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被誉为服装之都、模具之都和塑机之都的宁波正在寻求块状经济的升级和突破。
文Rice Mi
雅戈尔、杉杉、太平鸟、博洋家纺??与别的城市遍地外来品牌的情况不同，宁波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广告牌书写的都是自己的品牌。很显然，服装纺织一直是这个城市的骄傲，而转变正在悄悄的开始。 “服装现在还是我们的主要业务，但是今后可能会有调整。”太平鸟集团副总裁王定英说，在这家以女装闻名的集团内，产业结构非常复杂。根据王定英的介绍，太平鸟目前涉足服装、进出口贸易、地产、医院、印刷和建材市场等很多产业。在集团2006年的23亿元的销售收入中，只有1/3是服装。发家于服装但是凭借其他产业壮大，多元化道路已是宁波纺织服装企业的普遍选择，以男装闻名的杉杉和雅戈尔也有类似的选择。 即便是在太平鸟这样的大型服装企业中，OEM（贴牌生产）依然占到了很大的比重。“我们每年的OEM产值有五六千万美元，占到服装销售额大部分。”王定英说，随着贸易摩擦的不断加剧和国家出口退税政策的调整，OEM本就不高的利润空间更是被压缩。“以前做贴牌生产，利润率大概是3%-5%，受出口退税下调的影响现在大概是2%-3%。”她补充道。 “在宁波，纺织业虽然比重下降但是产值依然增长。就像上海改革开放之初的那么多家棉纺厂现在渐渐消失一样，从总体上看纺织在宁波是要减少，但是质量要提升。”宁波市长毛光烈因微笑而眯起的双眼中闪烁着光芒。在就任4年的他看来，纺织这个宁波的支柱产业并没有因为贸易摩擦加剧和国家政策的影响而停步不前，依然有可为之处，比如防弹衣材料等功能性布料的生产。 太平鸟选择走的是一条在OEM之外的自有品牌之路。“我们从06年开始将印有太平鸟商标的服装在新加坡、摩洛哥等地进行海外销售，到今年大概销售了260多万美元。”王定英说。太平鸟内销服装和外销服装在款式上并不相同，出口产品的设计一部分来自太平鸟本身，另一部分则是来自于OEM老客户根据当地潮流设计的款式。在销售上，太平鸟利用旧有OEM客户的场地和销售渠道进行推广，这使得太平鸟自有品牌的利润率反不如OEM高。“基本上是保持微利或者保本。不过国际品牌之路是我们的努力方向。等到品牌闯出来了，后期的利润率是很可观的。”王定英说。 与太平鸟相比，凯信制衣董事长邱今涛是1999年投身纺织业的后来者，他以贴牌生产起家，如今已成为ZARA、ONLY、NEXT等国际大牌的重要供应商，产品90%销往欧洲。“全球的服装生产大致可分成三部分，欧美少数发达国家掌握了高端市场，中国、印度、孟加拉等国的绝大部分企业则在低端市场混战，在两者之间诸如土耳其等在地缘文化接近欧美市场的国家则占有了中高档的空间。我们主要瞄准中高端市场与土耳其等国竞争，放弃了在低端市场。”邱今涛目标明确。他认为单纯的加工生产并不能支撑企业长期发展，更多的利润空间来自于设计与品牌。
2004年，凭借5年设计人才的积累，凯信在上海开设分公司，在OEM之外开始为外国大牌提供增值的设计服务和生产。这种被称为ODM的模式为凯信带来了不低的收益。“我们每年自主开发七八百款时装，其中的20%可以卖给国际品牌。OEM的毛利率是12%左右，而自己设计后生产的话，毛利率可以达到20%左右。”邱今涛说。到2006年，凯信所属关联企业一年ODM和OEM的销售额已经达到4,000万美元。 “大企业更像是一只骆驼，有驼峰可以消耗。我们还是只兔子，需要不停的吃草才能满足自己的消耗。贴牌生产现金流稳定、利润也还不错，这是我们业务生产的基础。”邱今涛说。贴牌的目的是为创立自己的品牌打下基础，他渴望更高的利润，“像H&M和ZARA等国际大牌的毛利率都在45%-50%之间。”2006年，以熟悉的欧式服装设计为基础，凯信开始开发自己的品牌JESSIMODE，他将市场重心放在了国内女装的中高端，而非国际市场。“在欧美，女装市场规模不大，而且已经被各大品牌所垄断，想要做出国际名牌很难。但是在国内的女装市场依然是群雄混战，这也说明市场机会很大。”凭借时尚的款式、异域的产品包装，JESSIMODE上市一年便给凯信带来了6,000万的市场零售额，平均毛利也可达40%以上。“与低端大众化产品的渠道策略不同，我们单个自有品牌的开店计划在250家左右。”邱今涛说。
淘宝网的成功让邱今涛看到了另一条道路——网上购物，他投资600万建立了一个网站代理JBMARTIN、暇步士、Lids等数个品牌在中国的线上销售，目标人群是22到35岁的年轻人。“这些大品牌在我们网站的在线展示推广会是我们收入的一部份，而线上的零售则是我们网站收入的大头。预计到明年我们的在线销售会达到4,000万。这些品牌在中国的销售额每年至少100亿，未来我们能够达到数亿的销售额并不是会让人吃惊的事。”邱今涛很是自信。
