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李三
在很长时间里，西门子和戴姆勒－奔驰、安联保险公司等都是欧洲绝对的“TopTen”，直到上个月，它的“德国市值最大的上市公司”的纪录才被打破。这家成立于1847年的百年老店一直是德国工业界的旗帜，去年营业额870亿欧元，利润达到30亿欧元。
然而，近来西门子却丑闻缠身，其商业贿赂的规模和数额震惊德国上下。多米诺效应在丑闻曝光后开始显现，之后引发一系列人事变动。4月25日，蒂森－克虏伯监事会主席克罗默（Dr.GerhardCromme）被西门子监事会推举为新任西门子监事会主席，他上任的第一个举动就是不再延长现任西门子董事长的合同。5月20日，克罗默宣布，现年49岁的奥地利人罗旭德（PeterL歴cher）将在7月1日正式成为西门子股份公司新任总裁兼首席执行官。
在德国埃尔朗根市的办公室内，西门子前总裁冯必乐（HeinrichvonPierer）经常回想起自己过去面临的压力，“每当失去一个重要订单，我都会感到非常沮丧”。不难想象，维系西门子这样庞大的企业正常运转和发展，巨额订单有如企业生存的血液。冯必乐1941年1月出生于爱尔兰根，勉强算是“二战”前出生的一代人，他是为数不多的终生服务于一个公司的“德式总裁”。用冯必乐的话来说，要想实现公司满负荷运转，西门子必须“每天都拿到数亿德国马克的订单”(老派的德国人仍然习惯性地使用马克的说法，即使在流通领域货币早已经统一为欧元)。 10年前，一名寻求政府订单的经纪人在新加坡被查出贿赂该国能源部门官员，与该经纪人有关的西门子公司成为众矢之的，以至于西门子在此后的5年中都被禁止在新加坡参与公共项目投标。 自从商业贿赂丑闻传出以后，西门子王国朝野上下，一片唏嘘。从丑闻曝光到辞去西门子监事会主席职务，从昔日的德国工业界领袖到退休人员，冯必乐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西门子是一个拥有40多万人的大公司，作为监事会主席，冯必乐表示，他不可能对每个细节都了解，他在一封公开信中强调，提出辞职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虑，并不意味着他本人对公司贿赂丑闻承担责任。冯必乐从1992年起一直担任西门子总裁，作为德国名牌西门子的前当家，冯必乐曾先后50次来中国。 冯必乐一手培养的接班人柯菲德也表示，自己与商业贿赂本身没有直接关联，希望公司能与检察部门合作，彻底调查商业贿赂问题。终于，柯菲德总裁在得不到监事会信任的时候宣布不再谋求连任，这个被德国工业界称为“未来明星”的新一代企业家刚升起两年半就被迫陨落。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柯菲德心情沮丧地说，“有些时候你不知道整个事件的脉络，或者你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掌握了全部事实，因此你就很难出面进行澄清。你要面对的是政府管理部门正对你掌管的公司进行调查，和来自公众的巨大压力”。 德国企业，特别是工业指数中30家上市公司的管理层都有一个董事会和监事会。董事长一般也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与美国一些大公司不同的是，监事会没有太大的责任和作用，当然，监事会成员拿到的薪水通常也只有董事会成员的1/10或更少。 与英美公司的监督约束主要依靠外部市场运作不同，德国公司主要依靠内部监督约束机制。这又与德国公司治理结构的特点有密切关系，一方面“双级领导体制”在公司内部高层组织间形成了监事会与执委会分权的制衡关系;另一方面掌握企业内部信息的雇员代表进入监事会，以便实现广泛的雇员共同决策。 按照规定，德国公司监事会一般由20个成员组成，资方和劳方各10名，监事会成员多是一些已经退居二线的大佬，关联公司的董事长或董事以及资本方面的家族代表。另外，还有同等数量的员工代表，劳方代表可以是公司员工也可以是工会成员，他们在公司一般没有具体负责的职位，秘书和一般办事人员是成为监事会成员的最佳人选。总之，德国公司监事会的组成人员几乎涵盖了与公司经营有直接关系的所有关联者，包括股东代表、职工代表、主银行、债权人等。监事会主席通常掌握较大的话语权，作为主席，最终的决定需要他拍板 一般情况下，监事会里的大佬和资方代表只是起形式上的一个监管作用。 应该说，外部监事的比例远高于公司内部人员，这就很难产生监事与董事、经理人员的“共谋”。但这个情况在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原来公司的董事长在超过法律规定的65周岁退休年龄之后，多选择成为监事会主席来避免突然出现的权力和生活真空。西门子、安联保险、德意志银行、大众汽车公司、蒂森－克虏伯钢铁公司、巴斯夫、拜尔、汉莎航空公司等很多公司总裁都选择了这样的“后路”——在退休后纷纷摇身一变，成为公司的监事会主席。 