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否游离于TCL集团IT业务调整的关链时刻,一贯追求自由的俞翠薇还是选择了逃避。
俞翠薇离职TCL的消息早在6月份就已经出现在媒体上,不过,俞翠薇一直在否认。
采访俞翠薇其实费了很大的周折。在一个好朋友的再三促请下,俞翠薇才答应接受采访。不过起初她并不愿意接受当面采访,只希望通过电话问几个问题,而且时间晚点,越晚越好。几经争取,她终于答应在杭州接受记者当面采访。
“我现在出来,要么不说,如果说,怎么说都是错的。我说自己错似乎也不对,说别人错似乎也不对。但是现在肯定有分的原因,如果没有原因那也是虚伪的。这难免要刺激到另外的人,因为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也许这正是俞翠薇一直不愿意接受采访的原因。
“其实我是很愧疚的,因为我在这个位置上做过,一个员工的离开,对公司的代价。对上还是对下,都有很大的影响。这个事情如果再找人去做,又需要去磨合。”对于离开TCL,俞翠薇一再表示很愧疚,“对不起杨伟强”。
采访是在俞翠薇自己开的公司——昊辰科技进行的。昊辰的办公室都是按照俞翠薇的要求装修的,地面不用木版和瓷砖,刷了层漆,办公室的基调设计也都是俞翠薇的想法做的。在这里,俞翠薇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感觉很自由。
TCL离职
杨伟强说俞翠薇如奇花异草一样,很挑土壤的酸碱度,很挑气候的温度和湿度,别人可能只看到奇花异草灿烂的一面,而没有看到它的挑剔性。
加盟TCL是俞翠薇第一次跳槽,她在EMC和美格工作了7年,然而她在TCL却工作3个月不到。其实,在EMC和美格之初,俞翠薇都面临着很大困难,但是她没有放弃,继续坚持下来。而在TCL,她觉得没有坚持下来的理由。
《知识经济》:前不久,TCL搞了一次大型活动,好象没有你的名字出现?
俞翠薇:杨伟强经我打过电话来的,后来考虑我现在这个身份也不太适合,可能如果去了,采访他和我的记者各半各半。因为这个很敏感。
《知识经济》:有一种说法,是你没有完成他们给你定的任务?
俞翠薇:起码从现在的销售数字来看。我是3月9到TCL,主要是以熟悉为主,4月份的销售由我接受管理。5月份我就开始谈想出来的这件事情,至少我在的4月份还是全年销售最高的月份。如果按全年业务量来算的话,那个月恰恰是唯一一个100%完成了业务的月份。
当初我也不知道哪个任务是完成不了的,而且我是要求把任务增加20%以上。我想我没有达到我要求增加的20%,但是我完成了企业给予的任务。100%的完成了的。
新客户都是我在位时期发展的。全年增加的新客户还是我在位的时候增加的,是唯一完成全年任务的月份,也是全年最高的月份。我不能说做到好与不好,成与败,数字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知识经济》:为什么5月份就提出想离开了?刚干了一个月,两个月不到。
俞翠薇:我想就像我试用人一样,虽然是三个月试用期,但是,一个多月我就能确定这个人的去与留。如果一个人一个月留下来的话,那基本上都要跟我两三年、三四年。如果让人走的话我原则上一个月多就会让他走。我觉得这在于一个人环境的适应性。不用太长的时间,很短就能感受到了。
《知识经济》:后来意识到这些问题都是些什么问题?
俞翠薇:也谈不上是什么问题了,这个还是在于自己吧,我觉得任何东西存在都有他自己的原因。在大企业和个人之前,企业要强得多,重要得多。而且个人要弱势得多。那我觉得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吧。
我对我是不是自由非常的看重。这个自由包含了自己的想法是否能得以实施。是不是被认可。别让想法只是想法,而不能成为做法,我觉得这是很恐怖的,我是觉得青春一直在虚度。我也很害怕开会,开会是必要的,但是不是主要的,我是希望自己的想法想到就能够做到,想到做不到,我会觉得自己很没有价值,想到的东西没有做到,最后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的。很多东西做了,哪怕是错了,也有一个实施的机会,反正我做过了,我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想到而没有做到,自己会觉得很遗憾。
《知识经济》:你觉得TCL那一方面让你很难适应?
