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策划:IBM与中国金融业共同走过的20年



  中国于2001年底正式加入WTO后,曾在2002年那一年里,加剧了中国金融业对竞争的恐慌。此时,IBM公司以外商身份、辅之以具有说服力的数据和分析,断言中国银行业在未来的竞争中占优。 

 

  直到这会儿,和IBM共同走过了20年的中国金融业才多少有些相信,帮助中国金融业铺就了一条蓝色技术通道的“产品IBM”变成“服务IBM”不再像是神话。他们也愿意相信,“随需应变”终有一天会向他们提供类似自来水和电一样的服务。

  2001年11月,中国正式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转过年的金融展上,IBM便公开发表了一份白皮书——《IBM公司针对中国银行业加入WTO竞争与变化的白皮书》。该白皮书中的两个观点立刻引起轰动:

  加入WTO以后,中国银行业的对手是北美和欧洲的大型银行。这些国外银行不仅仅是跟中国争客户和人才,还可能由于监管体制的放松,带来未来中国银行体制的变化。

  中国银行业入世之后,尽管短期之内会遇到全球化、网络化和监管体制放松所带来的一些冲击,但长期会在金融监管体制放松之后获胜。中国银行业的市场份额,未来将会控制在中国国内的银行手中。

  实际上,正式加入WTO,至少在其后的2002年一年里,加剧了中国金融业对竞争的恐慌。但就在此时,IBM公司却以外商身份、辅之以具有说服力的数据和分析,断言中国银行业在未来的竞争中占优,这让中国金融业大吃一惊。

  直到这会儿,中国金融业才多少有些相信,帮助中国金融业铺就了一条蓝色技术通道的“产品IBM”,变成“服务IBM”不再像是神话。尽管很多人不理解,要“开面包房”的IBM为什么不放弃老本行“种麦子”,但他们愿意相信,“随需应变”终有一天会向他们提供类似自来水和电一样的IT服务。

  此IBM,非彼IBM。在中国金融业最终向世界开放的前夜,本文以IBM的中国金融旅程为切入点,试图从另一个侧面图解中国金融改革过去和现在所处的坐标位置。

  中国于2001年底正式加入WTO后,曾在2002年那一年里,加剧了中国金融业对竞争的恐慌。此时,IBM公司以外商身份、辅之以具有说服力的数据和分析,断言中国银行业在未来的竞争中占优。

  直到这会儿,和IBM共同走过了25年的中国金融业才多少有些相信,帮助中国金融业铺就了一条蓝色技术通道的“产品IBM”变成“服务IBM”不再像是神话。他们也愿意相信,“随需应变”终有一天会向他们提供类似自来水和电一样的服务。

  2001年11月,中国正式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转过年的金融展上,IBM便公开发表了一份白皮书——《IBM公司针对中国银行业加入WTO竞争与变化的白皮书》。该白皮书中的两个观点立刻引起轰动:

  加入WTO以后,中国银行业的对手是北美和欧洲的大型银行。这些国外银行不仅仅是跟中国争客户和人才,还可能由于监管体制的放松,带来未来中国银行体制的变化。

  中国银行业入世之后,尽管短期之内会遇到全球化、网络化和监管体制放松所带来的一些冲击,但长期会在金融监管体制放松之后获胜。中国银行业的市场份额,未来将会控制在中国国内的银行手中。

  实际上,正式加入WTO,至少在其后的2002年一年里,加剧了中国金融业对竞争的恐慌。但就在此时,IBM公司却以外商身份、辅之以具有说服力的数据和分析,断言中国银行业在未来的竞争中占优,这让中国金融业大吃一惊。

  直到这会儿,中国金融业才多少有些相信,帮助中国金融业铺就了一条蓝色技术通道的“产品IBM”,变成“服务IBM”不再像是神话。尽管很多人不理解,要“开面包房”的IBM为什么不放弃老本行“种麦子”,但他们愿意相信,“随需应变”终有一天会向他们提供类似自来水和电一样的IT服务。

  此IBM,非彼IBM。在中国金融业最终向世界开放的前夜,本文以IBM的中国金融旅程为切入点,试图从另一个侧面图解中国金融改革过去和现在所处的坐标位置。

  周伟焜:金融是领头羊

  IBM大中华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总裁谈IBM中国公司金融战略

  《数字财富》:您在1995年7月出任IBM中国有限公司董事长,2个月后又出任IBM大中华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总裁。我们注意到一个特别的现象:在您上任后的头5年中,IBM前CEO每次来中国大陆访问,您都尽量带他去拜访一些非金融的客户。这是否意味着您不看好IBM在中国的金融业务呢?

  周伟焜:恰恰相反。我把金融定义成 IBM在中国业务发展的领头羊,也就是说,很多新的想法,很多新的事情,我们都先放在金融里面来推动。

  实际上在我来之前,金融已经是我们在中国大陆最重要的领先行业。在整个中国大陆的信息化过程中,金融一直跑在前面,有可能比其它一些行业领先两三年甚至于更长时间,客户也比较成熟。大集中和电子商务是IBM在中国的两大战役,都是在金融业率先获得突破的。

  首先,中国大陆银行的电子化进程开始得最早,也最早提出了大集中的需求,而 IBM恰好在这方面有世界领先的技术和全球成功案例,双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此外,IBM所倡导的电子商务热潮是由企业电子商务带动的,而企业电子商务的突破点正是金融业的网上银行大发展。此时,IBM与中国金融业的合作,已经从单纯的销售产品和软件深入到了商务模式层面。

  《数字财富》:您出任IBM大中华区董事长兼CEO为什么是在1995年?这后面的背景似乎与您的履新策略密切相关。

  周伟焜:1994年,郭士纳在接任IBM的CEO一年后对我说:“我请你来负责IBM中国公司的业务吧,咱们把这件大事做起来。”我们都非常感激郭士纳,他是在1993年IBM最艰苦的时候临危受命。一方面,他的努力使IBM在几乎被肢解的那一刻又奇迹般地被完整保留下来;另一方面,他在 IBM最困难的时候做出一个大胆的战略性决定,就是要把注意力放到中国来。

  《数字财富》:您前面讲到,金融在IBM中国公司拥有领头羊的地位,郭士纳先生又是如此重视中国在IBM全球发展中的战略位置,为什么您在到任之后却要将拓展金融以外的市场作为第一目标呢?

