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三大“黑金”巨头对“绿金”的态度微妙：一方面迅速出手抢占资源，另一方面还没有与他们气势所匹配的真金白银投入
文/何伊凡
2007年的一天，中石油股份公司副总裁刘宝和出现在云南楚雄州双柏县，该县最好的宾馆最高房价为98元，只有一个企业——中密度板厂，而且濒临破产。从楚雄到双柏不过60公里，却是一段非常适合拍摄《头文字D》的山路，刘宝和差点被车子颠甩得犯了心脏病。 这里并没有油气资源，吸引刘宝和跋山涉水而来的是一种叫做麻风树的植物，其果实可以生产生物柴油。生物柴油起步稍晚，目前国家标准和补助措施还没有出台，但正进入提速阶段。 一个国家“绿金”梦的终点是取代石油“能源之王”的宝座，但几乎全球所有的“黑金”企业都愿意拥抱这个挑战者，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也开始描绘自己的蓝图，当原料转化为非粮，它们获得了更大的画布。 在中粮寻找“替补”原料与圈定“势力范围”并举的时刻，石化企业的状态更偏重后者。许多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一下成了争夺的焦点，只因为那里存在非粮能源作物，而在两年之前，这些作物还是土壤贫瘠的徽征。
2007年4月6日，中粮与国家林业局签署了发展林业生物液体燃料的框架协议，而此前两个月，中石油也与国家林业局签署了类似协议。就在签约仪式上，中石油总经理蒋洁敏提出“十一五”末中石油燃料乙醇生产能力将达到全国产量40%以上，同时林业生物柴油要形成每年20万吨的商业化规模，中粮之前提出的燃料乙醇目标是要占到全国产量的60％以上，如果双方都能按计划完成，仅这两家就出现了一个“100％以上”的数字。 2007年初，中石油订购了一万公斤甜高粱种子。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某位专家颇为兴奋：空喊多年之后，中石油终于要真正动手了！这一万斤种子本来大部分准备撒在山东，而山东七个试点城市使用的都是被中粮收归旗下的丰原生化提供的乙醇，由中石化分销。2007年3月，中石油插入一脚，与山东省政府签署了“生物能源产业发展合作框架协议”，准备在山东建设年产20万吨燃料乙醇和10万吨生物柴油示范生产装置，剑锋所指显然是山东全省封闭之后的市场，不过该项目目前已暂时撂置，原因不详。 在云南，中石油曾与中石化抢夺资源，云南省政府本拟与中石化合作发展生物柴油，谈判进行过程中合作方换成了中石油，此事令中石化颇为不悦。 “十五”期间，中石化成立了专门研究新能源的机构——中国石化南京工业生物技术联合研究开发中心，主研生物燃料和生物材料，中石化本身就拥有国企中最健全的科技开发体系，这甚至让中粮羡慕不已。 中石化偏重将乙醇项目与炼化项目相结合。2006年7月，它在攀枝花建了一座年产10万吨的生物柴油炼油厂，配套的能源林基地在40万亩以上。 2006年冬天，石元春院士去海南避寒，无意中发现以海南的资源特别适合发展生物质能源，于是给海南省省委书记卫留成写了一封信，第三天就接到卫留成秘书打来的电话，告知卫留成希望尽快与石元春见面。卫曾担任仍中海油董事长，一眼就看出了石元春建议的价值，他将这封信批给海南省每位省委常委，认为石元春的建议可能给海南省带来产业结构调整机会。2007年初，中海油与海南省签订了发展生物柴油的协议，并要在海南种植面积达数十万亩的麻风树。而之前，中海油与攀枝花市签有《攀西地区麻风树生物柴油产业发展项目》，计划投资23.47亿元，它还联合香港能源公司与印尼种植商签署了一项乙醇合营项目。 动辄就是几十亿资金，数十万亩种植面积，似乎三大石油公司非粮生物液体燃料攻势已如火如荼展开，但《中国企业家》在各地考察后发现，大量停留在“意向”、“框架”层面的协议还没有落实在土地上，一方面因其主业仍是化石能源，发展生物质能源主要是国家战略传导，不像中粮出于寻找利润增长点的驱动，另一方面原料环节并非石化大公司所长。 听说中粮投入100亿发展燃料乙醇的规划，中石化一位领导颇不以为然，“100亿是什么概念？不过是我们一个乙烯厂投资的一半。”但当原料从粮食转变为非粮，“大进大出”的自信将面临挑战，因为这不仅是原料的转变，更是工业思路的转变。过去燃料乙醇厂一开工，只要收粮食，农民赶着车就送过来，之前不需要签订合同，不收时就入库做酒精。但是非粮就需要订单农业或者基地农业支撑，另外边际性土地开发成本高，收集困难，很难实现连片种植，很多企业去周边国家开辟能源作物种植基地，也有绕开非农业用地限制的考虑。 王孟杰建议，既然资源如此分散，产业也必须分散，不必一定要坚持10万吨规模才能建一个厂。王是中石油特约专家，中石油最初不接受这种观点，认为分散生产太落后，王孟杰有点火，举例说“大庆每年产5300万吨原油，但是由2万个油井构成，你把一个镇的酒精厂当成一个油井行不行？” 国内石油石化企业更愿意舍短取长，参股成熟项目，而由于所有燃料乙醇销售必须进入中石油、中石化的加油站，有它们参与才能形成产业链的一个循环，这个砝码也增加了它们在合作中的价值。郝小明透露，2007年4月中石化和中粮签署了战略联盟协议，只要是中粮获得国家批准的燃料乙醇项目，中石化要参股15％—20%来支持，例如广西的木薯项目就是如此。据说资金充沛的中石油在与企业合作时，控股的欲望更强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