俞翠薇:我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我不是一个思想家,也不是一个策略家,我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行动家,是执行的,我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有多大抱负的人。谁给我多少工作我尽100%努力去完成的工作。具备浙江人勤劳勇敢的精神。在那里需要更多的思维,而且TCL也是人才济济。人才都挺多的,高智商的人都挺多的。
《知识经济》:人际关系复杂?
俞翠薇:不能说复杂吧。比较科学的说,比较职业的说,那儿人才济济,我只是冰山一角吧。我最大的工作最大的能力也就是执行而已。在那里我觉得我不够胜任这个职位。而且没有行业的经验。也许人们今天会认为,我的很多想法已经被采纳了,但是当时并不这样。
我没有行业经验,别人有行业经验,别人又非常的资深。因此我觉得别人更适合去思考这些问题。
《知识经济》:别人都指谁啊?
俞翠薇:肯定是有经验的人。有发言权的人。没有经验就没有发言权,没有发言权就没有话语权,没有话语权就没有决策权,没有决策权就不可能有执行权,没有执行权,你就一天到晚继续寻找想法。继续寻找想法的过程中,你发现还是没有出路。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想法。
《知识经济》:那你的想法得不到认同,主要是哪些方面?
俞翠薇:也不是得不到认同,主要是企业环境,这实施过程中涉及到很多的干扰因素。来自于各个方面。也可能我也没有试着去实施。有些想法,毕竟那是别人的公司,那么大的公司,也经不起那么折腾。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以前那么大的魄力。敢作敢为敢当。比如说,我说兄弟们,明天把10个专卖店全部给砸了,那可能我一句话10几万的资金全没了,但是起码我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对吧,但是在TCL我负不起那么大的责任。TCL那么大的公司,杨伟强亲手打造的TCL数码本部。1000多人的销售团队。公司总人才济济,不能为了一个人改变很多的。他能提供给我的帮助已经很多很多了。而我没有在他的帮助下,精心的去完成工作,没有在舆论中间,在风雨中间与他同舟共济。还是选择了下来休息休息。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刘东援16条罪状
在俞翠薇到TCL之初,有人就认为俞翠薇的面前横亘着“一山不容三虎”的障碍。
首先是TCL笔记本目前最高的管理者仍然是TCL电脑公司的总经理杨伟强。另外,TCL电脑和TCL数码重新合并前,TCL数码总经理(原友邦在线总经理)刘东援总领TCL笔记本方面的一切业务,而俞翠薇加盟TCL后,把销售和市场推广方面的权利分走,那么刘东援将只能分管剩下TCL笔记本的研发制造一项业务。但刘东援却声称自己的权利是“有增无减”。
《知识经济》:刘东援也走了?他是什么原因走的?
俞翠薇:我也不知道,因为他比我晚,而且他也是资深的股东。我觉得对这个太没有发言权了。
《知识经济》:16条罪状是怎么回事情?
俞翠薇:如果我能记下来,就不成为罪状了。也是人家跟我提的意见吧。因为我做得这个样子,还有人给你提,我会觉得非常的茫然。不知道从何做起才能做得更好,人是诚惶诚恐。
《知识经济》:刘东援和你各自负责什么?你们几个副总各管各的,怎么能对你这一块提出意见?
俞翠薇:刘东援主要负责笔记本的产品部分,市场和销售我负责。如果是做的是一块的话,他也就不会提出这个意见了。他事先就会说的。
《知识经济》:你和刘东援有没有就某一个具体的事情发生争执?
