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无线电制造厂 无线造城



    在这场席卷全球的新数字化运动中,谁将成为中国盛宴的饕餮者?

    文/骆轶航

  上海嘉定新城的现代旅游农业园“华亭人家”,生长着百余种上海本地树木和珍稀花草,四周小河环绕,河边竹子成林。在水上茶馆落座,品茗垂钓,凭栏眺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几根细长的杆子上面各自挂着一个带有小天线的白盒子,孤零零地分散在湖光景色之中——它们使徜徉其中的游客们,可在这座园林中的任何地方接入互联网。这里承载着来自上海、南京等城市的周末和假日休闲旅游功能——毫无疑问,无线宽带网络的覆盖将吸引那些乐于分享、动静结合、高度依赖网络的快乐的年轻人。在这个方圆千亩的园林里,一边开着车一边下载网络视频,速度几乎可以达到每秒30-35KB,停下车来,速度瞬间即提升到90-100KB,它意味着与互联网的连接,成为一种飞驰的自由。

  “未来,嘉定区被无线宽带网络全覆盖,可供政府公务和全体居民,以及来嘉定投资考察和参观旅游的所有宾客自由使用。”嘉定区信息化委员会主任洪佩军对《环球企业家》说。这位曾供职于IBM等跨国公司的年轻技术官员,用手指在地图上勾勒着一座未来的“无线嘉定”,它像是同心圆——从一两个孤立的节点,向四周更加广阔的区域逐渐辐射。与需要透过高楼间缝隙才能仰望到天空的静安、徐汇和浦东不同,嘉定宁静而幽雅,自成体系。即使是最高的商业楼宇和居民住宅,也不过七八层,错落地蛰伏在相对空旷的街道两旁,并无局促喧哗之感。从上海市的整体布局中,毗邻江苏的嘉定区是一座现代化的卫星城镇。以旅游农业园林“华亭人家”为据点,无线网络将在2008年初迅速蔓延至附近的上海F1赛车场、嘉定工业园区和嘉定镇等“旧城区”的地带,并在未来一年多的时间内,全方位覆盖新城主城区和嘉定区463平方公里的全部辖域。

  这意味着嘉定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召开之前,将成为真正意义的无线城市——对于这里的居民和来自全球各地的观光客来说,它意味着哪怕你半夜一个人站在街头也可以畅游网络世界;而对于政府和公共服务机构来说,它意味着无所不在的无线信息网络将成为支持商务旅游、公共安全、城市管理和应急联动等一系列公共事务的协同平台,把各种数字服务不受拘束地连接起来。

  随着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迫近,北京成为这场悄无声息蔓延的“无线城市”运动中的另一个热点:在崇文、宣武、大兴和望京科技园区等地,形成了若干个密布了无线宽带网络的区域——与上海嘉定“同心圆”的辐射有所不同。这座拥有1000多万人口的超大城市将无线宽带网络的覆盖优先聚焦在那些与奥运相关的公共设施和相关场馆,以及国际商务和旅游人士相对密集的若干区域,在未来的2-3年内,将继续向各大高校和全体居民实现渐进式覆盖。“无线北京离我们还有100天”,负责试验部署北京若干重要区域无线宽带网络的中电华通公司副总裁郭洪涛表示。2008年第二季度前,北京市275平方千米的范围内将设置9000个无线局域网接入点,以及150个WiMAX基站,覆盖90%的主要街道。

  即使没有像奥运会和世博会这样“大事件”的推动,其它一些城市的管理者们仍然表现出对“无线城市”的极大兴趣:青岛、大连、杭州、武汉和深圳等城市正在纷纷致力于无线宽带网络覆盖的试验,为这些开放和充满活力的中国城市搭建起意义非常的数字之墙。

  这样一场看不见的“无线造城”运动。与来自港台地区和东南亚、及至欧洲和北美的“无线城市”浪潮汹涌并行:7月下旬,香港特区政府斥资2.176亿港元,在全港提供免费的Wi-Fi无线上网,完全覆盖机场、公园、小区中心、体育馆等公共场所,未来还将加速推广辐射面积更广的WiMAX技术,使无线宽带网络的覆盖更加普及。几乎同时,台湾地区也公布6家运营商获得移动WiMAX牌照——早在2004年,台北即推出“无线台北”计划,2006年,台北基本上完成全市无线宽带网络建设,据称可覆盖90%以上的人口,成为全球第一个宽带无线城市。在新加坡,政府也公布了在2015年前打造全岛无线宽频网的计划,印度也将在几年之内推进全国范围的无线宽带覆盖。在欧洲和北美,华盛顿、纽约、旧金山、费城、新奥尔良、多伦多、伦敦、珀斯、惠灵顿、阿姆斯特丹和汉堡等600多个城市都已初具“无线城市”的规模。

  随着无线宽带网络的生长和蔓延,从“无线城市”到“无线国家”甚至“无线地球”的想象,似乎日益可及。当一个城市里的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家咖啡馆、学校、花店、餐厅,抑或任何一个楼道、古巷、百货店,都可以高速地成为整个互联网的一部分时,整个城市生活将为之发生巨大改变。

