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发表于2006.9《品牌世界》
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沃尔玛工会事件，如今终于基本上尘埃落定：沃尔玛晋江、深圳、南京、沈阳、厦门等地的6家门店先后建起了工会。而且，沃尔玛方面还高调表示，将在中国的所有商场建立基层工会。
凭借其经营规模和经济实力，沃尔玛曾经在全球16个国家和地区（包括其发源地美国在内）开设的超过6500家分店中，成功地把超过160万的员工挡在了工会之外。从1996年登陆中国内地那天起，沃尔玛便频频曝出工会事件：中国总部对深圳总工会主席上门避而不见；南京总工会被沃尔玛一连拒绝了26次；为抗拒建会，沃尔玛甚至放弃了进驻上海市场的机会，，，，，
因此，此次中国工会的破冰之举，可谓1962年创立以来的沃尔玛“44年来未睹之怪现状”。然而，沃尔玛为什么会让这种“怪现状”发生呢？
“利”字当头
沃尔玛主观上的原因首先可以排除。沃尔玛创始人认为，“工会是一股分裂的力量，会使公司丧失竞争力”。因此，沃尔玛对工会一直持强烈的抵制态度。
据悉，沃尔玛的工会组建能够有所突破性进展，“职工意愿”和“依法组建”两个因素起了决定性作用。而“上级工会的指导和帮助”，在依循以上两个原则的基础上，产生了显著效果。因此，职工、法律、政府三元外部力量驱使沃尔玛工会的成立是确定的。然而，在美国本土以及其它地方，这些外部力量也同样存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仅在美国，自2001年以来，沃尔玛就因组建工会的问题受到过28次控告；美国还有一个“唤醒沃尔玛”的网站，专门曝光沃尔玛剥削员工的事实。此外，韩国、西欧等国家也同样如此。但这些都没有使沃尔玛屈服。因此，沃尔玛仅在中国建立工会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其它考量。
“中国工会与美国工会不可同日而语。”沃尔玛中国总部公共关系总监董玉国说，中国工会组织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和谐的社会。事实也是如此。美国工会往往是以企业对立力量的形式出现的，而中国则不然。首先，中国民间工会不得自行组建，必须得到中华全国总工会的认可，而且工会的罢工、游行、示威等也得经过官方部门的审批，这种程序的设计无疑限制、缓冲了工会之于企业的压力；其次，中国工会组织的内部现状也可以让沃尔玛放松警惕。有人曾经把中国工会列为“吹拉弹唱，打球照相”的不入流组织。据悉，目前中国的许多工会仅仅停留在让其成员“享受工会举办的文化、教育、旅游、疗休养事业等优惠待遇”，逢年过节发几箱苹果上，而缺乏切实维护广大职工利益的实质性内容。据悉，正是居于这种考量，沃尔玛中国工会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正如媒体所指出的，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沃尔玛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自我安慰之词。但在这种安慰之词中，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即沃尔玛的一举一动都是“利”字当头。中国特色式的工会至少就目前来说，损害不到自身的利益，而且还可以缓解沃尔玛与中国政府、甚至媒体多年来形成的尴尬气氛。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有两点不利之处沃尔玛也应该看得十分清楚：一是虽然此次中国工会组建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其实质意义，但随着中国工会的逐步成熟，沃尔玛与中国工会的博弈成本将越来越高；二是有了初一就有初二，长远来看，沃尔玛全球工会组建的压力将越来越大，速度也将越来越快，全球工会最终将按照沃尔玛的逻辑形成“一股分裂的力量”。
但目前来看，这些不利之处相对于沃尔玛的中国战略来说，似乎无足轻重。沃尔玛首席执行官李斯阁（Lee Scott）曾多次表示，中国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复制沃尔玛在美国的规模和成功的市场。而随着沃尔玛在韩国与德国市场的全线撤离，中国市场对于沃尔玛的全球竞争地位更加举足轻重。然而，在这样一个战略性市场，沃尔却由于工会的原因，屡屡遭受了中华全国总工会以及地方工会的批评，甚至有部分省市如上海等，因此拒绝沃尔玛进入当地市场。而中华全国总工会、媒体等外界力量此次与沃尔玛围绕工会之间的博弈，更是将中国政府与沃尔玛之间几十年的较量推向了高峰。这种关键时刻，建与不建，熟轻熟重，沃尔玛应该了然于胸。何况，其最大竞争对手家乐福中国已经在工会方面为跨国公司作了良好的表率。
