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爱人一向出手大方，最近却“扣门”起来，节假日也不给我买酒了，连女儿也替我报不平：“更年期综合症，利息就那么点，把钱存到银行有什么用。”爱人说：“你懂什么，我和你爸随时都可能会下岗，下个月领不到工资咋办？”爱人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却不以为然，吟起了李白的《将进酒》诗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过，我理解爱人，改制与身份置换，我们就可能成为“40”“50”困难人员，花钱不能不留一手。可我对此似乎麻木了。企业体制改革进行了这么多年，作为普通的老职工感到麻木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在基层主导企业改革的人比我们更麻木，他们似乎得了“改革疲劳症”。尤其是随着改革的规范化，当他们不能从企业改革中获得特殊利益，不能成为赢家时，又不愿意成为输家，不愿为改革付出必要的代价，不愿意承担可能会产生的国有资产流失的“罪名”，所谓的“改革年”也不过是喊喊口号也就混过去了。其实，长痛不如短痛，我倒是希望他们的改革像“爷们”喝酒一样痛快点，不要那么婆婆妈妈的。前些年那首“妹妹你大胆往前走”的电影插曲脍炙人口：“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十九……”如果撇开文野之别，《将进酒》与它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那样的热情奔放，都是那样的豁达大度。不过在《将进酒》里，或许反映更多的是唐代浪漫主义大诗人李白的“消费心态”：“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当然，这仍然是一种有支付能力的消费：“主人何为言钱少，经须沽取对君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自当在所不惜。李白的放怀痛饮，“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胆识，源于“天生我才必有用”的志向与自信。人生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这对于青年时代即“辞亲远游”四处飘泊的李白来说更是如此。然而李白立志报国，对自己的能力毫不怀疑，他自比大鹏，颇像纵横家，“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宇大定，海县清一”。他矢志不移，不屈己，不干人，不屑于参加科举考试，坚信自己的真才实学一定能够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他“仗剑去国”，待价而沽。接到唐玄宗的诏书赴京时，认为理当如此，“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晚年生活穷困，他也没有丧失自信心：“才力犹可倚，不愧世上英”。应当指出，在李白的《将进酒》中，也夹杂着人生如梦，及时行乐的消积成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但与公款吃喝比起来，仍然是无可厚非的，我们也不能因此否定其中合理的浪漫主义的人生态度。李白像长江、黄河一样奔腾跳动的情感绝不会使他甘心偏安于一隅，能够从消积的际遇向积极的精神境界越迁，更显得后者的可贵。“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人生潇洒走一回又何妨。是的，“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为青丝暮为雪”。人生苦短，做守财奴，对个人是一种悲哀，对社会生产也不利，对企业改革的推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企业的体制改革已愈二十余年，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曾经等白了一代人头发的“入世”谈判所争取到的过渡期又即将过去，如果企业体制改革的再徘徊不前，那一代人头发的变白所争取到的大好时机将付诸东流。深度改革的阵痛或许会使我们失去许多，但是须知我们现在的生活环境与李白晚年所处的战乱年代相比，其社会的稳定程度已不可日而语，对于必须付出的代价完全可以相信能够以另外一种形式收回。从这个意义上讲，“千金散尽还复来”既使在企业资产重组中仍不失其积极意义，我们完全可以劝君“将进酒，杯莫停”。
从“千金散尽”所付出的代价来看，似乎不算赢家，但是只要能够杜绝将“千金”装进自家口袋的现象，在企业改制中就没有输家，而赢的机会总还是有的。一位美国军人说得好：“如果你玩游戏不想输，那么你永远也赢不了”。这算不算“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西方版，我们不得而知，只是据说它受了一段战事的启发：在美国内战时期，联邦军队的乔治.麦克莱伦少将统领了一支有相当实力的军队，但是他认为最坏的结果也是最可能发生的结果，常常被一堆“如果…那么…”所困扰，屡误战机：如果对手的力量超过我，那该怎么办？如果对手从侧面包围我，那该怎么办？如果对手从我后面攻打华盛顿，那该怎么办？如果我的部属恐慌并逃窜，那该怎么办？如果新闻媒体抛弃我，那该怎么办？在安提塔姆战役前，他获取了对手的作战计划，本来应当出其不意战而胜之，他却非常不情愿地动用储备，慢吞吞地调动部队，结果丧失了他所拥有的绝对优势，使无数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企业的体制改革中，我可不愿意碰到麦克莱伦这样的领军人物，因为那样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需要指出的是，“千金散尽还复来”讲得是个人责任，与“崽卖爷田不心疼”是两码事，我爱人的改善伙食与“国退民进盛要的狂欢”是无缘的。而我的在改革年之后的“将进酒，杯莫停”，虽不敢说是像李白那样出于“才力犹可倚，不愧世上英”的自信，但绝不是因对“改革疲劳症”的适应而借酒消愁。E : [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