  造城“新势力”

  毫无疑问,市政管理也会因此发生巨大改变。因此,不难发现,“无线城市”计划正在成为全球的市政管理者们的兴奋点。“所有的大城市都将建立自己无线城市网络,它将变得好像电力供应或者电话服务一样必不可少。”马萨诸塞州阿士兰市(Ashland)的分析师克莱格·马蒂亚斯(CraigMathias)说,“这好像不是一个要不要建的问题,而是一个什么时候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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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多伦多、旧金山或香港、新加坡相比,中国市政管理者对“无线城市”的热衷和推崇则表现为“自下而上”的轰轰烈烈的无线造城实验——它并非源于中央政府或更高一级政府的指令,而是几乎自发的实践:上海市嘉定区信息化委员会主任洪佩军对《环球企业家》介绍,嘉定区2006年8月率先在国内主动提出“无线城市”概念,汇报到上海市政府并获得认可,于是“一拍即合”开始施行。其它国内城市也几乎是如此地推动这一进程。

  北电网络亚洲区副总裁黄节对此深有体会。从今年开始,北电接到了很多关于无线城市的研讨会邀请函,有意思的是,这些邀请函并非来自什么咨询公司或是电信企业,它们的主办者是建设部、发改委,更多则是那些有无线宽带诉求的地方城市。

  早在3-4年前即与北京市政府信息化委员会接触,探讨如何让北京被无线宽带覆盖的中电华通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郭洪涛认为,“无线城市”之所以让城市的行政长官和信息官员感到兴奋,还在于“无线城市”所提供的公众接入和市政服务功能,已经延伸为一个城市必不可少的基础设施建设。当“无线城市”建成的时候,人们会发现信息化的世界变得豁然开朗,现有的一些信息化发展瓶颈也会随之突破,产生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同时,在强调“智能化城市”的当下,无线宽带所搭建的“数字城墙”,在某种程度上将成为一座城市国际化核心竞争力的表征。用嘉定区信息化委员会主任洪佩军的话说,“这是一个战略,而不仅仅是一项业务”。

  由地方政府推动的“无线城市”热潮,形成了被称为“政府主导、政企合建”的运营模式,中电华通是这一模式的参与者和实践者。这家长期以来并不为人所知的二线电信基础运营商自2003年开始,进行了多种无线宽带的技术实验,并介入不同地区“无线城市”的探讨和部署,成为无线造城运动的重要力量和操作者。

  中电华通目前选择MeshWi-Fi与移动WiMAX结合的技术实现各个城镇的无线网络覆盖:通过WiMAX的广覆盖度,可解决解决信号回传问题,而通过MeshWi-Fi技术可实现大容量的接入,并以网格状互相连接,将无线接入的“热点”紧密连接在一起,解决“最后一公里”的覆盖问题。“这个技术体制完全符合国家的产业政策,我们没有必要为了新的无线宽带技术而持续等待,在无线城市未来的模式和现有的技术模式中间,总有一条通路要走。”中电华通副总裁郭洪涛对《环球企业家》说。

  这种技术模式使包括思科和北电这样的跨国网络设备提供商看到了巨大的商业机会,直接扑向声势浩大的中国“无线造城”运动中:在不同的试点和区域内,人们几乎可以同时或交错看到它们提供的不同无线网络接入设备,“无线城市”正在成为网络设备服务商竞逐中国的新战场:它们参与中国的无线城市的探索与部署均不少于2年的时间。北电网络的无线宽带接入设备已应用于河北移动办公区、天津泰达工业园区等若干大型企业和机构,实现了其内部无线信息管理和网络接入的无处不在,还致力于为城市公共交通、市政管理提供无线解决方案。

  思科则试图与IBM等公司合作,投资8500万1.5亿美元来建设一个足以将硅谷内37个城市都连接起来的基于MeshWiFi的无线城市网络。在中国,思科的无线网络设备主要应用于港口、运输和教育等领域,而真正的意义在于,无线业务在思科每年正在以70%的速度增长。随着“无线城市”从概念到实践的崛起,对无线接入设备的需求,无论是在企业机构还是政府和公共服务单位,“两边都动起来了”,思科中国区首席技术官梁永健对《环球企业家》表示。

  谁买单,谁赚钱

  值得关注的是,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无线造城运动中,一些此前并不知名的二线电信基础运营商成了舞台上的主角。却几乎难以看到主流移动运营商的身影,它们的态度或暧昧、或犹疑,甚至是莫可名状的冷淡。当《环球企业家》记者问及对于移动运营商如何参与“无线城市”的实践时,中国移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曾明确表态:“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关于它(指无线城市)的任何提法。”

  事实上,中国移动也在目前的2G和未来的3G技术之外在全国不少地方对移动WiMAX以及Wi-Fi混合组网技术进行测试。但一个毕竟难以否认事实是:“无线城市”的商业模式未被证明,这不能不使规模庞大、牵扯股东利益乃至国家信息产业命脉的移动运营商们揣度再三。

  在北电的黄节看来,对于主流电信运营商在“无线城市”问题上的缺席与失语,未必是不好的事情。“主流电信运营商目前具有的商业模式,与无线城市所可能呈现的商业模式完全不同,这为其它公司带来了新的机会。”他对《环球企业家》说。