因此，斤斤计较的利益成本考量，才是支持沃尔玛工会建立的关键！而且，这种“利”字当头的考量，在沃尔玛组建了工会的地方，表现得更加赤裸。据悉，沃尔玛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暗示了已入工会及其它未入工会的成员，“涉案”人员可能会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升职、休假、福利、续约等切身利益。
在商言“义”？
当然，在商言商。市场经济语境下，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沃尔玛组或不组建工会，都不值得太多的道德批判。然而，法律的底线是谁都不应该打破的。沃尔玛却是个异类。为了自身的利益以及“莫须有”的企业文化（“工会是一股分裂的力量”），沃尔玛将自身的游戏规则驾驭在社会的游戏规则之上，而且整整驾驭了44年！
沃尔玛对此似乎有很好的解释：沃尔玛会比有工会的企业对员工服务和沟通得更好。这种解释似乎有违经济学逻辑。经济学赖以成立的一个关键性的人性假设就是，人都是理性的经济人，即人都自私的，在一般情况下都会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决定自己的行为。如果按照这种逻辑推理，在沃尔玛与其员工都是经济人的前提下，由于员工的自发组织成本极高，他们往往是以一个个分散的马铃薯式的个体形式，与强大的沃尔玛经济实体进行谈判和利益博弈的，这必然导致彼此力量之间对比的悬殊性。力量的不均衡必然导致利益分配的不均衡！当然，特例还是有的，那就是在沃尔玛不是经济人、而是道德人的情况下，出于同情或首先，沃尔玛会对自己的员工做出利益上的让步。然而，沃尔玛是不是这方面的楷模呢？
沃尔玛之前一直以“企业公民”、“社会责任”的身份出现于公众视野。沃尔玛自进入中国就积极开展社区服务、慈善公益活动，七年多累计向慈善、公益团体捐献超过９００万元的物资。早前，沃尔玛还在中国成立了劳工监督小组，强烈要求中国供应商遵守美、中两地的劳工法律。沃尔玛百货集团向外界公布的2004年度供应商社会责任报告显示：沃尔玛审核了将近7600家工厂,其中20.9%为绿灯,42.6%为黄灯，35.6%为红灯，终止合作关系的有0.9%。因此，表面上看，沃尔玛在“企业公民”方面不仅做到了自律，而且开始“律他”。然而，需要审视的是，沃尔玛的这些行为到底是经济人的考量使然，还是出于道德的动机？
劳动保障部国际劳工与信息研究所副所长张峻峰指出，如果从单纯的捐赠榜上来看，沃尔玛并没有大笔资金用于公益事业，其所谓的公益行为大都集中在周边社区和消费者，商业性和目的性非常强。也就是说，沃尔玛的公益捐赠，往深一点看，其实只是一种“放长线钓大鱼”式的策略，本质上讲，还是一种经济人行为。当然，“私人的恶德，公众的利益”，这种经济人行为本身并不值得批判。但由于其本质上的自利性，也并不值得过多的誉美，仅仅是一种中性的自然或社会现象而已。
而对于沃尔玛针对供应商的“律他”行为，就更不值一提，甚至令人如鲠在喉。中国有句古话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而，沃尔玛一直与之背道而驰。自己基本的工会法律都不遵守，还打着“企业公民”、“社会责任”的口号，要求别的企业善待劳工。这分明是一幅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婊子还树牌坊的嘴脸。在这种嘴脸之下，我们心中一定要有一杆“秤”：沃尔玛每年上百亿的采购，到底给中国带来了什么，产业链上的工人连最低工资都达不到，这种订单是要思考的。
饶润平简介：品牌文化、品牌传播专家，新闻方向硕士。在格兰仕集团、五叶神、TCL多媒体新兴业务市场中心、高的广告传播机构等公司从事过高级文案主管、策划经理、策略总监等职位，主导过五叶神“文化传薪火，实干闯未来”品牌文化规划、深圳建业集团“东方御花园”广告策略创意推广整体计划、烟草行业“中烟第四极”议程设置策划、上海仁爱医疗系新闻营销等多个项目。现为羊城晚报集团《家具[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