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富士康跳楼事件
富士康与比亚迪的短兵相接，才仅仅拉开序幕。它们之间的较量，绝非简单的商业挖角，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生意场上的利益纠葛
文/袁梅
全球最大手机代工厂富士康与内地手机电池大厂比亚迪之间的博弈，正上演得如火如荼。 11月6日，涉嫌商业机密剽窃案富士康讼比亚迪一案，在北京民族饭店进行了一场司法鉴定听证会，并围绕“原告的商业秘密是不是其独有的”等主题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辩论。 此前，富士康多次起诉比亚迪窃取其商业机密。分析人士认为，富士康的举措，不仅是对方简单地窃取商业秘密所能概括的，同时也包括阻碍比亚迪手机业务（比亚迪电子）分拆上市，遏制对手迅速壮大。 近年来，比亚迪迅速崛起，不断打破行业常规，突破雷区，已经触痛了富士康的神经。2002年，比亚迪成为诺基亚手机电池供货商之后，富士康的霸主地位受到强烈冲击。更烦恼的是，由于比亚迪在产品价格上有优势，原本属于富士康的客户，纷纷转向比亚迪。富士康老板郭台铭为此白发搔更短。 富士康称，比亚迪从2003年开始挖富士康墙脚，2005年有多名高管转投比亚迪，并且没有信守富士康的员工保密协议，把多份保密文件带走，令富士康损失惨重。
比亚迪作为一个靠手机电池起家的公司，几年时间迅速崛起，业务已覆盖了手机电池、液晶屏、键盘等除手机芯片之外几乎所有的手机零部件。2007年上半年，手机部件及组装业务占公司业绩的37%。富士康认为，比亚迪手机业务如此快速发展，与它从富士康挖角不无关系。 富士康遭遇强敌 今年6月11日，台湾鸿海科技集团旗下的富士康国际控股发布公告，旗下两家子公司深圳富泰宏精密工业有限公司与鸿富锦精密工业(深圳)有限公司，以盗取商业机密为由，同时在香港将比亚迪告上了法庭。 富士康的记恨颇有来由。这几年，比亚迪从它的手中挖走了几百名员工，让富士康饱受损失。《IT时代周刊》获悉，它们之间的恩怨始于3年前的“抢单”，当时，比亚迪开始从手机电池切入手机零组件，威胁到富士康的生意。 但从营业收入来看，它们之间尚存差距，富士康是百亿美元级别的，而比亚迪去年的营收刚过百亿元人民币。但比亚迪发展迅猛，其2006年财报显示，整个集团去年收入达到129亿元，税前利润14.28亿元，其中，手机业务销售收入达到51亿元，实现利润9亿元；传统手机电池业务实现销售收入45.67亿元，利润4.11亿元。此外，汽车业务也实现了盈利。反观富士康，经历早期的快速成长后，现在的业绩已经回归平庸，今年上半年净利润仅增长8％。 在比亚迪28个事业部中，手机业务就占了10个，每个手机零组件都成立单独事业部。而近年来，手机利润越来越薄，比亚迪凭着低成本和高质量的优势，成功打进诺基亚和摩托罗拉等大厂的零组件供应链。 据台湾一家媒体透露，富士康之所以要控告比亚迪窃取商业机密，原因是比亚迪挖走了富士康在日本的研发高级核心主管，并连带了一项关键技术，这是一种将任何金属粉末提高精度和密度的冶金提炼合成技术，不但能提高产量、降低损耗、防腐化和延长使用期限，而且还能降低成本。 富士康一高层表示，公司之间的挖角原本无可厚非，但这次非同小可，因为比亚迪的挖角涉及公司的商业秘密。据该人士透露，比亚迪已经多次从富士康挖角，甚至成立了挖角办公室。 业内人士指出，比亚迪虽然发展较快，也获得了一些大手机厂商的订单，但从总体上来看，还是以低端为主。而富士康的电池产品，不论在性能和质量上都有优势，处于高端地位。比亚迪希望借助从富士康挖来的人才，改善自己的积弱，一举踏进高端市场。 不过，更让富士康紧张的是，现在诺基亚不仅大量采用比亚迪的零组件，还有意栽培比亚迪，这在业内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诺基亚不想依赖富士康，因为比亚迪的产品价格更实惠，这从诺基亚的第3季财报可以看出，大量销售低端手机的它，获利能力竟然还能增长78％，在业界成了绝无仅有的现象。 现在，比亚迪成了诺基亚制衡富士康的一颗棋子。 王传福让郭台铭头疼 比亚迪创办人王传福与富士康的老板郭台铭是两个性格迥异的人，近年来，郭台铭一直与大明星们绯闻不断，而王传福则是一个习惯埋头做事的人，不喜张扬。 其实，多年前，王传福见过郭台铭，是受对方的邀请。当时的比亚迪还没有威胁到郭台铭，郭台铭见王传福的目的是与比亚迪做生意。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后，比亚迪竟然让他颇费脑筋，成为富士康在内地最重要的竞争对手。 