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把庄家一棍子打死，这样的股市有前途吗？
打倒了庄家，解决了股权分置，股市难道就可以一飞冲天？为庄家正名作者简介：王吉舟，颐和财经合伙人，资深港股专家庄家的真实考据自从吴敬琏先生说了一句“中国股市连赌场都不如”之后，广大赔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回到家里连头都抬不起来的股民，一下子终于找到了自己亏损的原因——原来自己亏损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万恶的股市造成的。吴先生的一句话一语成谶。一时间股民对股市的怨恨沸反盈天，大有要求揪出股市幕后黑手鞭尸雪恨而后快之势。股民感激涕零终于找到了幕后黑手，并将吴敬琏先生誉为“中国最有良心的经济学家”。于是，庄家从此成为鞭尸的对象，先是股民鞭，接着学界鞭，接着股民派到庄家的卧底跳出来发表《基金黑幕》，引来监管部门鞭。去年的一个电视剧《坐庄》更是将庄家坐庄与黑社会贩毒划上了等号。庄家与庄股，在书呆子们故弄玄虚的演绎下，已经严重偏离了其人性化的真实一面。在中国股民的传统概念上：庄股变成了十恶不赦的骗局。研究问题必须锱铢必较。那么，大家开口闭口言必称杀之而后快的庄家，有几个人对其进行了追根溯源的研究呢？庄家与赌博究竟有何密切的关系？庄家是源于广东赌场的名词。原始的赌博，大家都不陌生，比如：文人雅客赌诗猜谜、市井赌徒以棋牌、麻将、鸡狗等互博，你赢我的我赢你的，完全是0和游戏，这里也没有庄家概念。而且受到牌桌座位和赌术的限制，这种赌博无法发展成一个行业，确实也不能创造盈余，所以只能叫原始赌博。到了清末，财政紧张，广东首开官赌筹备军饷，这才出现了中国第一批大庄家，庄家与坐庄这两个词开始遍传全国。当时官赌的赌种叫围姓，大意上就是官府授权庄家，把当年报名参加乡试的秀才姓氏写出来公布给大家，大家觉得谁可能中就在他的姓上画一个圈；考试结果出来以后，如果圈的人真的中了，你就赢钱；如果没中，你就赔本。大家不分学历、年龄、地位，只要有几个零钱都可以参与其中，这使赌博业成为一个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产业。围姓的出现，使中国的赌博业出现了进化的分水岭，可以算是中国现代化赌博的开山之作。因为，围姓赌博中出现了创新的现代赌博组织者概念——庄家。今天澳门流行的白鸽票、香港的六合彩、马票、大陆的体育彩票、福利彩票，无不起源于围姓。围姓的最初开奖规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制定的。庄家首先发现不能把张王李赵这几大姓的中奖金额与其他小姓设置的一样，否则很容易破产。经过庄家与赌徒集团的长期磨合，通过制订有利于自己的小概率中奖规则，使赌博不再是赌徒间互相赢钱的0和游戏，而变成了有庄家参与其中的非0和游戏。最终，庄家的游戏规则稳定在：庄家募集的全部赌本60%用于支付彩金、20%用于赌场盈利、20%上缴官府。这样的比例，庄家高兴、赌徒也高兴、政府也高兴。赌博产业从此可以产生稳定的巨额现金盈余，支付从清末的军饷到今天的社会福利事业的各种开支。更加可以看出的是，庄家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概念，从纯粹经济学的角度讲，庄家的出现，解放了赌博的生产力，使其由市井小戏，成为一个符合经济学原理的繁荣行业。沉溺其中倾家荡产的赌徒个案，并不能责怪庄家，正如我们不能责怪金钱是罪恶之源一样。今天庄的定义与构成后来的证券市场，出现了与现代赌场极为类似的游戏环境——证券市场中手握大量股票与资金的人，他在游戏中具有了和赌场庄家相似的特殊地位，可以利用自己的资金与股票数量的绝对优势，在小范围内制定一个游戏规则。制定这个规则的第一条要素是自己盈利；第二条要素是要保证散户中的盈利人群概率不能太低，以维持第一条要素的长期有效性。这种赌场与证券市场的相似性，使庄家这个词自然而然地从赌场引进到了证券市场中。从经济学的概念可以看出，庄家与散户之间最终是会达到共存共荣的生态平衡的。虽然说庄家的利润追根溯源来源于散户的贡献，但庄家不能将散户赶尽杀绝，而必须最终去追求一个散户愿意前来参与游戏的“公平”利润率。而散户，由于受自身资金规模的限制，必须依附于庄家，并通过研究庄家的行为规律，尝试找到最佳投资点以达到以小博大的目的，因为人类的天性是绝大部分人都相信自己的智慧远远超过平均水平，而不愿意去考虑失败者的前车之鉴。什么人是股市的庄家？从上面的可以看出，庄家是必须有影响某个股票价格的能力的组织者，这种庄家的定义既不是善意的，也不是恶意的，它是市场价格理论与供求关系矛盾的自然反映，本无所谓对错善恶。因此，笔者反对把投资者分成机构投资者、股民、QFII、私募机构等。这种分类只能用于教科书，从市场的角度看这种划分是毫无意义的。所有的投资者，有且只有两类——就是庄家和散户，两者的唯一界限就是有没有影响或叫操纵这个股票价格的能力。反观中国现实，通过全国范围内历时五年的屠杀狮子的行为，随着德隆证券、南方证券、汉唐证券的倒闭，传统强庄，基本上已经绝迹了。 