  周伟焜:我不是说金融不重要,而是一种战略安排。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理解战略层面的意义,我先从战术上谈谈我这样做的两个原因:

  首先,1995年,IBM总部已经确立了向服务转型的大目标。这就意味着,今后的 IBM将不再是一个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专科大夫,而是要转型成为资深的企业保健顾问。也就是说,IBM的业务一定要尽可能广泛地扩展到那些同样需要一条龙IT顾问和服务的行业,如政府、电信、物流等等行业。因此,我当时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定要在中国找到更多的与大银行同样成功的客户,在壮大IBM的同时,给金融业提供更有价值、也更持久的服务。

  第二个原因是来自于我在澳大利亚工作时的一段感触。IBM在澳大利亚最初的发展情景有些像我刚上任时的中国大陆,有4个很大的金融客户做支柱。但是在1992年、1993年的时候,由于很多外在的原因,澳大利亚大银行客户告诉我们说:“我们的成本可能要压缩,尽管IBM是我们很好的伙伴,但是我们今年不能买你们的产品了。”突然之间,我们的业务就掉了下来。这让我懂得,在对一个地区业务做战略布局时,决不能把整个企业完全放在几个核心业务上。只要是生意,就一定要讲究组合、分散风险。

  《数字财富》:9年过去了,您的目标达到了吗?

  周伟焜:我可以非常高兴地告诉你,我们目前在中国的政府、电信和物流方面的成长率都超过了金融业务。而且,IBM现在在中国大陆最大的业务是中小企业,其中也包括中小银行和信用社。

  《数字财富》:在这种形势下,对 IBM中国在金融业的发展业绩该作何评价呢?

  周伟焜:IBM中国的金融业务相对是最成熟的,IBM也是非常积极主动地参与到了中国金融业的改革与发展之中。在这10年中,我们先是在大型国有银行里取得先机,然后接着做股份制银行,或者说是所谓新兴银行。更让我们兴奋的是,我们这几年在城市商业银行和信用社所占的市场份额很高。比如说在过去3年中,10个新单子中我们大概能拿到8.5个。另外,我们保险业务的市场占有率也在快速提高,保险正在成为IBM金融业务一个新的增长点。

  《数字财富》:虽然IBM金融业务与中国金融业的改革已经合作了20年,市场占有率也实在不低了,但是在与IBM人的交谈中我依然明显感到,他们似乎都是刚冲出起跑线。 IBM是否太不知足了?

  周伟焜:不是IBM不知足,而是互联网的出现让全球IT业都开始了颠覆性的转型。当然,IBM在全球最早也最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仅仅从1994年以来的这10年中,IBM就树起了三个很重要的里程碑:

  第一个里程碑:服务转型。比较谦虚地讲,这是IBM经过1980年代末和1990年代初的业绩滑坡之后,追求再生的一个方向。

  第二个里程碑:电子商务。实现再生后,电子商务是我们重新找回市场领导者地位的一个动作。对公司内部来说,要通过电子商务把所有的人和业务再聚拢起来;对市场而言,要重新让人家感觉到—— IBM回来了。

  第三个里程碑:“随需应变”。这个碑比前面两个的意义更深远,也更深刻,我们正在寻找如何改变整个 IT工业的新模式。以前我们没有想到,信息工业会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因此也就到了重新厘定信息工业的性质和发展模式的时候了。

  《数字财富》:这三座碑的每一个在树立之初都难以让业界广泛认同,但若干年后的历史发展又都印证了,它们的确是一座座里程碑。难以想象的是,IBM是一家追逐赢利的企业,但它倡导的却是近乎哲学层面的、闻不出多少铜臭的高深理念, IBM用什么来保证这些看似悬念的东西准确地在中国落地、并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呢?

  周伟焜:最关键的是要让你的潜在客户能接触到你。为此,我们通常要做4件事:

  首先,你要用一点“传教士”的方式把这个观念讲出去;接着,你要找到客户的一些应用,最好是跟他们分享国外的成功经验;然后,你在某些领域要用自己的服务能力去帮助客户做这个事情;最后,你要做领头羊,要把你的一些伙伴带起来,让他们一定跟着你走。比如说做电子商务,如果就是你一家做,其他人都不做,那么很快就没有人再做了。

  《数字财富》:在这种情况下,您作为CEO自己要做哪些工作呢?

  周伟焜:我主要是做“传教”。我们先在每一个行业找一些领头羊的客户,我经常会亲自去做销售,去见企业的第一、二把手。

  《数字财富》:在您统领大中华区的这10年间,IBM几换CEO,并接二连三地推出闻所未闻的新理念,而中国和美国的市场发展并非同步,您是怎么做到让中国本地的团队一直跟上美国总部的?

  周伟焜:这是我们的工作。我认为,总部每推出一次新的观念,我们都要分几个阶段才能跟进。但其中最重要的是第一个阶段,就是自我斗争阶段,即要自己先论证:中国客户需不需要这些观念?在自我斗争之后,我们还要弄清楚,这个事情对中国客户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同时还要想明白,对我们IBM员工的意义在哪里。只要是我们自己想通了,就完全有办法一层一层地推下去。

  《数字财富》:您是否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即你们自我斗争后得出了完全否定的结论。而这时候,你是否还要执行总部的计划呢?

  周伟焜:我们从不会说“中国暂时不需要做这些事情”,而总是说“我们一定要比我们的竞争对手在某些领域跑得更快”。但我们也会提出,执行的步调可能在中国与海外会不一样。

  《数字财富》:无论是理念还是实际操作,靠的都是当地公司的人去推动。而中国毕竟是一个新兴市场, IBM中国公司在本地员工和境外员工的搭配方面是如何操作的?

