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期以来,在我国加入世贸组织近一年之期,邯郸钢铁、美尔雅、美菱电器等一连串知名国企在地方政府安排下相继换帅,连以集体企业身份与外方合资的荣事达也不例外。据推测,这还仅仅是个开头,因为大量上市国企的元老已经到行政官员“年龄线”了——
创业元老被“逼宫”
日前,著名企业家、执掌邯钢“帅印”18年的刘汉章被安排离开邯郸钢铁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岗位。今年66岁的刘汉章于1984年任邯钢厂长。
作为邯钢经验创始人,1991年,刘汉章在濒临亏损边缘的邯钢创造并推行了“模拟市场核算、实行成本否决”的经营机制,使邯钢效益连年大幅度提高。1996年,国务院号召全国学习邯钢经验,并在邯钢召开了现场会。随着邯钢经验在我国企业广泛推广,邯郸钢铁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刘汉章的名字也传遍了大江南北。
退休后的刘汉章仍任中国钢铁工业协会副会长,与其一起退休或退居二线的还有邯钢党委书记王国兴等8名年龄较大的老班子成员。邯钢新任董事长、党委书记刘如军已走马上任。
与刘汉章一样,美尔雅创始人罗日炎的去职也完全是按照党政干部的程序进行的。7月24日晚,黄石市委宣布新的人事任免通知。在一份名为《关于裴文春等同志职务任免的通知》中提到,已年过花甲的罗日炎同志因年龄原因退休。但此前不久的6月11日,湖北美尔雅股份有限公司第五届董事会第六次会议决议刚“审议通过关于推选罗日炎先生为公司董事长职务的议案”。
7月7日,合肥市政府下达的退休通知单发到了被誉为冰箱业四大家族之一的美菱集团创始人张巨声董事长手上,其董事长一职,合肥市政府提名由现美菱股份公司董事长王家章接替。出人意料的是,同样的退休通知单于同一天还发给了安徽知名家电企业——荣事达集团董事长兼总裁陈荣珍。有消息称荣事达董事长和总裁一职将由合肥市经委一名现年50多岁的副主任接替。
上世纪80年代初期,美菱和荣事达都是当地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张巨声和陈荣珍都曾因让破败的小企业起死回生并迅速发展壮大而扬名。当时张巨声以合肥市经委干部的身份临危受命,而陈荣珍则带领一家集体性质的小企业白手起家,造就了合肥市的家电双雄。
“消息来得太突然”
对于当地政府的“人事安排”,目前外界反映不一。相对而言,邯郸钢铁刘汉章的退休显得较为平静。依据他的能力和功绩,政府已经让他“超龄服役”6年之久,并且,他还担任中国钢铁工业协会副会长。
尽管也属“超龄服役”之列,罗日炎、张巨声和陈荣珍的退休,消息显得有些突然。对黄石市委那份《任免通知》,尽管大家都认为是正常的人事变动,但也有人原来预测身体健康的罗日炎会干到70岁。
同样,张巨声和陈荣珍二人退休的消息传开,两家企业的员工多感出乎意外,美菱的一名中层管理人员说:“消息来得太突然,接到通知时我们都懵了”。
据当地政府官员中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合肥市对美菱和荣事达的重要人事变动,是考虑了很长时间才作出的决定。
目前,美尔雅还没有改选董事会,和以前一样,美尔雅的办公楼里到处都有着它的创始人——罗日炎的影子:一楼的展示大厅里悬挂着多幅罗日炎和国家、省、市领导的合影,各办公室到处张贴着罗日炎的话,所有的美尔雅人提到罗日炎依然恭敬地称之为“老板”。
美菱电器于2002年7月26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时,王家章顺利接任董事长。
张巨声则早在两三个月以前已经退居幕后,扮演着“决策顾问”的角色。
荣事达不同
相对于其他公司的顺利交接班来说,集体企业起家的荣事达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陈荣珍率荣事达起家之后,又成合资企业。在荣事达集团现有的11家子公司中,其中中美合资公司7家,中日合资公司1家,全资子公司仅3家。三家全资子公司分别从事电工、装潢、塑胶等荣事达的非主营业务。据荣事达内部人士介绍,中美、中日合资公司的冰箱、洗衣机等荣事达的主营业务,其营业额占到整个集团的90%左右。根据公司法规定,陈荣珍的董事长兼总裁职务应该由董事会决定任免。
据消息人士说,在荣事达美泰克合资公司7月12日的董事会上,合肥市委曾提请董事会通过新的董事成员名单。地方政府对美菱与荣事达为什么如此关爱呢?当地坊间流传着这样的话:美菱是合肥市政府的“亲儿子”,而荣事达则是合肥市政府的“干儿子”。
这句话除了能表明两家企业与政府的亲密程度外,深层的含义是这两家企业拥有不同的产权关系——美菱是纯粹的国有企业,而荣事达是集体企业。
由于荣事达的集体企业性质及其多头合资背景,合肥市委对陈荣珍的免职决定在荣事达引起了极大争议。
政府如何才能摆正位置
吴敬琏教授曾明确指出:我国现行干部人事制度与法人治理结构建立原则是相矛盾的。
在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近一年之后,邯郸钢铁、美尔雅、美菱电器等一连串知名国企在地方政府安排下相继换帅,暴露出现行干部人事制度与法人治理结构之间的矛盾。
在传统的体制下,我们一直把企业家完全作为党政干部来看待,完全按照党政干部的要求来选拔、培养、管理、培训企业经营管理者。
培养和造就一支企业家队伍的概念,在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决定》中便已提到,然而至今在操作上仍比较模糊。不少大中型企业虽然改为公司制但它们的主要领导甚至中层领导,仍由组织部门任命。
资料表明,国有企业中有71.3%的领导是由组织部门安排的,其中被任者勉为其难的有29.9%,而自己争取到位的仅为5.7%。
可见,政府大力提倡的现代企业制度建立与市场机制的完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