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邓新华
政府收入增加，民众就应该呼吁减税，而不应顺着“免费”的思路，一直走到福利陷阱里去
人类对政府提供免费保障的渴望由来已久。在计划经济建立过程中，很多政治家、社会活动家或出于善良的愿望，或出于对权力的追求，迎合或利用了大众渴望“人人平等，个个幸福”的心理。这是计划经济得以在很多国家顺利实现的重要原因。如今在中国社会，也出现了要求政府保障民众的医疗、教育、住房等基本需求的呼声。
天下没有免费的政府责任 最近，在北京电视台的一项采访中，多数市民表示主要为三大需求储蓄：教育、医疗、养老。其中采访到一位外来的女工，带着小孩生活，月收入1300元，坚持每月储蓄300元。在消费水平很高的北京，1300元是很低的收入了，更何况带着小孩。于是在有同情心的人看来，或者在那些对生活的艰难感同身受的人看来，如果政府能够提供很好的教育、医疗、养老保障，这位外来女工就无须储蓄，不就可以增加300元用于生活了吗？ 但经济学的原理告诉我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人们无法获得免费的东西（人们不是经常从商家那里获得免费的促销品吗），而是说，所有看起来免费的东西都有人在支付。你获得免费的促销品，是因为商家在为你支付，它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地上涌出来的。 那么，政府为人们提供免费的教育、医疗、养老保障，又来自哪里？政府变不出福利，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来自于纳税人自身。政府要为那位外来女工提供免费保障，就会从她身上多收税（或者多收雇佣她的企业的税，而这笔税会转嫁到她身上）。事情的本质是，政府从来没有为她提供免费保障，其区别只是在于是由她自己来储蓄，还是由政府来花这300元（或者更多）。 天下不仅没有免费的医疗，而且从来就没有免费的政府“责任”。尽管人们总是希望政府承担更多的责任，但如果人们追根溯源，就会发现，所有的政府“责任”，其实都是纳税人自己的责任。
北京公共汽车降价，很多人叫好，但北京市政府需要为此多补贴十几亿——当然是纳税人在掏这十几亿；海南高速公路不收费，海南人很自豪，但并不是说海南政府就好于其他地方的政府——高速公路的建造、维护费用，不来自于驾车者，就得来自于所有纳税人…… 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曾说：“社保计划是一个税收计划，而不是一个储蓄计划。”如果政府承担了更多的责任，那就意味着更高的税收，意味着政府来替纳税人花更多的钱。这就是真相的全部。 “无风险免费午餐综合症” 那些希望政府负责提供免费保障的人，显然是患上了纽约律师亚伯拉罕·艾利斯所说的“无风险免费午餐综合症”而不自知。人们把政府想象为一个“他者”，以为政府多承担责任，就能减轻自己的负担。但政府并不是“他者”，它受到跟所有人一样的资源约束，并不能另外变出资源来满足人们的免费愿望。政府只是改变资源的配置。以经济适用房为例，有人从中受益，其受益不可能来自天外，必有其他的纳税人受损。 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说：“……政府是一个相当不成功的管理者。”纳税人把自己的钱交到政府手里，由于政府的低效运作、浪费、官僚的贪占，最后真正用到纳税人身上的会大打折扣。在美国，纳税人每交纳1美元，最好的结果是三分之一被用于纳税人身上。大多数人本可以有能力为自己支付教育、医疗、养老等费用，但由于他们已经向政府交了税，他们会等着政府的保障。在“免费医疗”的英国，人们排着长队等待由政府支付工资的医生，这是极大的浪费和低效?甯?甯种种浪费和低效加起来，人们的福利大大受损。在美国，联邦保险税本可以只占纳税人工资和薪金的2~3%，但由于1935年罗斯福的福利计划，现在占到纳税人工资和薪金的12.4%。 那么应该由谁来为人们提供保障？人们自己。市场设计出许多制度，来帮助人们为自己提供保障，比如商业保险、基金会等。市场的竞争、利润的诱惑，会让保险公司努力降低成本，并让资金到达最有效的位置，增加收益，减少浪费。政府保障则无此动力。人们要求越多的保障，政府就会征越多的税。多交给政府的税有什么用呢？彼得·德鲁克说：“政府的腰围和体重可以增加，力量与智慧却不能增长。” 人们会担心，商业保险有风险，如果保险公司倒闭，投保者将血本无归，不如政府保障稳定无风险。这是另一种错觉。市场上，无信誉的保险公司无法生存，因此保险公司倒闭是小概率事件，除非遇到金融危机。人们还可以分散投资以分散风险。而政府保障面临官僚的道德风险更大。近一段时期，有关社保基金的腐败案频出，便是明证。有人会说，社保亏损，政府会填上，怕什么！政府的确可以填窟窿，不过其方法是收更多的税。人们多交的这些税，重新投几次保有余了。 还有人会说：既然政府收了那么多的税，不让它用于免费保障岂非更加不合算，难道要用于官员吃喝吗？这种想法并不恰当。政府收入增加，民众就应该呼吁减税，而不应顺着“免费”的思路，一直走到福利陷阱里去。 政府究竟应该做什么？维护法治，提供公共服务，如国防、抢险、防疫、给那些不能获得收入的人提供帮助等。但要谨记这些都不是免费的午餐，是纳税人在背后支付，更要谨防被“无风险免费午餐综合症”所误，造成大政府、高福利、低效率的局面。 福利国家的假象 人们的免费的愿望有错吗？作为愿望，自然无可指责，但把愿望付诸实践，必须小心事与愿违。把“无风险免费午餐综合症”贯彻到底，就是计划经济。在计划经济时代，有关部门宣传计划经济的“优越性”，就是强调教育、医疗“免费”。教育、医疗真的免费了吗？只不过是政府控制一切资源，号称什么都由国家包了罢了，更不要说广大农村连低效的“免费”都没有享受到了。 现在也有不少人怀念计划经济时代，认为那个时代政府包揽一切，公平、稳定、安逸。除了那些被左的理论所误的人，绝大部分人只是一种发泄罢了。没有比较和选择，人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愿望。北欧国家的福利高于美国，但青年精英还是往美国跑，而不是美国人往北欧跑。中国国门初开之际，人们摆脱计划经济的“福利”的渴望，跑向西方市场经济国家的动机，要远甚于他们今天对免费保障的呼声。 但是，这些对免费保障的呼声形成的民意，再加上官员、学者的迎合，却在推动计划经济的阴影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