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当国内经济转型遭遇国际金融危机,宏观调控的难度可想而知,进退两难。 马蔚华:一直以来,我们都习惯于高速度,2000年以来,银行贷款的年均增长率接近20%。但要实现经济转型,就必须把经济增长速度适当降下来。大家开车走弯路的时候要踩刹车降一下速度,否则就要出去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所以,为了实现这样的转变,保证转型的顺利推进,就要采取一系列宏观调控的措施。尽管这个过程中也伴随着国际上的风云变幻,可能出现一些波动,甚至出现一个速度的延缓下降,我觉得也是比较正常的。 朱敏:彭博社全球调查结果显示,在对1097名投资者进行的季度调查中,61%的受访者预计:到2016年底,中国金融业会发生崩溃。您对类似唱空中国的论调如何看? 马蔚华:在别人说好、捧我们的时候,我们要清醒,要看到自身的差距;在别人唱空的时候,我们也要理性对待自己。危机就是信心的崩溃,面对严冬,我们首先要有信心。 因此,对于未来,第一是要乐观,悲观会影响市场;对于眼前,则要审慎地推动,积极地推进变革,不转型就没出路了。转型过程中可能有新旧思想和做法的摩擦,无论从个人企业还是国家角度,不与时俱进都没有好处,传统的办法难以为继了。 朱敏:改革与开放,不仅是中国经济社会过去三十年的进步动力,今后依然如此。在此过程中,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究竟产生多大影响? 马蔚华:中国由于国际化程度低,持有的国外债券要少,参与的国外交易要少,所以侥幸在危机中受到的直接冲击较小。我们在金融危机中受到的影响更多地体现在经济方面,比如出口;另外欧美的定量宽松货币政策对我们的货币有影响,特别是主权债务会导致市场的信心受损,这些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我们不能妄自尊大,要吸取教训。等我们国际化以后,这种市场的动荡、危机的周期都是不可避免的,下一次我们就能应对。 同时,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要总结教训,减小金融危机的不利影响。国内有那么大的内需市场,又是发展中国家,未来二三十年还是有非常广阔的增长空间。西方国家的城市化率是70%,中国还不到50%,又处于工业化中期,西部还有市场。特别是消费观的变化,一方面会减少储蓄率,另一方面会增加市场的内需力量。我觉得,消费观的改变对中国是很大的一个动力,尤其是年轻人。 朱敏:包括消费观在内的现代观念普及,的确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隐性变量,而这无疑又得益于国际化。可否谈谈您对中国企业国际化的理解? 马蔚华:国际化是一个趋势。中国企业走出去步子越来越大,包括金融危机时,走出去步伐也没有停滞,中国近年来的对外投资年均增长都在60%以上。你的客户走出去了,银行的金融服务也要跟上,这是一个大的趋势;再加上中国开放后,别人进来了,你也要走出去。 国际化是一个大的范畴,即使你不走出去,你的行为也在发生变化,因为开放以后,中国也是国际市场的一部分,很多游戏规则是国际化的。什么叫走出去?你本身已经走出来了,离开了原有的约束条件。国际化是一个大概念,能跻身国际、按照国际的游戏规则,在更加市场化的环境中运营,这就是国际化。所以,一个是客户走出去,一个是中国市场本身的国际化。 但现在大家对国际化的理解,就是到国外去并购、 去合资,银行出去开分行。其实这只是通常的步骤。在这次金融危机中,中国银行业的损失很小,尽管如此,并不表示我们风险管理的能力有多高,而是因为我们没有下海去游泳。不下海不会被淹死,但也永远学不会游泳。到大海里去游泳,是国际化征途中不可避免的一件事。其中,管理的国际化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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