上世纪90年代，国内一块普通的手机电池卖价高达百余元。而中国厂商仅能从日本购入电池，搭配其他零件组装生产，获利微薄。这让王传福很受刺激，于是他决定自己生产电池。 但那时的王传福根本拿不出足够的钱建生产线，只好组建人力流水线，关键生产设备则以自行研发的机器代替。然而，就是这样的半自动化的生产线，却能造出低价的产品，并在与竞争对手的较量中无往不胜。 2000年，日本厂商生产的手机锂电池每块报价是8美元，而比亚迪的产品却只要2.5美元，明显的价格优势，让比亚迪受到了众多手机厂商的青睐。现在，它是诺基亚、摩托罗拉、索尼爱立信、松下等厂家的主要供应商。据统计，现在比亚迪的镍镉、锂、镍氢电池销售量，分别居全球第一、二、三位。 稳定手机电池市场后，比亚迪开始横向发展，从屏幕、镜头模块、键盘机壳模具到软性电路板等；除了芯片，比亚迪几乎供应所有的手机零组件。2003年，它以2.69亿元收购西安秦川77%的股份，宣布进军汽车业。在经历了2003-2005年的连续亏损后，2006年比亚迪汽车业务成功扭亏，盈利1.16亿元。现在，比亚迪的汽车，比郭台铭的鸿海更有活力。 比亚迪的业务，跟富士康越来越相似，除了在计算机领域没有重叠外。不过，有一点是必须承认的，与富士康相比，比亚迪在核心竞争力上还有一定差距，在很多方面甚至存在模仿对手的痕迹。而技术是一种积淀，短期内超越对手可能性不大。王传福想到了挖角，通过人才带来技术以缩短差距。 其实，比亚迪之所以能从富士康挖走那么多优秀的员工，是有原因的。富士康虽然是一家百亿美元的企业，但公司等级森严，员工地位不高，郭台铭及一些高管则高高在上。员工出差后要报销一些费用，都必须把所有的细节写得一清二楚。而公司高层花钱却大手大脚，包机出行司空见惯，仅在内地就有从台湾派来的4000名高管，他们的工资至少相当于5万名员工工资总和。 而在比亚迪就相对宽松很多。王传福就是一个低调的人，他深知，成大事则不拘小节。因此，比亚迪平时很节约，很少做活动，但在对待员工上却通情达理，没有富士康那种拘束感。这就是富士康的员工愿意到比亚迪工作的原因。 利益下的大较量 11月6日，听证会在北京民族饭店举行。听证会上，富士康指控，比亚迪公开的年报数据显示，该公司2006年手机制造的营收超过51.35亿元人民币，较2005年19.06亿元增长了169.3%，较2004年9.39亿元更是增长了4倍多。 一方面是富士康员工不断地跳槽到比亚迪，一方面是比亚迪的手机业务爆发性增长。富士康一位主管手机业务的经理指出，“比亚迪原来是做汽车和电池业务的，在2003年之前根本不做手机，这样一家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企业，只用了3年时间，就实现了手机业务51亿元的收入，这种强爆发式的增长极不正常，与我们公司的商业秘密大量流失、大量员工跳槽，在时间上是相互吻合的。” 据富士康的律师介绍，富士康在发现公司的大量技术档案失窃后，请求深圳中院采取证据保全措施，法院在比亚迪的办公地点查扣复制了该公司高管柳相军和司少青的计算机硬盘内容，他们以前均是富士康的员工，后相继来到比亚迪工作。 在法院组织的证据勘验中，富士康的律师看到，该硬盘中有富士康文头的Word文件，有的文档上面还有富士康的标识，以及相关主管人的签字，可能涉及公司的商业秘密。 但比亚迪方面认为，富士康提交鉴定的这套体系文件是公知信息，比亚迪没有直接使用它。指出富士康起诉比亚迪的根本目的在于排挤竞争对手，获取垄断地位。 据悉，比亚迪原计划于今年7月底将自己的手机业务在香港分拆上市，但富士康6月11日在香港法院提出诉讼。9月27日，在上市第一次申请过时后，比亚迪再次提出了上市申请，富士康再次向香港高等法院提出新诉讼。业内人士认为，富士康在比亚迪手机业务分拆上市前提出诉讼，目的就是想阻止后者上市融资。 今年7月，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在公开场合表示，富士康是在“故意捣乱”。而富士康表示，“之所以要提起诉讼，阻止对方上市，是因为知识产权对于投资者以及公司本身都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公司需要一个合理、公平的竞争环境。” 北京市柴博律师事务所律师杨华权认为，富士康诉比亚迪侵犯商业秘密纠纷，从一个侧面折射出手机企业的不正当竞争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此案由于涉及的相关证据比较难以认定，还要走很长的诉讼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