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近期，798艺术区时态空间创始人徐勇一条微博引起关注：“昨半夜1点798物业突将时态空间四大门锁死并派人值守，致今晨工作人员无法进入，原因是年初租金大幅上涨房租没谈妥。”而据《中国经营报》记者最新了解到，该空间已经由七星物业收回，并改名为“包豪斯空间”，成为798文化公司的专项活动场所。而徐勇则集结了一批“艺术家”，准备诉诸法律。近几年艺术区和物业摩擦不断，2007年798艺术区物业向798创始人之一黄瑞发出驱逐令；今年10月作为上海田子坊艺术区的创始人之一尔冬强因无法承受租金之重被迫离开待了12年的田子坊。798长期存在厂方、政府、艺术空间艺术家三者间利益关系不平衡的矛盾，导致公共艺术资源危机。 而看似租金上涨的背后，是艺术区如何运营和管理的深层问题。
租金上涨成诱因 11月3日， “第五届欧盟国际电影节开幕晚宴”在798艺术中心的时态空间举办 ，然而就在晚宴的头一天晚上，由于空间大门被物业强行封上，引发的激烈冲突持续到凌晨四点，并惊动110出警。 “搭建人员、公关公司九点半就来了，车停了一大排，舞台、音响、灯光都等着进场，我跟区政府汇报协调，也没个明确说法。”徐勇表示。 徐勇笑称，这就像谈个对象结婚了，结果洞房没了，新娘也让人抢了。之所以这么说，源于十年前，作为第一批进入798的艺术家，花了8个月时间，投入100多万元，打造“时态空间”。他用高压水枪冲墙壁，白灰剥落，里面露出了“毛主席万岁”的大红标语，成为798颇具代表性的艺术工作室，徐勇设想，经过改造墙面空出来可以挂作品，而办公室改成艺术书店和酒吧，可以靠举办商业活动收取租赁费用，还可以靠经营酒吧兼卖书和工艺品来赢利。 2002年2月,美国人罗伯特租下了这里120平方米的回民食堂改造成前店后公司的模样。一些经常与他交往的人也先后看中了这里宽敞的空间和低廉的租金，纷纷租下一些厂房作为工作室或展示空间。由于部分厂房属于典型的现代主义包豪斯风格,整个厂区规划有序,建筑风格独特,吸引了许多艺术家前来工作定居,慢慢形成了今天的798艺术区。当时物业方面北京七星华电科技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七星集团”)租金标准是0.6元／平方米／天，而在开始曾优惠至0.2~0.3元／平方米／天，另外还有每年只交6~8个月租金的优惠政策，艺术家工作室虽大多在前三年亏损经营，但仍可勉强生存。 由于三年积淀，798渐渐有了名气。2005年开始，艺术空间终于盼来了久违的盈利。然而眼看这些艺术空间带来人流，一些商业味浓厚的空间逐渐进驻，物业公司开始上调房租。 据了解，在奥运会前，租金曾经炒到对于普通商业租户6~7元/平方米/天，艺术机构平均5~6元/平方米/天，而一直颇受优待的“元老空间”也涨到3.5元/平方米/天，而部分工业厂房突破10元/平方米/天的也有不少。 伴随着物业公司租金不断上涨，798的艺术家越来越盼不到商机。2008年后的金融危机导致文化市场的萧条， 租户普遍反映“吃不消”，眼看租赁合同上的条件越来越苛刻，比如从三年一签到一年一签，从不用支付押金到需要支付押金，那些创始空间所享受的房租优惠政策随着管理层的变动也荡然无存。然而，物业服务并没有提升，独立艺术家郝光向记者反映， 冬天要想得到暖气供应需向管理方缴纳每平方米50元的“暖气增容费”，另外漏雨、管道不通等问题都需要自己解决。 最终使郝光忍无可忍的，是奥运前夕结束的“798艺术区基础设施改造和环境整治工程”。