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价格和商品价格的大幅上涨,本质上是由于美元的过量发行导致美元持有者失去信心
颜邵军
在全球现行的纸币体系下,任何一个国际债务大国,都可以通过增发货币的方式来减轻其债务负担。美元是国际贸易中最主要的结算货币,同时美国还是全球最大的债务国,由于担心美国政府过量发行美元而最终会导致美元信用崩溃,近来国际金融市场变得动荡不安。 尽管还没有最坏的情况发生,但是关注国际金融市场走势的投资人,现在经常夜不能寐。因为美国市场的次贷危机,引发了国际资本市场的暴跌和暴涨,甚至变成了全球金融秩序重构的导火索。 9月18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决定将联邦基金利率下调0.5%,由原来的5.25%降为4.75%,以应对愈演愈烈的次贷危机以及可能的经济衰退后果。这是美联储自2003年6月以来的首次降息。 美联储认为,虽然今年上半年美国经济增长平稳,但趋紧的信贷条件可能使美国住房市场调整加剧,并会抑制美国经济增长。此次美元降息,就是为了预先消解这些经济领域的负面影响,帮助美国经济走出金融市场的振荡。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在美国次级贷款危机全面爆发前,包括美国市场在内的全球金融市场的流动性泛滥成灾,导致全球各大股市和大宗商品价格不断上涨,资产泡沫引发了各国央行对于通货膨胀失控的担忧。 突然之间,美国的次贷危机把整个西方国家的金融市场从流动性过剩推入流动性不足的陷阱。西方国家金融市场,出现了资产价格掉头向下的趋势,尤其是美国房地产市场出现了大萧条的征兆。但是,美国房地产泡沫产生的根源,根源在于过去几年美联储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甚至美国宽松的货币政策导致了美元在全世界的泛滥。 前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给自己的回忆录起了一个让人容易记住的名字:《动荡时代:新世界中的冒险》。这是对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中的国际金融形势的最好标注。 房地产市场的衰退使美国经济前景变得更加不确定,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美联储只能伸手援救。投资者对于央行的预期开始混乱,有人认为,美元的生息周期已经结束,美国可能正进入新一轮“降息周期”。 对于美元利率前景预期的混乱,导致了严重的后果。在美联储降息后,石油价格轻易地飙升到了每桶84美元的历史高点,而作为避险工具的黄金价格也创下了27年来的新高。 国际市场上弥漫的不安情绪,几乎接近了战争时期。 黄金价格创出历史新高,表明机构投资者的担心还在上升;而石油价格站稳80美元平台,真的迈向100美元大关时,全球性的物价上涨似乎无法避免。更出乎意料的是,美元汇率跌破了多年来的底线,美国政府对于美元的疲软已经无能为力。 不过,预言美元崩溃为时尚早。应该说,全球金融市场正在打破旧的格局,构建新的秩序。经济学中关于商品交换过程中的等价交换公式,正在进行复杂的调整并寻找新的平衡点。 现在国际贸易的特点是:中东国家向全世界出口石油,澳大利亚和南美等国家输出矿石,中国向全世界输出劳动力密集型的商品,美国向全世界输出知识产品并且是全球农产品的最大出口国。 让人棘手的问题是,这些劳务和产品在国际市场交换时如何定价,如何解决公平交易的问题?最近几年,国际粮食生产连续丰收,但这并没有阻止粮价上涨势头。今年以来,大豆、小麦、玉米等农产品的国际价格创出历史新高。此前,在全球产量稳定的条件下,石油和有色金属等资源型商品纷纷突破了历史最高价格。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通货膨胀,中东产油国最先发动了这场商品涨价游戏。 由于“国家牵头”,让本国最有优势的产品获得最公允的国际市场估值,在传导和攀比的心理作用下,不同种类的商品在国际市场上轮番涨价。这个过程中,不可再生的商品需求刚性最大,价格最坚挺;而可以再生的商品,价格上涨步履缓慢。例如中国制造的加工产品和农产品以及知识产品。这种可怕的群体性商品涨价正在演变成全球性的通货膨胀,各国央行无论是加息或减息,都很难改变商品价格上涨的趋势。 资产价格和商品价格的大幅上涨,本质上是由于美元的过量发行导致美元持有者失去信心。 现在,美国的产业已经大半空心化,美国人似乎吃光了技术领先的老本,甚至连稳定石油价格的能力都没有了。谁还敢信任美元呢?此时,如果别国改变商品交换的条件,美国政府也没有办法。美元的疲软,可能是美国人束手无策的表现。美国的高技术无法替代石油需求,这是一个讽刺。 尽管很多国家对于石油价格的上涨表现出了较大的承受力,但对于农产品的上涨,贫穷国家或贫穷人口的承受力非常有限。在国际金融秩序达到新的平衡之前,全球性的通胀压力将继续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