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警惕“被动的信息技术经济”
亚洲信息技术经济的飞速发展,一直让我们喜不自胜和引以为豪。但是,综观全球,悉探内里,方才发现:时至今日亚洲信息产业仍然处在一种“被动”与“依赖”的增长景况中。这种“被动”的信息技术经济化愈加突显和制约着整个亚洲经济的发展。 亚洲各国的经济由于1997年下半年开始的货币危机而遭受了重大打击,但1999年以后,亚洲经济开始迅速恢复。令经济学家惊讶的是,恢复的速度大大超过预料,是一种令人欣慰的“V字型”经济恢复。如果考察大多数亚洲发展中国家经济恢复的背景,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的因素:信息技术产业超常规发展。但经济学家同时指出,在亚洲发展中国家,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还存在一个共同的现象: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的倾向。这种倾向如不及时克服,将可能使本国信息产业处于被动的境地。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的倾向亚洲经济的恢复与以美国为中心的发达工业化国家信息技术革命的发展密切相关,这种客观现实使亚洲不少国家在相当程度上形成了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的倾向。从亚洲各国出口增加的内容就会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都集中在向发达国家出口的信息技术产品上。例如,从2001~2003年,东盟5国信息技术产品出口贸易比率均超过45%。而其他国家或地区如中国、韩国、泰国以及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地区等这一比率也在不断上升。在这一意义上说,一方面亚洲已经成为世界信息技术产品的供应基地,而另一方面也要求这些国家或地区应自觉地注意克服“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进一步扩大的倾向。否则,“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可能最终带来只有依赖发达国家才能使信息产业持续发展的不良后果。应该看到,亚洲许多发展中国家由于缺乏必要的风险资本机制,资本的小规模流动就将使行情暴涨暴跌,这使得需要依靠风险投资才能继续发展的信息技术产业会长期处于不稳定状态。另一方面,“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容易在人才供应方面出现瓶颈,因为发达国家在发展中国家的生产科研基地比当地企业更具有聘用人才的竞争力。而一旦人才供应链中断,甚至连“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都难以为继,更谈不上提高产品开发的竞争力。警惕沦为“置换策略”下的国际竞争牺牲品麦肯锡全球研究所的调查报告指出,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外国直接投资竞相进入亚洲,尤其是信息技术产业。而亚洲令人兴奋的消费增长势头将会刺激国际资本在制造业厂家重演又一轮的“血本”投注。但应该看到,外国直接投资在亚洲的现状掩盖了其自身构成的极大变化。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跨国公司利用廉价的亚洲劳动力新开了许许多多工厂,迅速投产用以出口,并期望最终能叩开当地市场。20世纪90年代末,亚洲不少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放慢,除金融危机爆发的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经济结构不能适应形势的变化,这也是对被经济繁荣时期掩盖着的经济结构、产业结构不够合理的大暴露。比较典型的例子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亚洲许多发展中国家在外资潮水般的涌入中,争先恐后地发展信息技术组装型产业,当时一些亚洲国家的决策者认为,组装可以如同欧美国家一样,迅速发展工业产品出口,从而大量赚取外汇。但是,引进的项目都较少考虑同优化本国经济结构、产业结构相结合,使结构中的不合理因素在外来资金的刺激下被掩盖起来。另一方面,发达国家的信息技术组装型生产是在基础产业扎实,拥有强大的技术开发实力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尽管发达国家在向第三世界输入资本的同时,也向这些国家输入了技术,但所提供的大多是过时的技术和装备。