这项旨在改善园区基础设施的工程，对七星中街影响最大。一段短短的路，整修了近10个月，开挖了近10次。其间，断水断电成了家常便饭。要想接好水，就要“交钱”。郝光最终只能“交了2800元维修费”。 徐勇用自己经营的“时态空间”给记者算了一笔账，1184平方米如果不按照之前口头商议，按平均3.5元／平／天，交一年，那么光交房租就约150万元，再加上物业费和取暖、水电、维修等费用一年要200万元左右，这样的价格是难以负担的。而艺术空间的收入仅靠办几场商业活动完全无法弥补，每年春秋两季是旺季，每场活动从几千到上万元不等。相比租金高涨，租期的缩短更令人头痛：“艺术活动安排需要2~3年的周期，一年期租约，使得很多人都没法安排展出。” “如此涨价，物业方的房租收入早超过一亿元，如果计算成本每年只有一千多万元的物业管理费，房屋从50年代到今天折旧率是零，没法摊成本的，所以利润率至少有80%以上。”徐勇表示。 物业利益最大化 面对租户拖欠房租，物业方七星集团的负责人对记者表示，“一切只是按市场规则办事，按合同执行。” 事实上，2008年开始的金融危机对798内艺术机构的经营造成了严重的冲击，物业曾对此出台了“艺术类机构可以以适当低于市场价格租赁的政策”和“对798艺术区艺术类机构的2009年房屋租金减免的政策”。而自2010年开始，徐勇并未履行双方租赁合同约定的义务，拖欠了巨额房租。物业方进行了多次催缴，徐勇仍未支付该笔欠款，这才导致冲突爆发。 2000年12月，为创造合力优势，原北京电控所属700、706、707、718、 797、798等六个企业按照现代企业制度整合成七星集团。该集团定位于电子专用设备、电子元器件和电子材料的研发、制造与销售。一部分房产被闲置了下来，为了使这部分房产得到充分利用,七星集团将这些厂房陆续廉价出租，从此七星集团的业务中又多这十分“另类”的一块：依托北京798艺术区的文化创意产业。 十年变迁，这片破旧厂房在艺术家的妙笔下成为新兴商业聚集地，就七星集团而言，作为上世纪最后一批陷入困境的老国企，到2007年，七星集团实现扭亏为盈，在电子化生产和文化经营上双重发力，2010年，七星集团在香港成功上市。本不指望其挣钱的“烂摊子”已经成为七星集团几个文化创意项目当中利润率最高、现金流最大的项目，单纯的以出租厂房的盈利模式在798地区收获奇效。而艺术家带来的无形资产和商业地产的升值空间就更无法统计。 当2005~2008年中国当代艺术市场高涨的时候，七星集团迅速将全部房屋出租，最高10元／平／天的天价已经是有价无市了。为了追求更大的利润，七星集团一方面继续涨房租，另一方面从倒租二房东的手中强行收回工作室。然而这样导致的结局是画廊等艺术空间也在全线溃退。一位画廊经营者告诉记者，在2008年之前，798里或者围绕798的韩国画廊有二十多家，台湾画廊也有七八家，现在一共也不到十家，而在2010年官方给出的数字——300家艺术空间，现在已经不及一半了。此外北京的环铁和宋庄，面临着同样的生存困境。 “商业味儿太浓了，租金太高了。”艺术家们临走时留下这样的话。其实他们也知道，即使是在法国左岸、美国SOHO，艺术家同样没有免费的午餐。“当时的798园区，对一座城市和企业的运营来讲是不够的。这涉及到政府对798的定位问题。”北京市文化创意产业促进中心副主任吴锡俊谈到。“当代艺术市场就目前而言是不健全的，还没有承载艺术产业的一些功能性区域和品牌性的企业，艺术品的投资和交易功能要在798实现，所以会慢慢从单纯的创作为主转变到投资交易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