上月德隆唐万新一案公开后，令郎咸平大跌眼镜，他曾大书特书指责唐家通过坐庄老三股，获暴利，结果是：德隆握有老三股91.5%的股票，三年来，自买678亿元，自卖621亿元，崩盘前余股市值113亿元，扣除172亿元委托理财资金，净赔116亿。德隆不但没偷走鸡，还蚀了大把的米。这就是中国股市第一庄的答卷，哪里有暴利可言？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股市五年大熊市绝不仅仅只伤害了散户股民，对庄家的损害，也十分严重。今天的中国股市，完全传统意义上的强庄——独家手握70%以上流通股的，几乎绝迹。没有狮子——这就是中国股市的现实。而近年来，中国经济学家口中多次出现的，将赌场形容为0和游戏说明这些人对现代化的赌博行业一无所知，他们脑海中的赌博概念，仍然停留庄家就是收门票的原始赌博阶段。事实上，清末以后这个阶段就被时代淘汰掉了。这就有点类似狮子与羚羊的关系，没有狮子的草原上，羚羊越来越弱，最后都跑不动了反而大批病死，证券市场与赌场中的庄家与散户的关系，已经重蹈这个草原悲剧的覆辙。全流通时代的新风险：庄家的财技与选择2005年开始的股权分置改革，将笔者上文所述的中国股市庄家与散户的生存状态完全颠覆。而绝大部分庄家和散户目前都没有进入角色，并没有对全流通时代新的做庄游戏规则与操作手法进行缜密的思考。全流通改革从去年5月开始，到今年5月进入尾声。第一批全流通的上市公司，出现在2005年5月。按照国家政策，这些上市公司的所有非流通股——无论是国有的，还是社会法人的，还是自然人的，都将在股改结束之后变成流通A股，而这些流通A股，将在1年后可以流通5%，2年后可以流通10%，3年后，可以没有任何限制地自由流通。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告诉我们所有的人，无论是以前的散户还是庄家，从2008年6月开始，都将变成羚羊，而新的狮群，将在2008年6月正式批量出现。这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庄家——把持着董事会和企业经营管理、持有70%的股票。谁能和他们匹敌？显然，目前的三类幸存庄家，都不具备这个实力。而有趣的是，现在庄家还没有进入全流通角色，而这些未来新庄家同样也没有进入全流通的角色——从股改对价慷慨地送股就知道。送股，使股票价格经过自然除权而大幅度下跌，这首先不利于大庄家：它再想把股票价格拉回来，那就需要大量的现金回购。他们现在的处境是：手里的股票大把，但现金很少，因此，他们现在还不把股票当钱，大笔地派送给流通股东，结果使自己的市值大幅度缩水。这种做法是一个很可怕的预示——3年以后，大庄家有可能大笔抛售套现，这毫无疑问要把市场的供求关系搞乱，使股票出现暴跌的局面——狮子们到时候可能把羚羊吃光。其实，庄家发展新的项目，很少情况下需要一次性取得数亿甚至数十亿计的现金，而是需要根据项目本身的进度，灵活地安排资金供给。而我国目前的计划体制再融资制度，实际上是先使庄家排一个长队，获得审批后一次性补充全部的资金，这种方式使资本运作的灵活性完全被行政审批的呆板计划代替。而且鼓励了浑水摸鱼的庄家恶意骗圈募集资金的行为。而令人遗憾的是，我国上市公司的资本运作更多停留在IPO、再融资等募集资金的层次上；我国投资银行，也更多的是停留在向证监会申报项目以获取审批的计划经济思维上，至今没有一家与西方成熟资本市场上市公司等同意义上的资本运作平台。只有具备了这个新资本运作平台，庄家才可以自由地制定企业的兼并与收购策略，从而使企业进行资本运作的自由度大大增加：股票价格高企时，庄家可以向公众增发新股或直接抛售旧股套现；股票价格低于实际价值时，庄家可以定向发行新股，收购自身非上市资产，增持股权，或者回购股份，建立管理层持股激励体系。并且，全流通的证券市场庄家有很多玩法，可以反过来把股价拉高，市值做大，去兼并其他企业，这样对散户对庄家都是好事；而且，市值做大了，只要卖出一点股票就能得到大量的现金，何必一次涸泽而渔呢？可见，目前的庄家，其资本运作的空间是被严重压抑的，套现走人虽然很低级，但成了他们目前最简单、最现实的选择。这就是制度上的风险，而且，这种制度风险，将构成2006-2008，乃至以后数年的长期风险，能否顺利渡过这一庄家减持关，才是股市改革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我们可以说，没有人习惯做坏人，庄家也一样。当庄家面前只有卖出股票一条路时，这无异于为鼓励其冲击市场。当庄家有比卖出股票更能获利的选择时，没有人会去冲击市场。新年刚过，股市终于坐稳1200点，牛市似乎真的已展开，股民很开心，领导很高兴。但实事求是的讲，市场上涨仍是股改过程中的一环，而绝不是什么改革过程胜利结束的标志。孙中山先生说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相比于推翻满清旧国家的民族革命，在中国建立起一个新的资本主义文明及其赖以生存的资本市场，是一件更难更负责更具有建设性的事情。也只有顺利地完成这一转换，我们才能无所顾忌的喊：中国股市经济晴雨表的功能已经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