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一、引 言
人才集聚是人才流动过程中的一种特殊行为，它是指人才由于受某种因素影响，从各个不同的区域(或企业)流向某一特定区域(或企业)的过程。由于人才集聚不仅可以实现人才自身的价值，而且还会产生集聚效应，使集聚地(或投入地，需求方，下同)获得先行发展的机会，促进生产和经济持续高效发展。因此，人才集聚引起了学术界、政府、企业及有关部门的广泛关注。
目前，学术界已经有许多人士在探讨人才集聚问题，他们或从经济学角度、或从社会学角度对人才集聚的动因、对策等问题进行了深人有效的研究。然而，这些研究至少隐含了这样两个假设：一是市场信息是完全的，即需求方向供给方(或人才、投资者，下同)提供的信息是完全的；二是行为人能够对一切信息进行正确加工和处理。事实上，在人才流动过程中存在的大量实际问题与此假设相悖，即信息是不完全的，行为人对信息加工和处理的准确程度是不高的。即使使用了高度发达的现代信息传播工具，两个假设的变现也是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众多人才集聚行为的产生就不可能是完全理性的，将在更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的行为。他们如同“选美”大赛中的裁判，投票所选的人未必是自己认为最美的人。凯恩斯及其后来人称这种行为为“羊群行为”。
所谓羊群行为(Herd Behavior)是一种特殊的非理性行为，它是指投资者在信息环境不确定的情况下，行为受到其他投资者的影响，模仿他人决策，或者过度依赖于舆论(即市场中的压倒多数的观念)，而不考虑自己的信息的行为。因此，羊群行为理论是从心理学角度研究经济人在信息不完全、不确定的环境下的行为特性的理论。羊群行为理论起源于金融市场，以金融市场为研究对象，旨在揭示金融市场急剧波动的内在原因。本文试图利用羊群行为理论对人才集聚过程中的深层问题作一剖析。
二、市场信息的不完全性、不对称性
1．市场信息完全的理论前提
从理论上分析，信息完全性市场的建立，需要有以下几个前提条件：第一，信息公开的有效性，即有关需求方的全部信息都能够充分、真实、及时地在市场上得到公开。第二，信息从公开到接收的有效性，即上述被公开的信息能够充分、准确、及时地被关注该投入地的人才所获得。第三，信息接受者对所获得的信息作出一致的、合理的、及时的价值判断。第四，信息的接受者依据其判断实施投资的有效性，即每一个关注该投人地的人才能够根据其判断，作出准确、及时的行动。
如果人才供求市场具备了这四个条件，那么，无论是需求方还是供给方，对投资行为的价值的认识都趋向一致。这时，对于投资者而言，其投资行为的产生将取决于人才流动净收益MP，MP=人才流动后收益－人才流动前收益－人才流动成本。当MP>0时，考虑流动，且MP越大，流动可能性越大，MP越小，流动可能性越小；MP<0，则不流动。
2．市场信息完全的现实困难
首先，信息公开有效性的困难。信息的公开及其有效性如何，这是由以需求方为主的主观条件决定的。对需求方而言，其一，它的目的是吸引供给方聚集于其区域，因此，不会轻易将信息公开，而是本能地向投资者宣传甚至夸大其优点，对存在的问题则避而不谈甚至有意歪曲掩饰；其二，有关本地区的某些信息可能对其竞争对手有利，不能公开或不能完全公开；其三，信息披露会产生一定的成本，尽可能降低信息披露成本的心理使得需求方不愿意完全、及时地公开信息。由此，信息公开的有效性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
其次，信息从公开到接收的有效性的困难。由于信息披露的程序、信息传播的方式、技术手段等一系列客观条件的限制，会使已经公开的信息不能完全、及时地被投资者所接收，信息传播和接收的有效性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再次，投资者对信息作出判断的有效性的困难。投资者由于生活环境、社会背景各不相同，形成了不同的价值标准；另一方面，投资者所接受的教育程度不同，其对投资区域选择方面的专业知识水平不同，具备的信息判断能力也就不同。因此，投资者对相同的信息会作出不同的判断，从而使信息判断的有效性受到相当程度的限制。