  对于传统移动运营商而言,其商业模式是按照不同用户的流量收取相应的服务费用,而在无线宽带网络的部署下,收费模式通常难以用流量来衡量。黄节认为,在未来无线城市的格局中,第三方收费将可能成为主要的商业模式,即用户接入无线宽带网络运营商提供的服务时,可能会在界面上接收到第三方广告商的信息。

  这种模式已在硅谷的“无线城市”计划中得到实践:用户可以享受免费的、广告商赞助的无线上网服务,速度最高可达1Mbps,用户也可以选择每月支付19.95美元,享受速度更快且没有广告的上网服务——当然,它取决于用户对速度的需求、对广告的容忍程度和自掏腰包的决心。

  在中国,以中电华通为代表的无线宽带网络运营商基本上同时承担着投资者的角色——通过企业经营的方式,提供给公众和政府使用。在上海嘉定信息办的“无线城市办公室”门上,就赫然写着“中电华通”的字样。不过,中电华通副总裁郭洪涛并不完全认同单一依靠第三方收费获得收入的商业模式,因为短期内,它很难平衡建设无线宽带网络这一庞大工程的投入与产出。“建设无线城市的边际成本是持续提升的,它需要满足更多用户更为丰富的需求,就需要不断增加部署,扩充网络。”

  根据郭的介绍,中电华通计划在“无线城市”的浪潮中探索渐进的商业模式:首先仍然是让用户支付相对低廉的无线宽带网络接入费用,随着用户数量的提升,这部分费用有望逐年降低;其次是针对大型企业、政府的各种应用和解决方案开发,随着“无线城市”功能的日益强大,这部分需求会日益强烈,它将成为稳定增长的收入来源;最后是第三方支付的广告和其它媒体内容费用,随着“无线城市”网络的日臻成熟和发达,扩容空间日益饱和,用户数量达到一定规模,这种收入模式才有望成熟并实现高速增长。

  郭洪涛同时表示,以北京为例,中电华通计划优先在中央商务区(CBD)以及其它商旅人士集中的区域推广无线宽带网络,“按客户群建设网络,先为那些愿意为无线宽带网络付费的人群提供服务”。基于“无线城市”普及和商业模式的成熟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郭洪涛表示他十分能理解主流运营商在“无线城市”上的审慎,“没有一套真正可行的商业模式,这个风险很大”。

  商业,还是公益

  然而,运营商关于无线宽带网络商业模式的探索仍然漫长,更可怕的是,使这种探索的成果延伸到政府环节,并获得他们的认同,更是一件难以预期的事情。

  “最大障碍是整个商业模式的制订,无线城市作为城市基础设施,有一定生存空间,但是目前我们是打算免费,免费到什么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上海市嘉定区信息化委员会主任洪佩军对《环球企业家》表示。

  搞不清楚“无线城市”是政府工程还是商业工程,似乎隐约成了“泡沫”破灭的前兆。这正是中国的无线城市推动者们应该吸取的经验和教训——在全世界范围内,“无线城市=免费无线宽带上网”的逻辑已几乎在全世界普及,无论是新加坡、台北甚至纽约和硅谷。某种程度上,其造成的结果是:美国较早时期承建无线宽带网的运营商Earthlink已基本放弃了所有的无线城市建设合同,因为巨大的投入效应看不到回收成本的前景,更不用说是赚钱。而中国台湾的全岛无线上网,近日也频频传出多数县市使用率偏低,维修经费匮乏,乃至被迫停用的消息,当初全台投入的数十亿元新台币经费,形同虚掷。

  当然,如果像Google那样,能够从容地将无线城市当成一项战略投资也是件不错的事:Google为MountainView市提供Wi-Fi设备的接入,允许Google将设备安装在市政所有的路灯杆上,MountainView市还可获得一定报酬,而并不需任何网络部署的投资。当然,所有的安装和维护支出也由Google承担——当然,这并非出于公益事业,Google已与运营商Sprint达成协议,在未来的无线网络中将提供一系列包括搜索、邮件、网络社区在内的互联网服务。

  更加影响“无线城市”长期发展的,是目前仍然难以确保的接入质量和普及度。据称,在一些人流密集、高楼林立的办公区,通常在较高的楼层上均无法接通任何来自无线宽带网络的信号,由于无线宽带网络接入设备通常隐藏在街灯和街道两旁的其它公共设施中,远离街道的一侧难以实现真正的无线宽带网络连通。

  在北京,无线城市建设者日益迫近的隐忧是:随着TD信号已在京城900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普及和进一步覆盖,谁将成为未来无线网络的主流技术,仍然是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话题,代表不同力量的不同技术和设施发生的冲突,似乎并不能避免。

  无线城市的建设者们必须回答的问题是:强调低成本接入和应用的无线宽带技术和应用,能否带来真正的高质量无线宽带网络?而如果加大对无线宽带的投入,是否有足够的产出和用户需求?人们是否犯了个错误:那就是为了服务20%的人而铺设了人口覆盖率超过90%的无线宽带网络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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