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中国清廉指数要好于新兴市场国家的平均水平，无论是和自身进行纵向比较，还是和世界进行横向比较，中国腐败治理水平也都在不断改善之中
Jonathan Anderson／文
中国经济经过5年的超常增长，近期出现下滑迹象，美国经济和全球经济等外部因素的悲观冲击，更增添了市场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忧虑。 市场还担心，中国许多潜在矛盾被经济高增长所掩盖，经济一旦下滑，问题就会暴露出来，这会较大冲击中国经济的增长。 在所有潜在问题中，“腐败”是中国经济增长最大的敌人之一。就外界来说，很难摸清中国腐败的实际情况，自然也缺少对中国腐败的全面评估。 但从间接和直接的数据来看，中国腐败情况在改善，中国财政收入的强劲增长，也会让中国经济继续保持较快增长，不太可能发生1996—1998年那样的硬着陆。 低估腐败吗 在所有话题中，腐败是最具煽动性的。 中国有着全球最大规模的国有资产，以及这个星球最大的公务员队伍，中国还有政府管理社会财富的历史传统。所以，人们很容易认为，这样的地方会成为滋生腐败的温床。 中国腐败数字的确有些惊人。自1998年以来，中国最高人民法院每年审理的腐败案件多达3.5万起，涉及金额高达40亿元人民币。 那么，中国腐败究竟有多糟糕？新闻报道是否符合中国腐败的实际情况？中国腐败在世界上到底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之上？ 反腐新框架 必须承认，过去20年中，中国司法体系变化非常大。 1980年，西方几乎不承认中国的司法体系，因为当中国公民利益受到侵害之时，他们无法申诉，外界也无从全面了解。而今天的司法体系的独立性已经很强，审判过程也更具可信性。 一些重大的社会经济事件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政府认识到，有必要把治理腐败当作政治上的重要工作，并消除行政管理上的一些失当行为。 中国政府究竟做了哪些工作呢？ 答案很简单！司法体系的进步，公民权利的提高，以及政府采取的一些反腐措施，都有助于治理腐败。当然，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这就是中国对腐败的公开报道有所突破，自1990年代以来，报道也有所增加和发展，这增强了腐败治理的透明度。 很有意思的是，这些年过去了，中国每年报道的案件数量和涉案金额还是大致保持稳定，这也说明，尽管中国政府对腐败报道的态度越来越宽容，但腐败情况并没有发展很快。此外，现在曝光案件的案发时间越来越久远，甚至有些在1990年代中期。 综合所述，中国公务员队伍的廉洁程度正在提高之中，腐败应该也有所下降。 好于同类国家 那么，中国当前的腐败程度究竟怎样？透明国际（TransparencyInternational）从国际比较的角度，对中国腐败给出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轮廓，这一点对我也非常有启发意义。 “透明国际”组织成立于1993年，是国际上唯一专门致力于抑制贪污腐败的国际非政府组织。它编制的国家清廉指数（CorruptionPerceptionIndex），是其工作人员对不同国家分析师和商人独立调研得出的，并赢得了世界银行、国际经济论坛、国际发展和管理学会等权威机构的大力支持。 透明国际2007年调查了179个国家，中国腐败情况位列72。这说明，中国在改善政府管理和司法结构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若细化一下问题。透明国际的调查涵盖了全球所有国家，这包括不少政府治理已经非常完善的成熟市场。比如，北欧国家腐败治理都做得很好。 我想知道的是，中国腐败治理情况，与处于中国同一发展阶段的其他新兴市场国家，情况到底怎样？ 通过透明国际的调查比较，可以看出，腐败治理好于中国的国家，人均GDP几乎都高于中国；但中国腐败治理，好于其他新兴市场国家，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如图1--19）。（清廉指数-CPI，采用10分制，10分为最高分，表示最廉洁；0分表示最腐败；8.0～10.0之间表示比较廉洁；5.0～8.0之间为轻微腐败；2.5～5.0之间表示腐败比较严重；0～2.5之间表示极端腐败） 中国2006年的人均GDP没有超过2000美元，但清廉指数达到了3.5，这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与人均收入3000—5000美元的国家清廉指数相当。比较而言，2006年，人均收入在1000—3000美元之间的国家有33个，它们平均得分低于3。 换而言之，中国腐败治理已超过它的人均收入水平。