最后，投资者实施投资决策的有效性的困难。由于投资者流入的地点、实施迁移的操作方法和操作条件、完成流动的技术手段的不同，投资者实施和完成投资决策的难度各不相同，从而会影响投资决策实施的有效性。
3．市场信息的不对称性
信息对于投资者之所以重要，原因在于信息的时效性。一般而言，最早获取信息者，可以利用政策的缺陷、市场化运作中约定俗成的“物以稀为贵”的游戏规则及需求方迫切引进人才的心理而先声夺利；至于信息获得滞后者则只能获取大势已去后的微利甚或得不偿失。
三、羊群心理的形成
人才市场与一般的劳务市场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一方面，两个市场的行为主体在流动的目的上趋向一致，即都是为了取得比原地更多的经济收益。另一方面，两者在对收益多少的程度上要求有所不同。一般劳务市场的劳动者受自身素质的制约，对收益的预期较低，对他们而言，只要获取的收入能在维持基本生计之后还有一部分积蓄，那么，即使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工作，他们也会接受。但是，作为特殊群体的人才而言，较高的素质给他们带来了较大的流动空间，其对收益的预期较高，追求收益最大化。如果其在一个地方取得的收益与期望值有距离，则又会转而选择别的利好的地方。因此，人才市场中的人才在选择流人区域时的行为带有投机性。
在具有信息不完全性、不对称性的市场之中，人才的心理因素对于人才的集聚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那么，这种心理活动又是如何表现的呢?
人才流人或流出某一区域，是基于对未来收益增长的预期。然而，任一区域未来如何发展的不确定性非常大，这种不确定性包括宏观层面的，如国家人口政策、户籍制度、物价水平、财政预算等，还包括微观层面的，如区域发展政策、人居环境的建设、企业用人理念、市民对外来文化的包容性等。可是投资者能够获得有关这些不确定性方面的变动的信息则非常有限，并且在投资者之间很不对称，这时候，缺乏信息来源的投资者主要是通过观察别人的行为来取得信息，认为别人进入某一区域可能是他有利好消息，于是也跟着进入(别人流出某一区域可能是他得到有更好投资区域的消息，于是也跟着流出)，闻风而动。这便演绎了由“羊群心理”继而引发的跟着别的“羊”走的“羊群行为”的过程。因此，人才的集聚是市场参与者的羊群心理相互作用的结果，并不依据集聚地的内在需求。它同凯恩斯揭示的“选美博弈”如出一辙。把“选美”规则运用到人才集聚活动，便表现在流动群体不存在“合谋”情况上。每一个参与者为了推测集聚地的需求状况，首先必须推测其他参与者的判断，但其他参与者的判断则又取决于他们对其他参与者推测的判断。这样任何参与者的判断所导致的行为，都会成为由其他参与者推测所形成的链条的一环。于是群体中一个微小事件所带来的心理冲击，会放大为对群体中所有人的影响因素。
四、羊群行为的产生
在人才集聚过程中的羊群行为一般发生在两个阶段：一是在信息收集过程中，如果所有投资者都寻找同样的信息，且他们之间获得信息的能力不同，羊群行为就会发生。二是在投资行为过程中，由于存在高阶不确定性，羊群行为也会发生。
1．信息收集过程中的羊群行为
在人才集聚过程中，投资者之间在信息决策上存在相互依赖性。如果某一区域的投资收益很高，但没有多少人获得此信息，该信息的价值就可能是非常小的。如果很多的投资者都收集这个信息，信息的价值就会增大，这样，首先收集到该信息的人会得到好处。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必然吸引大批投资者去收集此信息，羊群行为由此产生。