虽然企业生存状态依然良好，但是纺织服装业在宁波经济中比重下滑是既成事实。“以前宁波纺织服装业产值的比重曾占到的全市总产值的16%左右，随着重化工业的加速发展，纺织服装业的比重不断下降，现在已不到10%。将来在宁波的纺织服装业主要从事的将是产品设计、展示、高端制作和营销总部的管理。”宁波市经济委员会主任林克宇说。而根据外经贸局数据，纺织服装在宁波出口中算占比重从2002年的27.9%一路下滑到2006年的22%。高昂的土地成本，偏高的工人工资开始让不少纺织企业搬迁西部，太平鸟便在2005年在湖北宜昌设厂。“我们在这里接的单，会让宜昌去生产，宁波工人工资是1,000到1,500元，而在那边不过700到1,000元。”王定英说。 “这不仅是受国家政策的影响，更主要的是对宁波具有现实意义。”毛光烈认为纺织业比重的下降不值得大惊小怪，而产业结构的调整是必然而为。宁波以占浙江9.2%的陆域面积创造了18.3%的GDP，“这一方面说明我们的发展快，但也说明我们的陆地利用水平很高了。”毛光烈说。依靠投资、出口拉动的粗放式的增长在土地、水资源缺乏的宁波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宁波经济委员会主任林克宇的统计中，一直有个数据是他非常看重而又难以启齿的，那就是工业增加值率。“上海的工业增加值率达到25%左右，而我们只有18%左右，这说明我们的工业附加值不高。”林克宇多少有些惭愧。毛光烈将宁波工业的未来定位于先进制造业，“所谓的先进制造业是相对而言的，不是仅仅指高新技术，企业达到了行业内的世界先进标准，即便是传统产业也可以是先进制造业。”他说。与2002年以来纺织服装在出口产品中比重下降的趋势相对应，机电产品的比重则从2002年的47%，提升到54.1%。 71岁的海天集团董事长张静章不见丝毫老态，一口宁波北仑普通话依然声如洪钟。提起海天在宁波几乎无人不晓，作为全球年产量最大的注塑机生产厂，国内市场32%、国际市场10%的注塑机产自这里。在宁波这个传统的机电产业强市，发展注塑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的一台注塑机1/3的部分使用周边配套企业的零件或者由其进行粗加工。”张静章说。在海天的周围配套产业齐全，有将近1,000家各种零件生产配套企业，同时还有100多家小型塑机厂，其中不少同样以“海”字命名，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是曾经的海天员工创办的。块状经济的魔力让宁波拥有了另一张名片——“中国塑机之都”。 但是作为传统产业的注塑机产业同样面临着附加值不高的问题，按照年产量海天是世界第一，但是按照产值却仅仅位居世界第四。“块状经济非常需要新的理念、新的发展思路，要有新的突破，现在正是浙江块状经济面临这突破的时候。哪一个地区先突破，哪一个地区就会赢得第二轮的发展。谁先挣脱传统的发展模式，块状经济就会有新的活力和生机。这不是一句空话！”毛光烈说。 兴许是受到了某些启示，2003年，张静章转向生产注塑机的母机——数控机床。“当时生产注塑机，每年所赚取的外汇都被我原封不动的拿来买了进口机床，最多的一次达到3,500万美元。”每次张静章都会为此心疼不已。而数控机床的30%的利润率也远高于生产注塑机的15%，同时宁波庞大的注塑机生产厂则为张静章提供了不小的市场。“我们很大一批机床会卖到周边的注塑机生产厂。”张静章说。 2006年张静章决定在德国巴伐利亚建立研究所，聘请了7位德国专家和3名中国专家，力图凭借德国的机械研究力量提高自己产品的科技含量。现在研究所已经开业，张静章预备再在德国投资建一家工厂。一台德国生产的设备价格是国产的5倍。在张静章的设想中，德国研究所将主要负责产品设计，零部件的生产由国内工厂完成，最终运往德国工厂完成组装。“零件加工国内技术完全可以胜任，但是组装阶段更加精细复杂，德国水平更强，这样我们也可以在保证整机高品质的情况下，尽量节省完全由德国制造的高人力成本。”张静章说。 “注塑机式的企业联盟会推动专利、技术标准和商标品牌战略：当一个企业发明专利后，其他企业也会利用；当龙头企业实现标准化生产，其他的配套厂会随之跟进，技术标准的附加值占产值的比例会迅速扩展；由于海天在国际行业内有较高的影响，市场开拓流通组织方面就会发挥品牌战略的规模优势。”毛光烈以海天为例表明宁波的块状经济已经找到了提升的路径。 每天宁波都会有不少的城市来招商，但毛光烈并不担心。“这主要是由产业梯度转移的规律决定的，是企业行为，这边厂房也并不会空置，会有更高附加值的企业搬进来，”毛光烈说，“要信任投资者，他们总是讲回报的，谁也不能把他们的投资搁置起来。” AdaQin和LydiaChen对本文亦有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