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作者：陈劫 周红| 以下已成为一个显见的现实：在中国，那些居住于中部欠发达地区的消费者，或将能比沿海发达城市里的居民更充分地享受到来自全球最大零售商沃尔玛的微笑服务。 看一组数据：在中部6省的行政区域里，沃尔玛已开出了共计13家店，安徽1家，山西、湖北各2家，湖南和江西则各有4家）——河南是沃尔玛目前唯一没有进入的中部省份——而在被认为最富市场经济活力的上海，沃尔玛也仅在2006年底开出了第二家店面。 更重要的则是这一事实正在被强化。自2003年在南昌开出第一家卖场以来，沃尔玛中国公司方面便不断遭遇来自总部的催促：动作要快一点。以下是沃尔玛中部地区的新年计划：2007年，湖南将新开出3－4家店面，江西会有3家新店开出，沃尔玛也将在今年第一次进入河南市场。上海？对不起，“没有需要刷新的信息。”沃尔玛中部地区事务经理蒋立群对《环球商业评论》说。 好奇？从八一大道往南行，穿过众多革命纪念旧址和时尚卖场，在新近拔地而起的楼群中你会赫然发现一座有着玻璃外墙的独栋建筑，沃尔玛租用了它的第二和第三层。这里也是沃尔玛在南昌的第一家分店店址。墙体外有蓝色的“沃尔玛”标志，超市入口处有员工向你微笑问候，不过和在美国不同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偶尔会拿着手提式扩音器来疏导拥挤的人流。 四年前，当地政府官员为了说服沃尔玛落户曾费尽周折。而从2003年8月开业到现在，这家店已经接待了2,000万以上的顾客。2005年十一黄金周，10月1日单日客流更是超过了4万人次，销售量较去年同期增长15%——沃尔玛全球5,300多家连锁店中的一个令人瞠目的最高纪录，在南昌这个欠开发的中部城市创出。 根据亚洲区提供的光盘及其他资料，本顿维尔总部将此称之为“南昌现象”，并将光盘作为沃尔玛全球培训机构培训新员工和经理人员的新蓝本。“南昌现象”几乎颠覆了沃尔玛总部以前单纯以投资地经济总量和人均数据指标来决定设立分支机构的做法。 “现在我们认为，取得了中部市场，就取得了中国的主动权，”蒋立群说，“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考虑在中部建立物流配送中心。” 渴望 六年前，沃尔玛进入中国内陆城市还只是一个战略规划。此前，它一直坚持在高经济水平城市发展的思路，但是显然，它在这里碰到的障碍要大于期望。它垂涎那些人群的高消费力，但在类似上海的这些城市里，零售业态已经非常发达，“很多企业先进来，顾客的消费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而另一方面，沃尔玛一直执行租赁开店的策略，而这些城市的商业网点资源往往相当紧张。 沃尔玛需要另寻出路，中部地区是出口之一。考虑到湖南和江西与其中国大本营广东紧邻，2001年，当刚刚就任的南昌新领导层登门拜访时，沃尔玛决定一试。 千万不要以为它对这里的判断与今天一样热情似火。在和时任南昌市委书记的吴新雄多次磋商后，沃尔玛才有条不紊地、按照公司既有程序，完成了在南昌落地的论证——这个时间段历时2年——与市委书记的焦虑一样，沃尔玛看到的是南昌陈旧落后的现实：中国的投资热潮在沿海地区如火如荼的10多年中，南昌和任何一个中部地区的城市一样，它们其实并未被包括在中国的经济地图里。
“还记得吧，1999年南昌市将‘引进麦当劳’作为一项政府工作任务来抓，但是没有成功。肯德基在南昌作了一次市场调查后也认定，南昌的经济水平和居民消费水平没有达到开店标准。此时，南昌是唯一没有肯德基的省会城市。”2006年8月，在南昌被美国《新闻周刊》评为全球十大魅力城市之一后，一位南昌市民在论坛感慨说。 早上7点，沃尔玛南昌八一分店的总经理朱小奇准点在这个两层的购物广场中转了一圈……只有确认开门前的各项内部检查没有问题，沃尔玛才能正式营业。9点钟，他会再巡店一次，这时候会有一些顾客选购时随手扔的物品，碰到了，他就会把它们归位。 “当时，为了保障安全，我们连紧急通道都打开了，很多负责楼面的同事被紧急调去收银8943;8943;”朱仍非常乐意回忆03年开业当日的情景。事实上，不止是沃尔玛，2000年8月，当肯德基在南昌开出第一家餐厅，肯德基全球单日单店营业额的记录也在这里诞生。当肯德基挂出“对不起，我们来晚了”的标语，一位当地记者形容：“那是很热的夏天，等候就餐的人还在马路上排了一公里的长队。”尝到甜头的肯德基在第3个月就开出了第二家分店。 南昌已成为沃尔玛在中国扩张最快的城市。这里的人们可能是商家最喜欢的那一类顾客。“他们热衷于逛街，喜欢热闹。”朱小奇说，“也特别喜欢吃。”与其他地区相比，沃尔玛南昌店的食品比重也因此要高。蒋立群说，这是中部地区的普遍特征，“小城市的恩格尔系数往往比较高。” 不过南昌人也可能是让商家头痛的那一类顾客：他们喜欢打折商品，固执而且脾气急躁。南昌的国美电器城在开业时因为推出优惠特价商品，便差点被挤破门槛闹出事故。 沃尔玛卖场商品价格也因此调整的低一些。“比如洗发水，”朱小奇说，“对方卖10元，我们就要做5个点的竞争，卖9.5元。