  周伟焜:实际上我个人认为,在我们目前可见的未来,在中国最成功的科技公司,既不会完全是本地化的公司,也不会是完全都用海外的公司,而是需要有一个很精心搭配的人力组合。

  搭配的原则完全是才能与管理的匹配。特别是在金融领域,如果你要当领头羊,就一定要有办法把国外的东西带进来。即使是非常有才华的团队,也要在三五年时重新换一拨人,从国外请一些在新的领域里面做过的资深顾问进来。这很重要,否则的话,你怎么带客户走?一定要不断地有新人、新观念、新想法、新做法。比如说,我们最近就引进了几位很资深的顾问。我们还会请更多的来,否则的话,我跟本地公司没有两样。

  当然,这也需要很大一笔钱。但是,我不能够把IBM定位到去跟一些成本很低的公司去竞争。我的定位是要解决客户不能解决的问题,特别是怎么样把大型机运作好,怎么样把大型机系统运作得更稳定。

  《数字财富》:目前,IBM整体都在做转型,原有的价值评判观也遭遇“地震”,而中国的金融改革在近一年内又突然加快了步伐,作为大中华区的董事长兼CEO,您在如此纷杂的时刻该如何考察IBM中国公司的金融业务团队呢?

  周伟焜:现在,我每两三个月就从4个方面来考察他们:

  1.看市场占有率。分为两个方面:首先要看每年给他们的指标增长了多少。这个指标要求高于整个市场的平均增长率。但由于金融的基数已经比较大,如果市场平均增长率是10%的话,我们会要求他们达到11%或者12%就行了。其次,每一年我都要他们讲一下,你们认为有一些什么新的领域、新的公司又在金融行业里面发展。比如现在要看的就是,在WTO跟IPO的冲击之下,我们如何帮助银行加速完成它们的转型,帮助他们做顾问服务,帮他们重新思考银行怎么样运作,怎么样管理风险。

  2.在金融业多元化的趋势下,我们有没有办法帮助银行把电子银行、柜台、ATM,还有网上银行等多渠道的销售整合在一起。

  3.在银行未来的一些新的系统,尤其是核心银行系统发展方面,我们有没有办法帮助他们来做一些事情。

 特别策划:IBM与中国金融业共同走过的20年

  4.大部分行长都说希望把银行变成一个以客户为中心的银行,我们怎么样帮他们利用信息化的手段拿到客户的资料,让他们好好地分析。

  《数字财富》: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您第一次专门就IBM的中国金融战略对外接受采访。谢谢您。

  中国金融改革蓝色通道

  做大商人,先当大哲人

  1993年,IBM“大逆不道”了一回,居然一反公司最高层不用外人的传统,从自己的客户那里请来了一个CEO。他就是郭士纳(Louis V Gerstner)。郭士纳更“大逆不道”,居然以他当客户的眼光,对IBM这个因产品而辉煌的商业机器制造公司做了一次历史大手术——向服务转型。这个口号在当时的中国看来,近乎是个悬念。

  1994年,就在IBM历史上的低谷时刻,郭士纳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大力拓展中国业务。时任IBM PC公司南亚大区总经理的周伟焜被郭士纳点了将。当年7月,周出任IBM中国公司董事长;两个月后,又出任 IBM大中华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周一上任便意识到,这次的活儿与以往的完全不同。IBM要真正实现向服务转型,在中国就必须要全面开拓金融、政府、电信、物流等IT应用最广泛的高端市场,而不能像当时那样,仅仅在金融一个市场铺一条蓝色通道。

  尽管周伟焜当时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但是在1994年的中国大陆,IBM在金融市场以外的蛋糕实在太小,因此它必须先守住金融市场,再腾挪力量,择机向其它市场出击。于是,IBM决定,派一个有中国文化背景的人前去支持IBM在中国的大本营——中国公司金融服务事业部。

  老家在大陆、从小看着父亲春节落泪的秦尚民,现任IBM大中华区副总裁兼金融服务事业部总经理,当时还是IBM台湾公司一名业务销售经理,在听说此消息后,他便主动举手,并很快如愿以偿。

  对于从年轻时就看好IBM金融业务的秦尚民来说,能够到大陆开拓金融市场,倒是IBM满足了他个人的夙愿

  壮士准备断腕

  1994年,秦尚民带着太太和孩子,自称是“回”到了中国大陆,因为他的老家在这里,而他把自己的家安在了北京。尽管1994年开始大力发展中国市场是IBM公司的决定,但是对于从年轻时就看好IBM金融业务的秦尚民来说,能够到大陆开拓金融市场,倒是IBM满足了他个人的夙愿。

  “我总觉得,任何一个市场,只要它是从封闭环境走向开放,就一定会有很多机遇。”但是,当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使命竟是要到此“断腕”。

  1990年代中期,中国金融业迎来了第二次扩张,这个时势来源于两股动力:

  其一,银行大力发展个人储蓄业务,并且再次点燃银行网点扩张的引擎。其二,中国证券市场开张,大量投资者拥入股市,不仅创造了一个个财富神话,也促使中国的证券市场领先国际同行,一开始就建立在了数字化的电子交易平台之上。

  这两股力量推开了一大片金融IT的市场空间,引发了新的金融需求。在这其中,由于IBM的优势当时还是在大型机系统,因此,它更多地还是与银行深度合作。

  秦尚民到大陆后,第一个感觉就是“中国真的太大了”。而他的这个感觉是在“四处奔命”中种在脑子里的。由于当时中国的银行都采用分布式系统,每个网点都是一个信息孤岛,因此一个电话来了要去成都;从成都还没回京,可能又要去东北;下一站没准儿又是大南边的广州。有一年他竟在外面跑了289天。这对于此前主要生活在台湾的秦尚民来说,虽然很累,但一开始他还是感到刺激和兴奋。