从董事长到监事会主席，这个现象遭到了德国一些经济界的学者和企业家的质疑，质疑的理由是，“原来的董事长在成为监事会主席后很难起到监督作用”，他们认为，现在公司都非常庞大，眼下发生的一些问题也很可能与几年前做出的决定有密切关系，作为前董事长理当负责，“但如果现在的监事会主席就是原来的董事长，‘老领导’与当前的企业‘藕断丝连’，他就不可能对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起到监管作用，自己监管自己既不大可能也不符合基本人性”。冯必乐辞职事件也许会使“从董事长到监事会主席”的惯例得以改变，但鉴于正常情况下德国公司监事会主席的任期都是5年，所以，要让德国这些巨头公司在短期内把大佬们都换掉也是不现实的。 克罗默:德国钢铁行业掌门人 在冯必乐因为西门子商业贿赂丑闻被迫辞职后，蒂森－克虏伯监事会主席克罗默实际上已经成为德国经济界的绝对领袖。西门子监事会里面坐着德意志银行的总裁、安联保险公司的监事会主席、德国联合银行监事会主席等重量级的人物，克罗默最终被推举为西门子监事会主席，这个结果足以说明他在德国经济界的地位和影响。 1943年出生在莱茵河畔的克罗默在德国完成了法学和经济学的学业并取得博士学位后，还先后到洛桑、巴黎和美国的哈佛镀金。据说克罗默对法国情有独钟，这也许和他职业生涯的起点有关。克罗默的职业生涯是从在法国最大的工业材料公司圣戈班开始的，圣戈班是一个由制造玻璃起家的公司，夏奈尔香水瓶和名贵的法国葡萄酒都使用圣戈班的玻璃，建筑材料后来成为这个公司的主要业务。从1971年到1986年，克罗默为法国人工作了15年，他在圣戈班的最高职位是德国市场副总裁。 1986年，克罗默改换东家来到当时的克虏伯公司，被任命为克虏伯钢铁公司波鸿钢铁公司的董事会成员，1991年，克罗默已经是克虏伯钢铁公司的头号人物。他吞并了多特蒙德的霍西斯特钢铁公司，这个吞并事件被称为德国战后经济史上第一次数额巨大的恶意并购。克罗默胃口变得更大，1997年，克罗默试图并购比克虏伯更大的另外一个德国钢铁公司蒂森，他的举动虽然没取得成功，但他却因此成为德国经济界的新宠。1999年，克罗默采取曲线救国策略实现了与蒂森公司的合并，但前提是他必须成为合并后的钢铁公司的平行董事长，实际上，他成为后来蒂森－克虏伯的真正强人。 2001年，克罗默如愿成为蒂森－克虏伯公司的监事会主席，顺利完成了从董事长到监事会主席的程序，他同时还是多个国际著名企业的监事和政府机构顾问，例如欧洲工业圆桌委员会成员、德国工业自律委员会主席——这个职务给他带来了“干净先生”的绰号，也正是这个职务和绰号帮助他出任丑闻缠身的西门子公司监事会主席。此前，德国媒体还曾一度猜测克罗默甚至要重新出山担纲西门子总裁。 克罗默是4个女儿的爸爸，德国媒体戏称，克罗默的女婿们要找好工作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安联保险、汉莎航空公司、EON公司（德国也是欧洲最大的能源公司）、巴黎银行等这些欧洲资本最雄厚的公司，都给克罗默保留着监事会的位置。 克罗默距离他的恩师——前克虏伯总裁现任克虏伯基金会主席拜茨（BertholdBeitz）的历史高度已经非常接近，现年93岁的拜茨被尊称为“最后一个克虏伯”，1953年，拜茨被克虏伯本人任命为总经理，1972年的时候拜茨曾来过中国，被周恩来总理接见过，是德国战后工业界的元老级人物。很多年，德国经济界几乎任何大公司的总裁任命都要得到拜茨的点头认可。 舒尔特·努勒:德国资本大佬 在西门子商业贿赂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名字虽然没有出现过，但他在德国经济界的地位和影响任何人都不能忽略，这个人就是安联保险公司监事会总裁舒尔特·努勒（HenningSchulte-Noelle）。
舒尔特·努勒监管的公司2006年营业额是1011.9亿欧元，利润是103.86亿欧元，这个欧洲最大的保险公司的账面资本是营业额的10倍！ 在担任了15年的安联总裁后，2006年舒尔特·努勒成为安联的监事会主席。事实上，舒尔特·努勒在做安联董事长时，很少出席各种活动，几乎不接受媒体采访，他的低调是出了名的。但作为安联的绝对老大，他的实力也是众所周知，他的公司在至少30个德国上市公司中都有股份，安联是德国两大能源RWE、Eon的大股东，世界上最大的再保险公司与安联很多年来相互参股30%。 拜尔、林德、蒂森－克虏伯、巴斯夫等德国巨头公司早都为安联监事会主席准备了椅子，安联的监事会主席当然也在西门子监事会里有重要位置。舒尔特·努勒和钢铁强人克罗默是老乡，两个人的出生地距离不超过30公里，两个人都是莱茵河边长大的孩子，都是法律博士，也都在完成学业后到国外镀金，克罗默喜欢的是法国，舒尔特·努勒更喜欢爱尔兰，他比克罗默只大1岁，在安联监事会，舒尔特·努勒是主席，克罗默是副主席，在蒂森－克虏伯的监事会里，两个人的位置颠倒过来，他们两个人当然还在其他几个公司的监事会里面经常见面。 德国经济界的这两个代表人物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与德国汽车工业有着深厚的渊源，克罗默的蒂森－克虏伯为汽车工业提供最优质的钢板;舒尔特·努勒的安联为汽车消费者提供价格最高的保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