南昌人对价格十分敏感，调价后一天就能看出销售情况的改变。”他强调说，“促销的方式和力度可能也比其他地方需要的更大一些，比如我们会经常邀请消费者来店内互动购物。” 入夜，在饭馆和娱乐设施云集的沿江路、福州路、站前西路上，总是挤满了车辆和人流。人们在这里谈天说地。这是中部地区很容易找到的景象。你好奇这里人们的精力？“在南昌，月薪3,000元就能生活得很舒服。”一位在微软（南昌）研发中心工作的软件开发人员说。他每月租房子和吃饭的花费加起来不会超过1,000元。 南昌市每年的商品零售总额为20多亿人民币。这似乎正是麦肯锡报告里的最新发现。“三、四线城市中蕴藏着潜在的购买力，对商家来说，这是一个被忽略了的重大机遇。”麦肯锡在报告中说，“他们的品牌意识会比一线城市消费者略强，当然，企业也要在促销策略和消费承受能力上下功夫。” 在南昌奥迪经销店里，大部分购车者都是用现金支付货款，2年中，这家经销店共销售了500多辆汽车，其中很多是6万美元以上的车型。当地政府的一位职员对《环球商业评论》说，“在世界销售记录的背后，有着南昌不堪回首的无奈。这是一个长期游离于世界关注之外的渴望，渴望被外界接纳，更渴望能够融入世界发展的潮流。” 在赣江边的一座五星级酒店旁，有几头水牛正在吃草，更远一点的地方，几处工程则正忙的热火朝天。一家在这里已经从事了2年不良贷款和不动产业务的美国投资公司总裁说，“如果说南昌的每个产业都很繁荣，我再同意不过。”他认为，这里的潜力刚刚开始发挥。 不过有时，这里的发展似乎太快了。2005年夏天，经济的迅猛发展导致用电超过了电力负荷，以至于政府下令禁售空调。 “他们的反应很快” 作为沃尔玛招商项目组成员之一的南昌市商贸委副主任贺新华曾亲历沃尔玛入驻南昌的全过程，对很多环节至今记忆犹新。“他们在外地办证，经过省市这一关审批，一般要10天到半个月，我们只花了半天时间，省市审批的手续就办下来了，沃尔玛办证人员十分吃惊。感觉到创造了沃尔玛投资审批方面的南昌速度。” 自2001年始，南昌汇集了一批上海籍官员。“我们想得改变南昌的旧况，”南昌市常务副市长王咏说，“我们还想把自己塑造成为成本最低、回报最快、信誉最好、效益最高的城市。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对企业的诚意。” 2001年的南昌还没有一家外商投资零售业，政府将注意力瞄准了沃尔玛。因为公司组织架构的原因，沃尔玛门店的纳税并不缴纳给门店所在政府，而是交给其中国总部所在的深圳。沃尔玛在每个店面上的投资通常都会超过5个亿，可以为南昌带来新的消费环境和几百个就业机会。另一方面，沃尔玛的进驻能拉动其他产业进驻，沃尔玛将是南昌市投资环境的传声筒。 2006年8月份，蒋立群特地到了一趟南昌。南昌政府便召开了一次听取意见会。蒋指出，在南昌市，企业在办理正式的营业执照前需走完四个程序，而同样的营业执照办理在长沙仅需要走两个程序。他建议市政府借鉴一下其他城市工商执照的办理办法，以方便投资者。“有些事情我们跟政府汇报好了后，政府反应非常快。总的来说，比较满意。”蒋说。 南昌已经是全国保留行政审批最少的城市之一，在过去的几年里，它简化了行政审批制度中80％的环节。温州商会的南昌会长吴振汉说，“05年，市长在一次会上说，温州商人的子女在南昌上学享受本地市民同等待遇。这句话对我们影响很大，让我们数万温州人安心在南昌创业。” 福特汽车则是最早进入南昌的跨国公司。它于1995年与当地的江铃汽车展开了股权合作，但在几年前，合作关系却因为谈判问题几乎崩溃。“福特看起来已经铁了心要撤资。我通过别的关系，带话给福特方面，要求最后谈半个小时。”南昌市常务副市长龚建华说。与福特中国CEO程美玮的那次决定性的谈话把福特和江铃的合作硬生生“从悬崖边拉了回来”。龚在那段远远超过预期的谈话里，力图传达给福特公司的是南昌市政府推进开放的决心。“汽车是我们的支柱产业，对待福特这样的企业，我们尽可能不设门槛。”最终，福特被南昌市政府的诚意打动。 政府对沃尔玛的最终期许也正在实现。这家拥有超强市场能力的公司正深入地改变中部地区的产业结构和经营思路。 南昌的特产开始通过沃尔玛系统更多地为其他省份的消费者所喜爱，比如“老表哥”的瓜子和齐云山的南酸枣糕。还有湖北的米酒、湖南的辣椒酱、景德镇的浮梁茶和瓷器。通过进入沃尔玛卖场，它们也逐渐进入了全国市场。 2005年开始，沃尔玛也开始在中部地区举办以加大对当地本土特色产品的采购大会，这种以前尝试较少的方式得到了中部省市的热捧。蒋立群回忆采购会的情景：我们在襄樊开，河南的厂商都跑过来了。他们即使不推销产品，也可以观摩、了解跨国公司对产品的销售有什么要求。严格的准入和标准化的运作，让内陆省市的企业在包装等方面开始重新要求，对产品质量把关也更加苛刻。蒋说，现在中部地区的每次采购订单都在8,000万左右。 “内陆的供应商，尤其是食品的供应还没有形成规模效应。还是传统的企业比较多，它们对订单、及时送货、补货、物流配送还不太习惯。”蒋说。如果这一情况得以改观，沃尔玛将能与更多的当地企业达成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