  没过多久,大陆的地广物博和古老深厚的民间文化已不再那么新鲜了,秦尚民也开始了对这种“奔命”式工作的反思。很快他发现,问题就出在中国的银行技术系统不是集中式的。“首先,在分布式的环境下,分行可以不听总行的,各行其是,造成问题很多。其次,即使在中国的同一个银行里,硬件平台也不统一,既有IBM大型机,也有很多Unix系统;数据库也是既有Sybase,也有Oracle等。全行看起来有浩浩荡荡上千个 IT专业人员,但是他们的技术是分散的,使得银行用很高的成本为各类系统养着各种不同的技术人员。”

  在这么混乱的系统里,银行当然不可能有完整的客户情报;即1个秦尚民可以在中国银行10个分行开 10个账户,而分行之间和总行彼此都不知道。“这样的话,银行怎么来控制它的风险呢?”这是当时秦尚民想得最多的。他开始替银行行长们捏把汗了,并暗自决定,要将大集中作为IBM金融服务事业部下一步的工作突破口。但是,当时他刚来,还不敢大动,只是注意观察机会。

  秦尚民到北京后的第二年,即 1995年,他出任了IBM中国的金融服务事业部总经理,统领包括银行、证券、保险公司在内的金融市场业务。“我觉得IBM公司虽然在商言商,但是我们应该要有一个前瞻的领导思想去引导市场。”

  于是,IBM那段时间在中国金融市场造了一个势,即宣扬领导力,并提出“五个统一”的口号——“统一规划、统一平台、统一开发、统一推广、统一采购”。

  “在1995~1996年的时候,我几乎到每一个地方去拜访IBM所有的客户,向他们宣传我们‘五个统一’的口号。而工商银行科技部总经理单怀光也是在那时提出了‘一网打尽’的方案。当时,他那个方案给了我本人很大的启发。”秦尚民回忆说。

  在秦尚民主持IBM金融服务事业部工作3年多时,1998年,他因工作需要被调离了一段时间。而此时的IBM金融业务,实际上正面临着从“种麦子”向“开面包房”的艰苦转型。

  当时,工商银行的数据大集中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即以“大机延伸”的方式把过去几千个数据中心集中为近50个。单怀光告诉记者:“大机延伸是工商银行数据大集中过程中最具标志性的阶段。当时我们就认为,如果这一步能够走稳,下一步向两个中心甚至一个中心的集中就一定能成功。因为在集中的过程中,最困难的不是技术,而是制度变革,是人的观念转变。”

  随着工行大机延伸的顺利推进,数据大集中也开始在中国泛现出越来越明亮的曙光。然而,这对于IBM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应该说是有得有失。

  先看“失”在哪里。对银行数据大集中最直白、最朴素的理解就是:除了总行的数据中心以外,全行原则上不再有带硬盘的主机服务器,以确保数据不再会被修改甚至被删掉,保证数据的真实性。在此之前,工商银行所有分行都购买了IBM的主机服务器。大集中则意味着,IBM不仅是在工行,很可能是在整个中国银行业,甚至是整个金融业将因此而丧失一大块硬件市场。

  再看“得”在何处。早在IBM在中国倡导大集中的前两年,IBM已经立志要向服务转型。此时,IBM最先意识到,低端的硬件暴利时代将一去不复返,IBM的未来商业模式必须建立在高端的服务之上,就是要做整合、做架构设计。但是,新模式正由于太高端,所以那里的“坑儿”也不多。要想占,就得抢。好在当时把这一切想明白的人更少,所以,IBM自信能在后硬件时代把握住大商机。

  然而,尽管当时在中国大陆以外的很多国家和地区早已是大集中的环境,但是,在1990年代中期的中国大陆提大集中,却是带有革命意义的。因为那时IBM正在提出两个最新理念——1994年提出向服务转型,1997年提出电子商务。至此, IBM不仅意识到而且拼命让全世界都知道——整个TI服务的商业模式将被彻底改造。

  到了2000年,IBM公司总部与中国公司都设了一个部门,并起了个很怪的名字——“思想领导”。黎江就是看中国金融口的“思想领导”。

  1992~1997年,黎江曾在美国商业银行工作5年多,并于1996年前后在国外撰写了一系列有关美国金融信息化的文章,后编辑成“IT淘金”一书。他在1997年3月回国以后,不少银行请他去讲课。据当年的听众说,黎江的课受到银行高层欢迎,主要是让他们从三方面打开眼界:国际与国内结合、业务与IT结合、战略与执行结合。

  从思想领导的工作特性可以看出,此时IBM已经下决心,不仅要向中国金融改革的淘金人“卖铁锹”,还要顺应历史的大趋势,做中国金融改革的同盟军。只有这样,才能在保证中国金融市场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保证IBM的利益最大化。

  IBM已经下决心,不仅要向中国金融改革的淘金人“卖铁锹”,还要顺应历史的大趋势,做中国金融改革的同盟军

  用哲学换生意

  2003年,秦尚民在离开金融服务事业部一段时间之后,又回来了。这次他不是以IBM中国的身份,而是以IBM大中华区副总裁兼大中华区金融服务事业部总经理的身份回来的。

  “我回来最深的感触是,中国的金融业所碰到的挑战,跟过去十年或五六年前碰到的挑战大不一样了。”他在接受采访时说。

  他将其归结为三个驱动力:首先,中国加入了WTO。其次,中国的国有银行在经历了一场大辩论后,终于破釜沉舟,坚持走上市之路了。第三,中国的金融监管已经摆出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三足鼎立的态势,意味着下一步“三会”将要联手防范金融风险,提供稳定的金融产品服务。

  显然,秦尚民现在最大的关注重点,已不再是金融IT技术的变化,而是整个中国金融市场下一步的战略动向。这给外人的感觉是,IBM正在变得越来越像贵族。甚至有人评论说,IBM变得“很政客”,居然攀附起大经济大金融的“风雅”来。然而,就在外界对IBM的各种猜测几乎变成一汪混水的时候,IBM内部在服务时代的商业模式却越来越清晰。