(1)外生短视羊群行为。在人才集聚过程中，各聚集地的有关政策、法规等不十分明朗，许多投资活动可能会聚集在某些信息(甚至是与实际情况毫不相关的信息与谣言)上。它将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信息资源的不合理配置和价值与价格的明显偏离，从而使市场的有效性下降。当大量的投资者聚集于某一信息并发生反应的时候就会导致羊群行为。福罗特 (Froot)、斯切夫斯坦(Scharfstein)和史泰因(Stein)(1992)称这些投资者为“大街上的羊群” (herd on the street}。对投资者而言，他们都可能运用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拥有自己的信息。在这些信息的集合中，利用其中某一信息的投资者越多，他(或他们)就越可能利用该信息获利，这些信息可能是与基础价值有关的信息，也可能是与基础价值毫无关系的噪声，这就是信息聚集的正溢出效应。由于存在这一效应，投资者的最优信息收集取决于其他人的信息收集，他们会将注意力集中于某一特定信息，忽视了对其他相关的基础信息的搜寻。这些人就是凯恩斯在“选美论”中所指的“裁判”。反之，如果各个区域给予投资者的信息是完全的，信息的溢出效应就是负的，羊群行为就不会发生。
(2)内生短视羊群行为。我们运用Hirshleifer，Subrahmanyam，Titman(1994)和 Holden，Subrahmanyam(1996)的竞争性限价指令模型来进一步分析人才选择流人区域中的短视由内生决定的情况。首先假定人才流动后价值的大小取决于若干相互独立的信息要素，而每一个投资者可以决定自己是否寻求长期信息还是短期信息。若投资者寻求短期信息，其在第一期观察到的信息为a，则在第二期a和没有人知道的信息b一样会被公开；若投资者寻求的是长期信息，在第一期观察到的信息c，则和没有人知道的信息d只有在第三期才被公众所知道。这样，长期信息获得者与短期信息获得者对信息在第一期、第二期的事前效用不尽相同。而在投资者都是充分风险回避和资产总风险非常高的情况下，收集短期信息的事前效用要高些。这就导致所有投资者都收集短期信息，羊群行为因此而生。
2．投资行为过程中的羊群行为
投资者的投资行为不仅导致信息的外部性，而且改变着投资的结构和规模，从而改变了所有后决策者的收人流结构。在区域投资这一事件中，由于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投资者之间的内幕信号不完全相同，且信息拥有者和各区域政府、企业之间在事件发生的概率上存在着高阶信息的不对称，因此，投资的方向、结构和规模的调整速度趋向减慢。对于众多投资者而言，获取足以进行合理决策的信息可能需要付出很高的成本，于是，模仿前任的决策便成为最优选择，羊群行为随之产生。
五、结 论
综上所述，在众多人才向某一特定区域集聚的过程中，由于市场信息的不完全性、不对称性，导致人才羊群心理的滋生，继而产生羊群行为，这既是一个理论推理，又是一个现实写照。本文的意义还在于警示政府、企业及其有关部门应高度重视人才集聚过程中产生的羊群行为，正确认识并有效利用羊群行为及其效应。
首先，从积极角度分析，羊群行为的出现使投入地获得快速引进人才的机会，为投入地经济的优先发展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为此，投入地的政府、企业及相关部门应采取积极措施，培养“领头羊”、吸引“群羊”，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具体可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1)寻找和培养“领头羊”。(2)营造优于人才原地的政策环境。(3)企业用人理念升级。 (4)优化人居环境。(5)增强市民包容性。
其次，从消极角度分析，羊群行为的出现会引起人才集聚的波动，导致“泡沫”的产生，这对一个地区经济的持续高效发展是极其不利的。然而，如同啤酒没有泡沫会食之无味一样，一定程度的“泡沫”对人才有效集聚具有促进作用。
总之，在人才集聚中的羊群行为良莠兼有，关键是要把握好其中的临界点。（朱杏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