和亚洲其他邻国相比，中国腐败治理要远高于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印度、巴基斯坦和泰国，但低于经济水平比较高的马来西亚、韩国和中国台湾。 数据还显示，中国腐败治理水平，无论是和自身进行纵向比较，还是和世界进行横向比较，都在不断改善之中（如图）。 来自FDI的证据 也许有人会问，FDI（海外直接投资）和腐败治理之间有什么关系。当前，全球越来越多的自由经济体都在吸引跨国公司的投资，而跨国公司就不可避免地会考虑目标投资市场的腐败治理情况。这就使得FDI和国家腐败治理水平密切相关。 从中国来看，中国FDI数字一直都很惊人，而且中国FDI增长速度，一直超过全球新兴市场的整体增长水平。中国FDI占全球新兴市场FDI总量从1998年的22%，上升到2007年的30%。 在亚洲范围来看，除了像新加坡和香港这样极为特殊的城市经济体，中国FDI占GDP之比已远将亚洲其他国家抛在身后。 此外，我还要从经济增长来补充一下我对中国腐败治理的看法。和“金砖四国”的俄罗斯相比，中国腐败治理已经做得很好。 尽管俄罗斯的经济增长速度也很快，但它的私营经济部门和非资源经济部门的增长水平却非常缓慢。这其实也反映出，俄罗斯政府在腐败治理方面存在问题。
比较而言，中国一直在致力于推动私营部门的发展，目前已卓有成效，私营部门经济增长水平超过了世界其他经济体内的对应产业部门。 同时，中国私营部门的这一惊人增速，也让那些指责中国政府无力推动私营部门增长的说法，不攻自破。 财政支持 对中国经济的影响，财政收入趋势比腐败指标更具有说服力。 在1990年代，中国债务信用问题备受国际观察家的关注，他们担忧中国不能承受沉重的债务负担。 当时的中国，财政收入在减少，失业率在上升，养老金拖欠，以及银行坏账大量增加，每一方面都让国际投资者和国际观察家给出负面评价。他们认为,这些因素的综合作用将会削弱中国经济的基本面，并进而会把这个国家的经济拖入灾难的深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外界对中国政府偿债能力的怀疑是非常有依据的。长期以来（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开始），中国财政收入难以增长，同时预算很难得到控制。 中国财政收入的恶化和经济周期直接相关。1991—1995年，中国经济泡沫破碎之时，财政收入也跌至历史最低点。到了1996年，中国政府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经济资源来编制预算了，当时中国政府财政收入占GDP之比已经降至国际社会警戒线10%以下的水平。同期外债数量的高涨，也让世界银行和IMF都公开表示对中国爆发财政危机的担心。 因此，中国政府别无选择，只能加税和削减财政支出。在城市，政府最终从城市住房和其他福利领域逐渐退出。这一放手还带来一个好处，政府可以更加专注于两个问题：就业，以及就业人口的工资增长。 在农村，农民曾经可以获得医疗和教育方面的免费资源，但就在1990年代中期，政府开始要求一些乡镇和村庄独立承担这些费用。这些费用最终落到了农民身上。这样，农民一方面要多交政府增加的税赋，另一方面还要支付沉重的医疗和教育费用。 通过税收改革，中国政府今天已经走出困局。从中国10年财政收入变化走势来看，中国税收已经变得越来越聪明。比如，1990年的税收改革增加了所得税和增值税的比重，这也标志着中国税收机制走向成熟。 更重要的是，中国财政收入的回升，还伴随着经济增长和企业利润的反弹，而且反弹速度还非常大。也就是说，中国税收制度的完善，有利于中国经济的发展。到了2007年，中国财政收入占GDP之比已经接近20%，这证明了中国财政实力和税务部门都达到了国际水平。同时，中国政府负债占GDP之比从2003年后就不断下降。 中国财政实力的巨大提高，政府才有能力来关注弱势群体，主要是农民和城市贫穷市民，以及外来务工人员。中国政府过去几年也做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推行农村新政，包括免除农业税，补贴农产品，以及加大向地方基层政府部门转移支付。 那么，中国财政实力会不会受经济周期的影响呢？ 我的结论是，财政收入未来五年内也会继续保持增长，企业也还维持很强的盈利能力。 由于政府收入和经济周期相关性较高，这也让我对当前的中国经济信心较足。道理很简单，中国财政收入的增加也确实让宏观经济走出了低谷，那么当前中国财政收入如此强劲，中国宏观经济当然就让人放心。 我已经说过多次，中国经济增长现在已从周期顶端开始滑落，不再可能重复过去几年超常的经济增长速度，但不太可能发生1996—1998年那样的硬着陆。 做出这样的判断，其理由之一也是财政收入还会保持增长，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能力也值得期待，这都会促进中国经济的平稳发展。 （作者为瑞银集团新兴市场经济师，本刊记者齐忠恒/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