  记者从最近对国有商业银行的采访中了解到,为了满足股份制改造和上市的要求,它们已经对内部的流程再造和系统升级排出了优先顺序:凡是关系到风险控制和信息披露的项目,都要优先上。而据了解,这些项目规模都不小,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已经或最有可能落袋 IBM。而且,上市后对信息集中和风险控制系统的高标准要求,又成为对数据大集中的进一步推动,而现在四大银行已经或准备启动的集中系统的大型基础设备,几乎已被 IBM尽收囊中。

  自从1990年代中期以来,IBM在中国金融服务领域抓西瓜不丢芝麻,在银行业已经从大到小立起了一串里程碑:

  近10年前,它免费为工行数据大集中做咨询顾问,帮助工行做出中国银行业数据集中的第一个里程碑。随后,IBM又成功拿下建行上海分行的区域集中项目,为IBM独立挺进中国的核心银行业务系统埋下了第一个里程碑。此后,从2001年至今,IBM成功地为中信实业银行的第三代核心业务系统提供了总包服务,做出了中型银行的一个里程碑。同时,它也为青岛商业银行引进了一套“洋”系统,如今在中小银行以及信用社领域,几乎是所向披靡。

  而IBM近来在中国金融服务领域最大的斩获,要算是和建设银行前后7年的合作,并最终在建行上市前夕,拿下了建总行大集中的核心业务系统项目。对于IBM立志在服务时代依然做行业领袖的IBM来说,这是一次大阅兵。

  细心的人或许早就注意到,IBM中国公司在进入21世纪后,接连以一组反传统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总是高调谈论大金融战略;总是坚定地站在中国金融机构一边,鼓励他们不断向前冲;总是大声问自己: IBM,向服务转型你准备好了没有?

  或许直到今天,芸芸众生们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如今要想当大商人,先得做个大哲学家。

  新哲学落地中国

  正如周伟焜前不久向记者说的那样,IBM自从1994年提出服务转型后,接连实现了三级火箭跳:向服务转型、电子商务、随需应变。这三跳一个高过一个,核心就是已经被赋予了哲学意义的服务理念。但在周伟焜看来,第三跳最高,因为它将彻底改变IT应用的商业模式,是以自来水和插线板的方式服务于客户。而在目前,关于“随需应变”还需要一个继续推演的过程。因此,要想把这些理念式的服务做成产品卖出去,需要大手笔的先期投入来不断高筑自己的竞争力壁垒。金融又当了回领头羊。

  在进中国金融业的最初10多年中,IBM取胜主要是靠建立了许多行业标准,如当年一些银行柜台业务与后台业务的电子化处理模式。今后,它则志在做长价值链,即“设计方案→与客户共同做试点→推广→销售→支持服务”。其中,质的变化在两端——设计方案不再是单个产品方案;服务也不仅仅是售后维护,而是开始向设计和销售两个领域延伸。

  从某种意义上说,IBM发动的这一震动全球的世纪大转型,是IBM在经历了1990年代初大滑坡后的绝地反击,也是它的凤凰涅槃计划。然而,对于IBM中国公司来说,起初理解这一切却是困难的。

  1995年前后,刚成立没几年的IBM中国公司,年年都是高投入,年年都有以硬件为主的业务增长,年年都有合理的营业利润。郭士纳选择那个时点大力开拓中国市场,可谓匠心独运。然而,当全球都在谈论 IBM陷入困境时,中国公司员工却没有多少危机感。

  显然,郭士纳的决定没错,但对周伟焜来说,是按产品战略继续推进IBM在中国的业务,还是按服务战略推进?这在当时是个两难的选择。而IBM的伟大之处正在于,它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跨国公司,即使当时中国市场的产品推进依然走在上升通道中,周伟焜也坚定地与美国总部保持了几乎同步的转型。其标志是,IBM中国于1995年成立了现在咨询服务部的前身——业务创新服务部。

  到了1996年前后,市场上开始流行两个词,即“全方位”和“解决方案”,而此时的IBM,在全球已重新取得领导地位,中国战略也在按部就班地推进。直到这会儿,不少IBM中国的员工才在欣慰之余感到有些后怕,并加紧了跟上总部的脚步。

  作为对服务战略的支持,IBM从1995年起开始了一系列的机构重组。

  从低端产品线看,1995年1月10日,曾经寄生在硬件部的软件部从中分离,与以前各自独立的软件解决方案、软件产品和网络软件部门合并,成立了软件集团;通过并购或自行研发,相继成立5大软件品牌,即WebSphere、Lotus、Tivoli、DB2和 Rational。至此,IBM在软硬件方面的基础建设都趋于成熟,成为向服务转型的巨大支撑。

  从高端服务线看,IBM在2002年8月大手笔收购了原5大咨询公司之一的普华永道。2003年9月15日,IBM随需应变创新服务部在中国落地,作为“随需应变”商业策略实施的关键部门。其实,早在2002年 11月,该部门业已成立,当时隶属于IBM全球研究中心和咨询服务部,目前在中国,有超过60位顶级战略专家可以为客户提供高端的业务、管理改造以及技术咨询。

  经过这一通让人眼花缭乱的合并与重组,2003年,IBM咨询服务部在中国的金融咨询服务营收增幅超过40%。目前,在 IBM中国金融的整个营销收入中,服务业务基本保持在30%~40%。在咨询服务部中,从事金融服务的人数比例也基本上占到了1/3。

  郭士纳的决定没错,但对周伟焜来说,是按产品战略继续推进IBM在中国的业务,还是按服务战略推进?这在当时是个两难的选择

  生意还要靠细节

  据悉,从2000年以来,IBM中国金融服务事业部数年如一日,坚持进行一个叫作“早起的鸟”的培训。即销售人员每周五必须一早就到公司,培训内容也非常特殊。首先,是以金融业务为主;其次,以金融全行业动态为主;再次,以探讨结合应用的行业解决方案为主。