俞翠薇:也不是发生争执。我又不跟刘东援正面争吵,每次都是我听他的,他也不是直接跟我提意见,他要提意见都跟杨伟强提,我又不跟他闹关系,如果闹关系,跟我直说,可能还好一些。
他是非常值得我学习的,因为要做笔记本,他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学习。只是我不太适合他的个性。他不是那么客观的去看待一个人,很多50几岁的人一样,他有很天真的一面,这种天真有时候会变成很好相处,有时候会变得很不好相处,他有自己蛮觉得是与非的地方,不是那么的职业。职业的做法就是就一件事情,就事论事。不要列出1、2、3、4……我觉得没意思。对于他这个做法,我觉得我不是很欣赏。
《知识经济》:你在TCL主要来自刘东援的影响吗?
俞翠薇:也不是这样吧,还是因为自己对企业的环境和文化吧,因为这一方面来自数码的环境,一方面来自TCL的环境,一方面还有自己7年积累的职业经理人的环境。起码各自有各自成长的环境,不同的团体有不同的价值观,这里面各自不是完全吻合的,我又不是特别能相处的人,可能就成为一个缺陷和瓶颈了。
杨伟强朋友
杨伟强和俞翠薇很多年的好朋友,原来他一直是俞翠薇的客户,所以他们的关系非常得熟。2003年8月,杨伟强打电话给俞翠薇,让她到TCL过去看一看。这是杨伟强第一次正式邀请俞翠薇的加盟。
杨跟俞说:“在一个台湾公司里面,不管怎么做,不管位置怎么高,你在别人眼里永远只是一个员工。”这句话触动了她。在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投入了很大精力的美格,俞翠薇没有一份股份。
《知识经济》:是杨集权太多,放权不多给你?
俞翠薇:也不能这么讲,他毕竟承担了TCL数码事业本部的整个业绩,因此他操心的比我多的多。因为我是TCL刚进入的后来者,那我要去适应他那种思想,我想生根才能发芽,根都没有生下去,就很难发芽了。我觉得还不是存不存在杨给我空间的问题,其实杨还是一个很能授权的人,我觉得自己在这一块没有配合好吧,
《知识经济》:是杨没有给你想象的那么多的空间?
俞翠薇:其实,我在杨的位置做过的,很多的权利都是自己跟自己创造的,并不是上面去给予的,如果说杨不放权的话,那是一个推脱之辞。还是觉得没有把自己的这一块工作给拓展开来。空间是自己创造的,而不是给予的。是自己获取的。这是我的世界观。所以我不觉得不存在他不给我空间的说法。
《知识经济》:杨对你的支持主要体现在那些方面?
俞翠薇:起码说在工作上,还是给我空间,在工作上面还时常给我做工作,也时不时的请我到深圳的好餐厅吃饭。其实我觉得对老板来讲的话,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他不能手把手的帮我,帮我细致的布局啊,内部的关系提醒我。我觉得他说得很多都是很对的,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知识经济》:杨伟强和杨荣山怎么比较?
俞翠薇:两个老板都属羊,都姓杨。非常的巧合。
杨荣山非常温和,包容,至今为止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还是非常好的,他是我一开始对台湾人的定位,嫁给台湾老公跟他的好形象也有很大关系,我觉得台湾人应该是这样的。非常宽容,和蔼,包容,厚道。他会给你岗位去发挥,去漂泊,可能遇到困难,但是他会包容你,说实话是一个蛮好的好老板。能够成长到今天,他是我一生中非常幸运的遇到的一个人吧。没有她,可能就没有今天。不管今天好与不好,他给了我机会。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会选择这样的老板。
杨伟强是一个很好相处的朋友,不能说是一个好老板。他跟我个性很像,他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也有自己非常强的个性的一面,在商人中间他又有非商人的一面,他不是一个纯商人。他是很感性很理想化,很有才气。杨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即使不做商人,做一个演说家,做得也不比这个差。
跟杨荣山沟通,他会像一个长者,听你讲,他提意见就是三言两语,而杨伟强则是直接给你很多意见,策略,想法。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吃饭,跟杨荣山吃饭不多,比较严肃,年龄相差比较大。跟杨伟强,我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跟他沟通,提出我的想法,解决问题。他更像我的一个朋友。老板嘛,需要很多包容,关爱,空间,跟他太近了,不太容易有空间,跟他思想,不是互补。不像杨荣山,他需要的是这个事业,这个家业。这个企业你跟他做好,可能我会觉得我才华能够闪光,觉得自己很有才气,体现价值。杨荣山想的跟我是平行的永不交叉的平行线。杨伟强可能想的跟我是类似的。
昊辰创业
《知识经济》:为什么在TCL还挂职呢?
