是孤独的,就像金字塔,真的好的艺术家应该是在塔尖上的。在生活中被所有人理解所有人都欣赏的艺术家,绝对不是最好的艺术家。 不在任何圈内 时代周报:你现在中德两边跑,中德艺术界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王小慧:肯定是差别挺大的,但中国的艺术圈我没有进去过,所以没什么发言权。 时代周报:啊? 王小慧:其实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不是在圈里边的。在上海也是,我几乎从来不和那些人一起吃饭,也不一起混,也不一起玩,吃喝嫖赌这些事,都没有我,哈哈(笑)。很多艺术家有圈里的所谓哥们,经常一起喝酒,一起玩,我没有,我没那个时间。 时代周报:有没有觉得在中国做女艺术家挺难的?
王小慧:在中国做艺术家,受很多条件的限制,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白,但是我也不觉得在国外或者当男艺术家就容易,现在的社会是男权社会,女性艺术家会遇到比男性艺术家更多的阻力,但是也有优势,比如更容易被接受。我觉得做人也好做艺术也好,要平实,要努力,而不是找各种对自己不利的借口。 中国艺术家披着“皇帝的新衣” 时代周报:2000年以后,中国的整个艺术品拍卖市场非常火爆,屡创天价,有没有觉得自己的作品升值得特别快? 王小慧:没有,我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第一我不在中国艺术这个体系里边,然后也没有什么人炒作我。收藏我作品的收藏者都是欧洲人,美国也有一些。我的作品价格是国际统一的,很多中国艺术家的价格假得不得了,其实就是皇帝的新衣。有一个年轻的评论家叫朱琪,他特别敢讲真话,也不怕得罪人,他说这就是一个谎言共同体,每个人都有既得利益。卖的,买的,转手的,炒作的,拍卖的,都有利益。高明路也说中国这十年间可能把几十年该涨的钱都给涨完了,其实是件糟糕的事情。 时代周报:我听说有的现代艺术家富得不行,有人在太子广场看到一个现代艺术家,15分钟豪掷1000万给一个美女买名牌。 王小慧:不正常,这对艺术家没有任何好处。艺术家不会好好去创作了,没有这个心态了,很多艺术家不吸毒已经不错了。他们玩女人,有各种应酬各种社交,这些对他的艺术有帮助吗?我真的很怀疑这个。一个艺术家那么有钱、自我膨胀得那么厉害,我不喜欢那种状态,应该一辈子都在创作。欧洲有很多成功、成名的艺术家还一直处在创作阶段,我很喜欢这样的艺术家。好的艺术家要甘于寂寞,心态平和一点,宠辱不惊。可以成功,但是不要把这事看得太大。如果失败,也不要太沮丧。你的每一件作品,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如果都那样的话,就是一个大众艺术家了。你要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一定有不喜欢你的人,一定有不能理解你的人。 没有艺术活不下去 时代周报:在艺术这个行业你是有你自己的一套行为标准的,你自己是眼光特别高的人吗? 王小慧:我和别人不一样,反过来不谦虚地说,我自己觉得我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很多很多的人我不认为他是一个艺术家,虽然他们很成功—从商业角度等各个方面都成功。中国太多这种投机的聪明人了。那天,一个画廊老板还跟我聊,他说中国好多艺术家先得有社会批评,你没有社会批评你就火不起来。 时代周报:你天生就是对这种夸张的东西有一种反感。 王小慧:对,至少我不认为这样的艺术家是真正的艺术家。有很多艺术家把艺术作为谋生的手段,只是他的一个工作,他的作品是装出来的,完全跟他真正的人生、真正的生活精神不是一回事。 时代周报:你呢? 王小慧:我把艺术作为我的生活方式,没有艺术我是真的活不下去。所以我说,“艺术人生”是一个对我真正恰当的词。 时代周报:我有时候想,如果遇到一个车祸,我摔得很厉害,丈夫去世了,可能我不会立即想到用相机来拍自己。 王小慧:我觉得,好像把生命记录下来是一个必须的事情。我跟我妈妈的每一封信、每一张纸片我都要留下来,我觉得这都是我们人生的一个记录啊。我惟一伤感的是我时间太少了,我最应该做的是多陪陪父母。钱我不在乎,我爸爸当时动手术,在七年之中动了两次,很多大夫都说不要用最好的材料了,因为可能做了手术一点用都没有,我就坚持要用最好的。父母对我这么好,即使用最好的都没办法回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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