  IBM是一个拥有领袖级品牌的公司,把握市场战略动向,关注每一个战术细节,是品牌成功的制胜法宝。而不断打磨销售文化,则是IBM将企业战略落实到细处的最有效手段。IBM大部分高管层都是销售出身,甚至其中有相当大的比例还是做金融销售出身。这使得秦尚民在20年前初进IBM时,不仅坚持做销售,还一门心思要做银行的销售。

  在如今的IBM大中华区金融服务事业部之下,设了一个听上去很宏观也很业务的部门——战略方案部。其营运总经理林文的履历,或许是个说明书。林文在IBM中国公司干过3种工作:先是做金融服务事业部的销售主管,中间做过软件部高级主管及咨询服务部工商企业方案主管,现任 IBM大中华区金融服务事业部战略方案及营运总经理。

  看来,这个部门与3个方面有关:是销售,同时是咨询,还是以战略方案的形式做金融业的销售咨询。据林文介绍,作为IBM最大的行业部门——金融服务事业部,一直以来都拥有专门的解决方案部,提供特殊的行业产品与服务:

  早期:这个部门提供目前所谓全面解决方案的雏形,例如从ATM→存折打印机→再到网点柜员系列设备→应用系统。

  现在:这个部门可以提供更完整的解决方案,即以集成及咨询服务为导向,为金融业客户提供从业务流程、业务应用到基础架构的整合方案服务。

  从营销解决方案到成功实施解决方案,这对IBM也将是一个能否成功向服务转型的考验。看来,IBM走得很自信,甚至开始涉足一些过去是麦肯锡“专利”的业务。近期,IBM联合了一些国际大牌银行软件提供商,通过研讨会的方式,为几大商业银行提供了上市前的业务及IT策略咨询服务。目的是协助商业银行确定其上市转制的路标,指导关键业务及IT策略的制订。为此,IBM花重金动用了全球金融咨询资源及IBM相关实验室的支持。

  在全球范围整合专家和产品资源,可以说是百年老店IBM的最强大实力之一,也使它在服务销售上独具魅力。

  据业内知情者透露,某商业银行购买了一套国外著名品牌的信用卡系统,上线后却发现,该系统打不出报表。作为服务商的IBM中国团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们找遍了在海外的所有相关资源。富有传奇色彩的是,最后终于在一个小国里找到了一个大牌专家,仅通了一两封邮件,问题就解决了。该行后来惊奇地获悉:这套系统不仅能打报表,而且还可以打出 360种之多。

  这个功劳被记在了IBM海外资源的账上。而如何尽快提升IBM中国公司的服务水平,将是IBM要面对的下一个大课题。

  前不久,工商银行已经将南北两大数据中心顺利合并到了上海中心;建设银行也开始实施建立两大数据的项目工程。这两大行的数据中心大型系统都采用的是IBM的产品和服务。有关领导认为,从IBM目前的服务来说,由于现场的资深专家少,出了问题要么是等海外专家万里迢迢飞来,要不就是万里迢迢把数据空运出去请人分析,而这些做法都不能满足银行对集中系统制订的特殊安全保障需要。

  如今IT的时代标志,已经被写作是“全面解决方案”,这在某种意义上说可以看作是“IBM时代”,因为是IBM发动并引领了这个时代。但是,有资深专家认为,这对IBM也是最大的挑战。因为IT出身的IBM,首先要面对的是各种行业的高端业务解决方案,这样的人才储备成本,无论从时间上还是资金上,都将是巨大的。

  看来,IBM要想真正坐稳服务时代的行业领袖,还要付出更高的成本,拿出更大的勇气和恒心。

  资料:IBM中国金融样板间

  工行样板:助一臂之力

  1990年代中期,储蓄业务的“井喷”势头催生了各家银行的“通存通兑”业务模式,然而,在当时整个中国银行业,还普遍对分布式系统的风险漏洞处于麻木状态。技术在推动业务高速发展的同时,却掩盖不了“各自为政”的管理风险。

  与此同时,工行已经在内部开始悄悄论证数据大集中项目。1997年,出于迫切了解银行集中模式的想法,工行主动找到了IBM。作为项目顾问和设备提供商,IBM向工行展示了全球银行集中式的经典案例,同时,还从体系建立、项目构架,再到项目管理给工行提供了一条龙的咨询。

  有了这些系统性了解,工行对大集中项目心里逐渐有了底。“在当时,就单纯的提供设备来说,IBM的差异并不突出。而对于工行来说,有了整体的解决方案,关键有成功的案例作为模板,无疑增加了大集中项目实施的安全系数。”单怀光的话也代表了现在多数同行的想法。

  1998年初,在工行浙江分行完成了“大机延伸”工程试点后,工行相信能将此模式在全国范围推广。于是,“9991”工程在次年正式启动。由于工行在业内一贯走自主研发的道路,IBM虽然未在此项目更深入合作,但却成为了工行的“战略合作伙伴”,同时,也为3年后的“信用卡中心”业务咨询服务项目埋下了伏笔。

  金卡工程样板:服务赢家

  如果说“9991”工程是工行对自身的挑战,1994年启动的“金卡工程”,一方面,是在协同效益背景下,各区域中心、各银行间为巩固自身、加速占位而产生的角力;另一方面,则是看到潜在市场厂商们的厮杀。IBM把准了前者的脉,依靠多年在金融业的信誉积累,实现了中国IT服务“零”的突破。

  “金卡工程启动的时候,机构、人员都是全新的,在有限的占位时间里,当时 14个试点中心没有更多的时间走引进技术,自行或合作开发之路,因此购买专业服务的需求很大。”陈文在那时冲在市场第一线。要知道,在IBM落下中国服务的第一单之前不久,中国金融才刚刚接受了软件带硬件的思路。

  1995年,在其它厂商还在为硬件与软件市场展开“巷战”的时候,IBM依靠中国银行价值30万美元的服务合同,为自己在金融业市场拓宽了道路。也正是这个中国IT服务第一单,为IBM服务价值链向上延伸奠定了基石。

