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20年里,空客和波音轮流犯了同样的错误,也同样作出过正确而充满勇气的决定
文/汪若菡
最高的战争 (美)约翰·纽豪斯(JohnNewhouse)著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8月 延宕已久的空客A380新机终于在本月交付给新加坡航空实际运营了。去年以来一再延迟交机已经搞得沸沸扬扬,联邦快递公司还因为不能再等了而取消订购的计划。A380的出现使得空客有机会在机型方面领先波音公司一步,然而,空客的先行步伐一直到这个月才迟迟如愿迈出去。 事实上,航空业从来都不平静。“9·11”之后3年多的时间里,整个航空业在世界范围内大都经营不善。这听起来有点可笑,事实上,人们使用飞机的次数愈来愈多,这一点无论在未来还是在现在,都是不可避免和确定的——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全球航空业规模扩大了3倍,而波音和空客在未来20年里的的收入将会增长5%——世界各大民航所使用的主要客机要由它们的研发生产来决定。这两个公司已经在过去20年里变得势不两立,剑拔弩张。 但是,航空运输业市场却显得比天气还变幻无常,它经常会在一个时期陷入低谷,然后又迅速反弹回来——这是许许多多航空公司无序的市场竞争和过度投资的恶果,也是自由市场经济初期的一种典型症状。1978年,当美国政府决定开放航空市场,颁布“航线解除管制法”后,航空公司能够根据市场情况自主制定航线,而不用再听从政府安排,政府监管开始为自由市场经济让路。随后,该行业就产生了过快的增长,也就是所谓的泡沫。 这是一个最常见的恶性循环,运营商们力图尽可能多地接手国内和国际业务,想吸引更多的顾客。因此,他们要买更多的飞机,降低机票价格,但这一切行为一旦超出理性范畴,就增加了对自己公司的压力,并且制造出了更多的竞争。当顾客变得挑剔和难以满足时,不少管理不够好和定位不准确的航空公司开始亏损,于是,他们不得不缩减对飞机的购买计划——波音和空客两家公司的竞争开始变得更加你死我活起来。 初看《最高的战争》这本书的人,可能会被约翰·纽豪斯讲述的波音和空客的战争中的不少有趣的细节所吸引(其中还包括空客的前总裁皮埃尔松在1997年为了从美国航空获得订单而脱掉裤子的故事)。可是,事实上,也许读者会意识到,本书中包含着比这两个公司之间的竞争更加重要的信息。波音跟空客之间所涉及的,并不是谁能在以后多卖几架飞机的问题——通过20年的交战,波音被后来居上的空客抢走了一部分市场,随后,波音奋起,通过研制777又夺回一部分主动权。归根结底,波音和空客的故事,就像本书中同样详述的航空公司之间的竞争一样,是一个谁能更快地转型的故事。 在现今的世界,全球化已经不是一个虚幻的概念,互联网和信息技术把这个字眼变成了事实,一个在世界某个旮旯里的公司在某种程度上跟在美国的一个大公司是可以平起平坐的,至少是面临同样的信息环境——成功的商业模式被效仿的速度快得像光速,公司间的技术壁垒和时间优势都缩小了。前些年的信贷大幅度扩张导致全世界过度投资,导致从汽车、电子消费品到软件业等大量行业产能过剩,这些因素加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买方市场。说得简单点,产能过剩,客户的选择变得更多,就要挑三拣四,对卖方施加压力。那些对自己的过去和传统感到骄傲,却不能在新环境中变得更勇敢,目标更明确的公司大多陷入了价格战的泥淖,也有公司就这样被自己的客户无情抛弃掉了。在波音和空客的故事里,这个被抛弃的老调先是出现在麦道公司身上,随后在波音和空客身上陆续重演,而且还要不断地重复下去。这种残酷的环境不单是给波音和空客提出的生存难题,它也导致所有企业的CEO都在考虑转型的问题。在转型的过程中,对技术的高瞻远瞩,财务目标和内部管理活动、商业模式中的各个部分要一一对应,领导人不但要仔细思考把外部现实和内部活动结合在一起的方法,也要富于冒险精神,敢于为企业的未来在一些产品和技术上押宝。 这样看起来,我们几乎是在给CEO们重弹一些老调:只有那些能看准时机、更勇敢、眼光更为独到和更有执行力的企业能在未来的商业环境里获胜。如果能把这些大道理一一做到,最后这个企业会变得十全十美。这一切确实很难实现,而且不可能一劳永逸。空客和波音的故事就证明了这一点,它们在过去的20年中轮流犯了同样的错误,也同样作出过正确而充满勇气的决定——在商业历史中,从来就没有什么最终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