发达国家虽承诺回购若干组装的产品,但前提是必须满足发达国家市场的需要和保证资本、技术财团获取利润。许多情况证实,发达国家向第三世界输出的技术和生产线都处于十分成熟的阶段,它们一般可以在任何地方投产,而技术输出方关心的仅仅是对使用这些技术和生产线的劳动力要付出多少成本。这种纯粹从获取利润上的考虑,很难使资本、技术受让方从根本上优化自己的产业结构。更为严重的是不合理的引进导致一些国家丧失了宝贵的技术开发时机,给这些国家带来了隐患。例如,东盟中的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尼,近10年来由于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已经难以从早期引进的技术和生产线上获得竞争优势,因为他们的竞争对手使用的是同他们一样甚至更先进的技术和生产线,但劳动力成本却比他们低得多,这些竞争对手包括印度、越南和柬埔寨等。显然,西方国家财团的这种“置换策略”必然使一些国家成为国际市场竞争中的牺牲品。亚洲经济结构调整的迫切性在环境和资源方面的表现得尤为突出。亚洲一些国家在发展经济中未能吸取美欧国家的教训,付出的环保代价过于高昂。由于指导思想和决策方面的问题,一些亚洲国家在谋求外资、外国技术的同时,未能看到提供资本的一方正在将污染严重、消耗资源多(包括劳力资源)的产业向外国转移。对输出资本和技术的西方工业国来说,它们不仅享受了发展中国家优惠政策的照顾,获得了廉价的劳动力,而且节省了一大笔在本国必须付出的环保投资。前车之鉴,应以为戒。发展IT的基础只能是独立创新长期以来,亚洲一些国家将IT业发展的很大希望寄托在投资上,尤其是寄希望于外国公司。而实际上,外国公司是根据其本身利益来选择投资方向和项目,而这些项目并不一定会给受资国带来多大好处。对东盟的调查发现,上世纪90年代发达国家对东盟成员国投资的IT项目,75%以上并非这些国家迫切需要的。后来的事实证明,外资撤离后,这些国家什么也没捞到。另一方面,上世纪90年代末,亚洲许多国家紧跟西方,把科技资源集中投向互联网项目,忙着开办网络公司。结果不但事倍功半,而且许多企业债务累累。业内权威人士认为,在经济发展不稳定的大环境下,发展中国家对IT的投资哪怕再有前途,也难以缓解发达国家政治、经济变化带来的窘境。实际上,发展中国家IT真正的增长动力来自出口,而其基础只能是独立的创新。这方面,印度软件业的迅速成长是亚洲发展中国家的典范,这个国家软件出口的竞争力靠的就是创新。对信息产业发展应有足够的资源调配权成功的实践证实,发展IT是一项综合性的行为,不能孤立地进行。工业化国家均高度重视对信息产业发展拥有足够的资源调配权。美国是市场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但相当重视对IT产业的投入和优惠税收等政策的调配。以去年为例,美国政府除拿出600亿美元作为推动宽带网发展和应用的引导资金外,布什总统还在2003年的财政预算中拿出1280亿美元(与2002年同比增长7%)作为创新投入费用。日本为了推动e-Japan战略的实施,政府制定了包括中央、地方和各部门总预算为2兆亿日元(约1700亿美元)的推动费用,仅总务省下属负责通信技术开发的实施机构一年的投资费用就高达600亿日元,而经济产业省负责信息政策的一个局每年可支配的费用也高达400亿日元。加州大学现代经济学教授梅农·菲尔德指出,尽管不少亚洲发展中国家IT进展迅速,但多数属于加工配套型,受资国很少主动地考虑未来IT技术可能扩大应用的领域,更少策划使IT与其他高科技领域结合起来,这是典范地不善于有效利用、调配IT资源的表现,其结果只能使自己处于被动发展IT的境地。一旦投资国出现风吹草动,投资国很快抽走资本,精英人才随之而去,受资国将遭遇人财两空的尴尬境遇。开发具有亚洲特色的道路不可否认,亚洲的信息产业市场是目前全球发展最快的,其发展前景广阔、潜力无限。但决策者应清醒的是,亚洲发展中国家的潜力无限不是只着眼于自己的廉价力资源。亚洲许多国家的工程师很优秀,但一个国家不能仅凭廉价的人力资源就能建立起自己的信息产业。它需要进行基础性投资,开发自己的产品。亚洲有发展自己信息产业的人力和资源基础,但信息产业现在还不成熟,尤其是没有自己的品牌,销售和售后服务也不尽如人意。正因如此,亚洲国家更要警惕勿跌入被动发展IT的陷阱。如今,亚洲各国对“被动信息技术经济化”已高度关注,并正在采取对策。目前,中国政府正在努力扩大出口国目标,强化独力研发能力以及实施积极平衡的进出口政策就是一个例子。
业内权威人士认为,亚洲的信息产业,特别是软件业,不要盲目学习外国模式。重要的是应该自己投资,发展起自己的产品和品牌。亚洲有这方面的条件和需求。亚洲不应只是一个信息产业的市场,还应该成为信息产业的产品基地,不仅要着眼于国内市场,还要把眼光瞄准全球市场,变被动为主动,力争成为一个主要信息产品的出口国,建立起自己的标准。总之,发展IT,亚洲国家要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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