  建行样板:IBM能力集中体现

  建行的数据集中项目,无疑是IBM中国公司金融业务的最重头戏。据陈文介绍,双方的合作是从1997年开始的。

  最初,建行也用过一段SAFE系统,在考虑后撒非时代的下一代核心业务系统时,建行的领导希望先做一个业务需求,而不考虑用什么软件。于是,IBM就结合韩国、日本和台湾的经验做了一个需求。在接下来考虑实施时,开始是准备更多地借鉴台湾的经验。但在请来台湾专家后,陈文他们发现,即使是用台湾原来已经积累的经验再结合日本的一些经验,主机平台还是有很多不足。

  为了适合中国国内银行的特点,IBM就把整个技术重新做了一次优化方案。那时,还只是和上海分行合作,而没有考虑全国集中。2003年建总行开始与IBM合作大集中版,今年已开始推广上线。现在已经挂了十几个省。

  这几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蓝色项目:从开发方案、项目实施到后台主机设备,几乎是一水儿的IBM。这与IBM与工行的合作有着本质不同,可以说是IBM能力的一次集中体现。因此,IBM投入的人力也很可观,最多的时候差不多有80人做,平时每天也有四五个人在现场。估计明年9月份可彻底把全国的所有分行都上收到南北两个中心。

  中小行样板:挑战中国水土

  在众人眼中,国字号的中信银行与偏安一隅的青岛商行不在同一级别,但是,对于核心业务系统,他们却坚定地做了相同选择——洋为中用。而这时对于两家银行的总包商IBM来说,银行希望通过IT系统实施建制、促进内部改革、业务流程再造,无疑是对IBM协调银行与软件厂商之间能力的挑战。

  “如何将国外成熟的应用软件包与中国银行真正融合,体现在中国金融环境的适应性,这对IBM来说是个最大考验。因为这里面有人文差异、中国特色、与原有系统过渡等等问题,IBM就是要扮演好帮助银行进行引进、整合、持续服务的管理角色。”陈文说。

  虽然,这两家银行的案例目前仍然是进行时,但是,他们均已取得阶段性的成果。2003年5月,中信银行C3系统总账部分成功并账上线,同时,促使其当年完成了中信控股统一平台建设;青岛商行的核心业务系统在投入5个月后,零售业务客户数量与交易量也大幅上升,并且为下一轮跨区域发展及引进战略投资者提供了技术先手。

  中国金融改革蓝色通道

  第一对功臣

  [编者按]

  作为一家全球领袖级企业,IBM有着领袖所能享受到的尊敬与光环,更享受到了领袖企业所拥有的市场先机与丰厚回报。然而,在近几年中国银行业从准政府定位向金融服务转型的过程中,无论是数据大集中,还是大型机系统的市场占有率及服务,IBM都在不同程度上被围攻成“垄断”。

  在资深金融IT专家看来,理解大型机是IBM最重要的一课,因为大机的产品和服务,不仅沉淀了IBM所有过去和现在的文化精华,也孕育了服务转型以后 IBM未来的文化。据了解,虽然对IBM垄断的指责声浪越来越高,但是几乎所有大型商业银行的技术领导们,在购买基础大型系统时,依然坚定地选择了IBM。

  记者在采访中听到了下面一个故事,它或许可以帮助人们理解,IBM在中国金融业提前占位若干年,给它日后的竞争力带来了怎样的原始积累优势。

  历史潮头

  很多人认为,中国金融IT的潮头是储蓄所里的桌面机替代手工记账,因此把潮头放在了1986年前后。但从中国工商银行退休、现任中国银联首席技术顾问的单怀光认为,这个历史潮头要往前再推七八年,即从香港中行在国内银行首家上线的那台IBM计算机算起。

  1977年,单怀光被调到中国银行香港分行工作,任务很明确,就是要引进IBM的计算机。1979年,中国银行也是中国银行史上的第一台计算机——IBM3032在香港启用,上线的第一个业务就是存取款业务。到了 1980年代初,储蓄、会计、贷款、黄金买卖,自动柜员机等,大概六七项柜台业务全部都在计算机上运作了。

  香港中行电子化的初步成功,实际上是后来大陆金融IT大潮的第一朵浪花。当时来看,香港中行与IBM的合作像是一次偶然巧合。但是,在IBM与中国银行业一道走过了25年后再回头去看,那次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五六年之后,中国工商银行的成立与香港中行的电子化共同组成了中国金融IT的历史潮头,IBM也有幸成为了跨国IT服务商在中国金融业的最早弄潮儿。

  1984年,中国工商银行成立了。第一任行长陈立找到了原在中国银行香港分行任电脑部经理5年的黎晓。黎晓那时刚离开中行,到了人民银行。陈立在征求黎晓意见后决定,工商银行要走银行电子化的道路,并任命黎晓为工商银行第一任科技部主任。黎晓上任时,请来了在中行的老部下单怀光。单在香港中行时,主要参与了软件开发和大机上线的全过程。

  1984年10月,即工商银行成立的当年,单怀光的调入手续还没办,就赶到了IBM当时设在北京饭店 1901房间的办事处,代表工行与 IBM谈大型计算机的引进。

  次年,工行和IBM开始谈第一笔单子。即使在今天看来,那也是个让人心跳的天文数字——在日后的 3~5年内,工行将在全国50个重点城市建50个数据中心,每个中心准备购买的IBM软硬件设备都在两三百万美元左右,其中包括一台大型机器,一整套的通讯控制器,还有操作系统软件以及用于储蓄网点的上百台终端桌面设备。

  这么大的单,当然是打包谈价钱,包括工行在建到五六个中心时, IBM将附送五六百万美元的产品,相当于送两个数据中心给工行。后来IBM果然送了,放在杭州,就是后来的浙江工行数据中心。但它在初落成的那几年,是工行IT人员的培训中心,为工行的IT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

