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本报记者 李乐天津报道
身为美国华尔街金融风暴有限的幸存者之一，高盛（亚洲）的总经理胡祖六似乎还尽量保持着旁观者的心态，“首席经济学家”的学术背景“出身”，似乎更让他能够冷静地分析与看待这场几乎是有史以来华尔街最为惨烈的冰风暴。
尽管人在天津参加达沃斯论坛，繁复的演讲与对话占去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但胡祖六仍然把绝大部分剩余的时间放在观看电视上，他甚至戏言，看现在的CNN，比看好莱坞的电影还刺激过瘾。而在这位风暴亲历者看来，投资银行的生存本没有错误，而中国在这场危机中保持沉默，也丧失了一个资本出海的绝佳机会。 记者：你经常参加这样的高端论坛，除去演讲与对话，我很关心你在会议之外的时间都在做什么。在非正式的场合，你如何同来自全球的同行交流这场始料未及的金融风暴？他们是否喜欢和你谈论幸存者的话题？ 胡祖六：高盛的确是幸存者。这次论坛召开的时机和其他所有的高端论坛都不一样，美国华尔街的金融风暴，正在波及到全世界，所以，我在对话、演讲之外的时间，绝大多数都在看电视，了解华尔街的信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言，现在CNN的新闻报道比好莱坞的电影还要刺激。 比起非正式的交流，我更关心华尔街和国会山的最新进展，因为事情的变化发展很快，就在这个论坛开幕前的一天，美国又一家商业银行互惠银行又成为了这场金融风暴的牺牲品，这既是华尔街先前意料之中，但也是意料之外的。所以，我最关注的是国会山和华尔街方面的最新进展，我想其他人也是一样，这关乎大家的命运。 记者：你刚才提到又一家传统金融机构沦陷了，在本次华尔街风暴当中，金融衍生品对风险的放大作用广遭诟病，甚至有很多人认为，华尔街的投资银行时代的一页即将翻过，而作为幸存者的高盛，也开始吸收商业存款，你是否真的认为投行时代结束了？ 胡祖六：要跟你解释清楚一个问题，就是高盛可以吸收存款，并不意味着放弃或者缩减投行业务，我所知道的情况，摩根也是如此。高盛和摩根都不会大面积地改变目前的业务结构，仍然是提供高端金融服务的“大企业”。 至于投行时代的问题，我是这样认为，投资银行本身并没有错，尽管外界认为是他们放大、扩大了风险和波及面。任何金融机构的业务都是杠杆，金融业的核心就是杠杆作用，无论何时都是如此，投资银行如此、商业银行也是如此，因此，模式本身并没有问题，而是风险控制、管理上出现了问题，才出现了现在的局面。 记者：你说投行业务本身没有错，那么从你的角度而言，在这轮金融风暴中，是投资银行的损失大，还是商业银行的损失大？
胡祖六：你说到这个问题，就请看一看花旗银行的例子，花旗不是投行，它是一个综合性的银行，既做投行业务，传统商业银行的业务也有相当大的比例。花旗银行曾经是非常好的商业银行，今天的花旗银行从商业银行比不上美国银行，投资银行远远比不上高盛或者是摩根士丹利。而且这次金融危机，国内很多人包括学界人士都没认识到，高盛并不是损失最大的。尽管5家投行有3家倒闭的。其实损失最重的还是商业银行，还是所谓的综合银行，比如说花旗、瑞银，它们加起来的损失，可能比美林、雷曼兄弟加起来还要多。 记者：那就是说，你不认为华尔街的投行年代已经结束了？ 胡祖六：金融机构就是要杠杆。任何一个商业银行都有杠杆，都是靠负债的。欧洲从来没有说投行和商业银行分开，它们叫综合性银行，比如说瑞银。从1999年，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也可以做商业银行。但这些机构被定位为投资银行。反而有一些商业银行也想做投资银行，开始渗透。这是一个很动态的过程。任何一个成熟、发达的金融体系都需要几个不同的金融机构，因此，单纯的讲投行年代是否结束的问题，是比较片面的，还应该从整个金融系统的功能配置来看待这个问题。 记者：任何一个金融家都会觉得危机的到来，也是机会的到来，而且危机越大，机会就越大，你这样看吗？ 胡祖六：我当然这样认为，对高盛是机会，比如调整业务结构、内部风险控制体系，重新评估金融衍生品的风险控制等，都是完善的机会，对于扩张业务，也是机会，但是，我个人感觉，高盛的机会，远没有中国的机会大。 记者：中国的机会？既然你谈到了中国，就请详细地谈一下，这场大洋彼岸的金融风暴留给了中国怎样的机会？难道是指中国的海外收购？的确，中国手里有很多美元。 胡祖六：华尔街的危机，对一些资本实力雄厚、流动性很充分的企业、机构，以及宏观局面比较稳定国家，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收购机会，中国符合这样的条件。 华盛顿互惠银行就是很好的机会。它是全美第六大银行，存款比花旗银行还要大，美国是全球最大的经济体，这个银行的市值曾经是700亿美元，到昨天（9月25日）可能剩下了20亿美元，这是中国口袋里的零钱，20亿美元可以买全美第六大银行。中国的金融机构只有靠这种战略机会，才能进入美国市场。 记者：但中国海外投资失败多于成功的经历，或许会使中国政府、机构、企业都谨慎起来，你怎么看待这种谨慎？ 胡祖六：我承认，这种收购是有风险的。但是应该学会算账，看值不值得冒险，我再算一次账，还说互惠银行，即使把它的不良资产去除掉，例如说收购的整个成本是250亿美元，但这个银行是700亿美元的市场，中国花250亿买一个700亿美元市值的银行，从5到20年来看是非常诱人的机会，为什么要坐失良机？ 记者：从血缘上讲，你是中国人，你觉得中国应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或者说，中国应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次所谓的“机遇”？ 胡祖六：中国不应该有鸵鸟心态，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可怕，有金融危机，关起门来这是一种自欺欺人。中国在奥运会有这么多的金牌，就是因为去参加国际比赛了，跟国际对手一比高低所以赢得了这么多的金牌。金融机构真正的考验是到国际上的，所以还是要改革开放，要利用这个机会从美国这次深重的金融危机中吸取到很多的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