俞翠薇:希望我能延续的,换个角度做这个工作,也许百店连锁的计划啊,也不是说没有机会的吧。我还是认为,百店连锁的计划可以做成。也许有一天又回到TCL也不一定啊,目前我在那边还没有离职,因为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明显的争执在里面,就一些事情,现在暂时大家都做一些理性的思考啊。互相给对方的时间和空间,就关系而言,大家还是蛮好的。
《知识经济》:传说,你跟TCL有个协议,独家代理TCL的产品?
俞翠薇:所有的传说都只是传说,没有人去否认,也没有人澄清。一是TCL是一个强有力的公司,他不需要我一定去为他做什么,二一个彼此核心不存在资金的问题,到TCL到离职,也没有签过什么合约。因为当时还是蛮慎重的考虑这个问题的。我其实是一个很不愿意签合约的人。有给过我合约,但是我已经开始感受到了蛮难适应这样的环境。
《知识经济》:你这个想法什么时候开始想做这个的?
俞翠薇:在休息以前我特跟杨伟强谈起过,他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我觉得如果掌握产品端资源,掌握产品资源,产品品牌领先行业的话,那也是一条发展的路线,以为我不是做制造为专长的,也没有什么技术,对于我个人而言,我最大的价值在于做渠道,或者说做渠道的品牌。我也不是不认为那些批发商是有价值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庞大的资金流,对于国外厂商是一个中转站,物流,基本上承担着资金流和物流的作用。真正的渠道公司,我认为,未来一定是以零售为主这样一个模式,很多大的厂家,商家都希望扁平化。他不是在每个区域去找一个或者两个,而是如美国屈臣氏一样连锁的。都是连锁的模式,中间不需要很多的批发商去帮他做,因为这些工厂可以直接对到这些零售商家。比如DELL直销模式,他中间就不需要大量的中间商。可以直接对到DELL的客户,零售在未来5年将是一个非常重要地位,肯定会成为所有的品牌必争之地。
因为我从厂商出来的,我很清楚厂商的想法,厂商很希望扁平化,远程操作无法控制风险。渠道没有经营品牌的意识,都是以短期的赢利为目的,经常打价格,串货啊,厂商需要对到一个有素质的公司,你帮我共同经营品牌。推广以及销售,还有合理的价格空间的规范化,厂家不需要代理商在这个中间编故事,因为很多代理商会站在自己短期效益立场编很多故事出来。他肯定会有所调整。所以说,我困惑的是我当时真的找不到能够为我做代言人的代理商。这是我当初推行事业平台的初衷。想把这些想法贯彻到渠道里面。并把品牌传播的删减力度尽可能减少。这样品牌传播才可能更加快速。而且会非常准确。及时。
在这种情况下,要做到非常困难的。当我来做代理商的时候,我希望能做到专业的有规模的,有素质的,能够跟品牌共同成长的,也就是不仅店面品牌成长,也能帮产品品牌成长。共同成长的渠道角色。
《知识经济》:那现在你是在从职业经理人向创业人转型?
俞翠薇:其实也谈不上创业,我只是跟自己找了一个好的名称。
《知识经济》:为什么?
俞翠薇:因为我觉得创业需要很多的条件:1.必须有充足的资金;2.必须有得失的成熟稳定的心态,不能对自己每一份得失都太在意,不能因为是别人的就不在意,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就太在意;3.需要对行业5-10年赢利的主打方向的前瞻性预测。你选择这个市场,就需要5年以上的考虑。具备上这几个条件就算得上创业了。
以前我一直是职业经理人,去做的是一个产品品牌,现在要做一个店面品牌,这种思路完全不太相同的。我现在做这个公司跟我上班是差不多的概念。还没有完全调整到自己创业的那种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