  当然,由于历史条件所限,这个宏伟蓝图后来只执行了一部分。然而,在银行还是人手一把算盘、每个储蓄所都是一个信息孤岛的近20年前,工行这种不仅是电子化、同时又是集中化的设想,无疑是个超越时代的前瞻理念,因此,事情不顺本就在情理之中。但是,其直接原因却是现在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在1980年代时,企业单位使用外汇需要先申请配额指标。这个项目的第一期合同所需外汇为1000万美元,最后是通过工行的董事长弄到的。然而,当时工行需要的外汇额度之多,不可能总是靠走国家领导的“后门”。工行的最高层决定,调动全行的积极性,发动分行搞外汇。当时总行提出,凡是搞到外汇的分行,总行为其配备等额的人民币,该行可以优先进设备、建中心。遗憾的是,很多分行行长那会儿对使用计算机都不太理解,这一招并没能起太大作用。

  就在很多分行抵触用计算机时,对计算机的需求却每天都在产生。到了1980年代中后期,工行的存款难、取款难、开户难问题已经非常突出了。储蓄所的柜员,一个人一天才能处理一百来笔业务,存取钱的长蛇阵从早到晚都在储蓄所里盘着。后台就更惨了。每年6月30日是工行的计息日,必须提前一个多月就动手。而且,这种全手工做出来的,只是分行的总账,总行账则很难做出来。

  当时,总行看到的报表最快也是一个月以前的。而且,由于那时工行几万个储蓄所是几万个信息孤岛。在这种情况下,报到总行的信息往往是经过层层修改后的数据,既不真实也不及时。

  到了1986年前后,工总行意识到了,做不出真实的全行总账,总行太有可能被下面的虚假信息架空了,后果不堪想象。此时,黎晓和单怀光也以香港为例,不断向总行领导吹风,一定要在全行范围内坚持走电子化之路。

  香港中行之所以在1970年代末下决心在国内银行中第一个用计算机,实属生存所迫。单怀光回忆说,在1970年代,渣打和汇丰等大银行、甚至小银行都开始用计算机了。结果是,哪家做不出总账、计息用的时间过长,在当时既通不过香港政府的监管审计,也会丢失大量客户,下场就是关张。因此,当做不出总账和计息时间过长1980年代中期在中国工商银行都出现时,也许是出于在香港工作多年的条件反射,黎晓和单怀光同时都有了危机感。

  所幸的是,工决行的领导并没有因为分行的一些抵触而放弃电子化的愿景,反而在工商银行的“五年计划”中正式提出了一个口号,即“六五做准备,七五打基础,八五上规模,九五电子化”。1985年到1990年,正是“六五”即准备阶段。锲而不舍,这就是工行当时所做的最大准备,也成了改革开放后中国银行业的新起点。

  SAFE:燃烧自己,照亮大型机

  IBM的大型主机曾经几乎是 IBM的形象大使,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叫作SAFE的软件,第一台大机器就是一堆铁,也就不会有后来工行的第一笔大单,IBM在中国的历史轨迹恐怕也要改写。

  据IBM人回忆,在1990年代中期以前,IBM的金融产品线主要以硬件为主,并以“主机+终端设备+SAFE软件”3条主线相组合,全线产品均从国外进口。SAFE是IBM从南美引进中国的首套银行核心业务系统,在全球各地都有应用。

  “这套系统是我第一个做到中国来的。”周伟焜不无得意地告诉记者,当时他出任IBM香港公司业务总监。据他透露,SAFE是第一个在亚太地区几乎与海外同步上线的产品,即IBM在美国正式发布消息前,香港这边就做好了同步营销的准备,两地的动作只差一两个月。香港中行是SAFE的第一批中国用户,而单怀光便是当时主持修改系统上线的主要人员。

  引进SAFE后,IBM从全球调动了包括了从前台直到后台的大量专家,汇集杭州两年,对SAFE实施改造。1987~1988年,SAFE第一版在工行网点大量上线。至此,早就买回来睡在一边的大型计算机,才算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当时,中行的 SAFE上线几乎与工行同步,而建行的SAFE软件在随后两年也上线。

  但是,由于当时通讯条件所限,大陆版本错过了SAFE系统的联机处理能力,总行要想了解各分行与各网点的数据,只能层层以软盘和纸质报表的方式汇总。此外,大陆版 SAFE还做了一件现在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即特别将客户关系管理部分摘掉了。“因为那时候国内银行的运作模式与国外相差太远了。现在讲究的是,将客户的数据资源集中管理,甚至还要进行数据挖掘。但那时候却强调,要尽量不动客户的数据,为客户保密第一。”单怀光说。

  后来,SAFE由于不再适应银行业的新发展,被工行自己开发的 CB2000所替代。而且在1997年, IBM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为了让 IBM有更清晰的主营脉络,将其应用软件产品类业务全部切掉。有人说,SAFE像是一根蜡烛,它在燃烧了自己的同时,照亮了IBM大型主机。尽管有种种遗憾,但SAFE依然成为中国银行业发展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根据当时亲历SAFE上线的一位专家介绍,“在多数银行业务还依靠‘流水账式’手工操作的业务模式下,SAFE不仅可替代手工,从而提高效率,更重要的是,它带来了一个行业标准。在此之前,中国银行业几乎没见过真正的银行核心应用是什么?透过SAFE,我们的银行才有了对系统的认识。”

  当然,IBM在SAFE上也是获益匪浅。1980年代末至1990年代初,中国各家银行都借助IT之力开始规模扩张,通过攻城略地的方式做市场填空。IBM则因自己当初开放了 SAFE源代码,促使大陆银行得以在标准的技术平台基础上加强业内交流,从而带动了技术快速应用于业务,让本来就握有先机的IBM,又在中国金融业务的高速增长中切下一大块蛋糕。

  有评论认为,在所有的大型机提供商中,当年只有IBM能提供自己的操作系统。而这种“大型机+操作系统软件”所给客户带来的路径依赖,几乎在长达10多年的时间里没有遇上“程咬金”。这也正是IBM后来在大型机市场居于强势的历史基础所在。

  黎晓和单怀光,身为中国最大的商业银行科技部的两任领导,同时又是中国金融IT业的两位先驱,他们率先与IBM合作,无疑也给了 IBM抢滩中国金融业以历史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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