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育作为一种社会转型中的重大现象,本国企业很少意识到它在营销拉动方面的价值,而青少年拉动式的营销恰恰是可以具有创意和独特性设计空间的地方。
许多商业观察家注意到了中国“独生子女一代”在领导商业时尚及推动新的购物模式方面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因为他们是家庭中的稀少资源,家长容忍了他们权利的行使,并且在许多方面接受他们在广告信息、文化模式、娱乐信息方面自觉与不自觉地施加的影响与要求。
实际上后一代影响力可能远比这个广泛,由于他们在获得信息、技术、新见识的能力与兴趣远大于上一代,因此他们具有广泛的以后代身份辅导与教育前代(后育)的能力,这种后育范围即包括作为城市家庭中向其他成员介绍IT技术、缓解数字鸿沟,还包括农村家庭中作为指导父母一代正确使用新农药与新化肥的顾问。由于学校现在是中国社会中最强的具有组织与传播效应的社区中心,因此成为许多新型社会信息的有力释放地,而多半处在学生身份的后代青少年正是实施这类释放的有效人际载体。
在麦当劳里,存在着引人注目的“2.5消费者现象”,即一个喜欢去的孩子,带着一个不太喜欢去但不得不陪着孩子去的家长,再加半个受“哪儿热闹去哪吃”影响的消费者。在这个消费总群中,孩子变成了核心的驱动群体。正如过往一切施教者具有高于受教者的地位一样,当后育发生并被利用于社会动员机制时,这意味着携带更多信息与处在辅导地位的青年一代逐渐取得对于老一代的自然的道德优势或者心理优势。
在家庭中,这意味着孩子在家庭主要领域的发言权上升,而相应地老一代的发言权下降;在社区与流行文化中,代表年轻人文化模式的节目形态与时尚因素逐渐处在更有影响力和更高的形象地位;在工作单位,后育者挑战简单家长制的管理模式,追求更为平等与沟通型的组织文化;在互联网上,后育者找到更多允许自我发挥与互相表现自己的建设性或者破坏性创新能力的空间。总之,一方面后育者仍然保留年轻人甚至孩子的面貌,另一方面他们将要求通常属于成人甚至过去只属于权威者的地位,其中平等对话、建设互相尊重的关系是他们起码的要求。
从人文发展角度而言,这也是中国社会转型中最为引人注目与有趣的一个方面,这项发现的挑战不仅仅颠覆着传统文化中的“胡子与道理等长”的规则,同时也直接针对着从家庭、职场到公共治理领域基于传统文化形成的金字塔式管制规则。从某种程度上,后育固然存在价值,但也引发了更为突出的代际冲突。
如果从商业的角度看,其实今天商业产品和服务设计中还广泛存在着缺少对于孩子心思的概念挖掘;在渠道方面,让孩子们感到乐趣的销售通道和销售模式还非常缺乏,我们甚至没有本土的Mickey Mouse 和Kitty cat这样富有动员力的终端形式;在定价方面,青少年议价因素很少在制定定价政策中被充分考虑;在传播中,我们也很少有多少广告和平面创意真正体现孩子们的生活方式和内心梦想。后育作为一种社会转型中的重大现象,实际上跨国公司还多少比本国企业更多意识到它在营销拉动方面的价值,今天太多的营销策划的方案过于成人取向和成人化取向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青少年拉动式的营销恰恰是比较可以具有创意和独特性设计空间的地方。
在与时尚和全球其他经济体的竞争中,后育蕴藏着中国社会快速发展的内在动力,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用开放的态度面对后育现象,放下前代的矜持,建立一个沟通型的社区文化,这将使我们拥有中国独特的青春面貌。
作者袁岳,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美国哈佛大学公共管理硕士,西南政法大学硕士。零点调查公司董事长兼零点指标数据网首席执行官,资深研究员。电子邮件:onkey.com">[email protected]onke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