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黄牛党”离你的生活有多远，又有多近？你是喜欢他们，还是憎恨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真实地存在于当今经济社会中，票贩子、号贩子、卡贩子等，似乎已经融入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你见，或者不见，他们就在那里。恰逢新年来临之际，让我们聚焦即将迎来业务高峰期的“卡贩子”。 我是中转站 如今各大都市活跃着这么一个群体，他们长期驻守在百货商场、电影院等消费场所门口等待购物卡主人的光临，同时借助于网络的强大力量，积极地在各大信息服务类网站或者论坛发布收卡信息，并及时更新信息以保证能够被置顶，更有颇具商业头脑的人与时俱进地建立了自己的专业收卡网站，以提供24小时在线QQ和电话回收咨询业务。他们自称为“卡商”，却在大众当中拥有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称——“卡贩子”或者“黄牛党”。 每逢重大节假日的前后，是这些卡商最繁忙的日子。用卡商小高的话来讲，他们要么正在去往客户约定地点取卡的路上，要么正在商场门口或柜台前给消费者推销自己的卡，期间还要不断地接听各种咨询电话。打不完的电话，说不停的“要卡吗”，是他们在业务高峰期的两大工作内容。 某媒体曾先后在2009年、2010年就同一位卡商的回收购物卡赚钱生意经做采访报道，被采访的卡商透露，仅在中秋、国庆“两节”期间，他们人均可挣3万多元。对于这个数据，着实让许多年轻白领羡慕一把。记者就这个数据向已有五六年之久回收各种购物卡经历的卡商小高进行求证，“这个数据在我们圈内是很正常的，还有不少人赚的比这些还要多！”当记者询问他在今年两节中收入多少时，小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做这个的人很多，竞争也很激烈，因此我赚得不是很多，跟新闻里说的差不多吧。” 在后续聊天中，记者从小高处了解到，凡是手里有点资本的卡商，两节的时候能收到几百张购物卡，包括商场、超市购物卡，加油卡，电影卡等，总金额可能达到几十万元，之后他们再将这些卡转手卖掉，赚取其中的差价。有些人甚至合作组成回收卡业务一条龙，分工进行咨询、洽谈、收卡及出售，然后再利益分成。目前小高还是自己单干，“这就是我的工作，不过现在市面上的卡实在太多了，我只做商场购物卡和电影卡两块，业务相对集中一些，精力不会太分散。” 当记者询问目前市面上流通的卡的数量能否支撑众多卡商的工作需求时，小高表示，虽然卡商之间的竞争很激烈，不过卡的种类和数量越来越多，足够养活一大批职业卡商。“行情好的时候，我自己一天能收到几十甚至上百张卡，卖出的卡也能有几十张。”“说白了，其实就是大家手头多余的购物卡在我们这里中转一下！” 卡从哪里来？ 卡商小高说，他有不少客户都是从网上看到他发布的收卡信息后主动跟自己联系的，这些客户基本上都是公司员工，他们的卡的面额不是太高，也有四五个人为了提高折扣把手中的卡凑在一起卖，不管怎样，每次都要经历一番讨价还价才能成交。当然，这几年从业中，他也培养了一些比较稳定的大客户，“虽然他们并不会向我透露真实身份，不过从言语中能感觉到都是一些有权的人，”“这些大客户手中的卡比较多，总面额一般都上万。”小高言简意赅地指出了卡的大概来源。 “平时，有不少商家的销售业务员上门来推销自家的购物卡，公司根据他们提供的折扣优惠等做出选择；每到节假日之前，我会根据各部门上报的购物卡需求量到商家采购。”在一家外资公司负责福利采购工作的王先生说。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商家推出了商业预付卡业务，即购物卡、商务卡，几乎覆盖了所有的消费领域，包括百货、超市、餐饮店、家居建材中心、旅行社、加油站、电影院、洗衣店等。据某媒体不完全统计，全国有30多个省市的283个地级以上城市主要商场都发行过封闭式专用预付卡，预计预付卡市场规模将保持30%以上的年均增长速度。不同商家的预付卡使用范围大小不一，返点、折扣的力度也有所不同。 据王先生介绍，目前他们公司采购的卡有两种用途，一是为员工发放福利，二是答谢客户。每个法定节假日，除了在工资中发放过节费外，像中秋等节日气氛浓的节日，公司还要为员工发放一定的福利。前些年，公司大多发放像月饼、粽子之类的实物，但是后来发现这些并不是很受员工欢迎。如果直接发现金的话，可能会导致税额增加，因此公司改变方式，开始发像味多美等糕点店的提货卡，人均金额大概为一两百元；每个季度，公司还会为员工发一些大型超市的购物卡。据了解，王先生所在的公司员工数量为700多人。然而，为发放员工福利而采购的购物卡并不是公司采购卡数量中的重头。 王先生说，公司为答谢客户所办的卡，几乎囊括了北京市面上流通的所有卡的种类，而且面值相对较高。根据国家出台的购物卡实名制新规，不记名购物卡一般面值为1,000元，记名购物卡的面值最高为5,000元。 “一般我们都选择采购那种比较通用的商场购物卡和大型超市的购物卡，还有在北京比较知名消费场所的卡，如哈根达斯、味多美等店，现在加油卡也很受采购公司喜欢。” 据悉，市场上流通的购物卡主要有三种类型，一是单项消费卡，由零售商家、专卖连锁商家等发放，只可在自己旗下商户使用，超市购物卡就属于此类；一种由专业发卡公司发放，可以在多个特约商户使用；还有一种既可以在多个特约商户使用，又可以在自己公司旗下的百货公司使用。经记者了解，无论是回收购物卡的卡商，还是采购卡的一方以及持卡消费者，都喜欢后两类能够在多家通用的购物卡。 王先生说，目前北京流通的卡中，商通卡最受欢迎。这种卡属于第三种类型，它几乎可以在北京所有商场和超市使用。正因为其广泛的使用范围，因此价格和销量在所有卡中稳拔头筹。商通卡并不像其他购物卡，在办理时能够根据总金额的大小给予一定的返点或折扣优惠，“在我接触的这几年中，商通卡一直都无任何优惠，而且还要收取3%的手续费。”但是这并不影响商通卡的销量，“每到节假日前，商通卡的办卡网点都是十几个窗口同时工作，就像银行一样，办卡人需要取号、排队，大厅内提供了多排座椅供办卡人等候。”“每个人都买上万的商通卡，估计一个商通卡办卡网点一天的流水能过亿！” 王先生向记者透露，他们公司一年仅采购各种卡的支出就达上百万元，在所有的卡中，采购加油卡的比重最大，大概占50%。
对于王先生所在公司的普通员工来讲，一年中能够拿到手的购物卡总金额可能不到千元，平时日常消费即可花完所有的购物卡，因此拿购物卡变现的情况并不是很多。但是这种情况在28岁的刘先生身上就有所不同。 刘先生目前在一家央企工作，用他的话来讲，“单位的福利还算凑合”，每年包括生日在内的大小节日，单位都会发放名目不同的购物卡，百货商场、超市购物卡，蛋糕提货卡，水果、特产、海鲜提货卡，洗衣卡，电影卡，图书卡甚至理发卡等，“一年下来，拿到手的各种卡总金额大概有一万多元。” “我现在单身，正在努力存钱买房，加上长期在外地出差，因此消费完这么多购物卡对我来讲不太可能，而且有些奢侈！”“我只能找卡贩子变现，即使有些卡的折扣很低，但至少不至于白白浪费吧，多多少少还能换点现金。”据刘先生讲，每次发卡后，他就是卖卡一族。为了尽量提高折扣，他还会邀请身边需要变现的同事一起卖卡。“较大数量的卡对卡贩子更有吸引力！”说话间，刘先生向记者展示了他名片夹中几位卡商的名片，“现在我都是固定地跟这几个人联系，因为长期合作，他们给我的收价能相对高一点。” 谁是卡商的顾客？ “你们回收那么多的卡，不怕压在手里卖不出去吗？”记者向卡商小高表示了自己的担心。“不会！现在的卡有效期本来就比较长，加之有购物卡需求的人越来越多，很少有卡因为过了有效期而卖不出去。”小高指出。 记者了解到，2011年5月25日，中国人民银行、监察部、财政部等七部门联合出台了《关于规范商业预付卡管理的意见》，规定建立商业预付卡购卡实名登记制度，明确指出记名商业预付卡不设有效期，不记名商业预付卡有效期不得少于3年，对于超过有效期尚有资金余额的，发卡人应提供激活、换卡等配套服务。 购物卡新规关于有效期的规定，给卡商开展大批量的收卡业务奉上了一颗定心丸。然而，就像小高说的，他手中的卡根本不会等到最后有效期，就会有人买走。小高介绍，他售卡业务的顾客既有散户也有公司，“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习惯从我们这里买卡了，因为个人办卡的金额一般都较少，很难在办卡时从商家处拿到折扣优惠，而我们的卡卖出时都有折扣，即使只买一两张，相比现金消费要划算。” 陈女士在一家私企工作，除了工资收入外，公司并无类似于王先生所在公司的福利制度，更不提能像刘先生一样享受万元以上的各种卡福利。“我在公司两年多了，从来没收到公司发的购物卡，即使在春节！每逢节假日，看到网上众人晒福利，我只有羡慕的份。”陈女士一脸无奈地说。但是公司福利制度的薄弱并不影响购物卡在陈女士生活中的存在。“我每年会买很多购物卡，家附近的大超市、常去的商场、喜欢的蛋糕店，甚至便利的电影院等，这些地方的购物卡已经与我的生活息息相关了。”当记者问起她从哪里买卡时，陈女士很快给出答案，“主要是找卡贩子吧，偶尔也从朋友那里买，他们有些人单位福利好，发的卡用不完。不管怎样，反正都能比用现金买要便宜一些。” 小高说，元旦前他跟一家公司谈妥了一笔生意，对方公司需要30张面值1,000元的商场购物卡，“估计是元旦送礼的”，“我以9.7折卖出，大概能赚一千多，对方公司也能省近一千元，算是双方受益！”据了解，小高的商场购物卡基本是以9.2-9.3折买进的。 就公司从卡商处买卡一事，记者向王先生进行求证。“确实有这种情况存在，不过一般是一些小公司这么做，我们公司一直都是从正规途径办卡，因为卡贩子们不能提供正规发票。”王先生如是说。 卡商的是与非 “现在每个公司在运营中，不可避免地都有用购物卡打通人情关系网的时候，这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每逢节假日，稍微有点权力的人会收到很多张购物卡。有一次，我在送卡一年后查询送给客户的卡是否消费完时，发现有些卡的金额一分未动呢！”“他们自己根本消费不完，很自然地就会想到找卡贩子换成现金。”王先生的这句话似乎印证了卡商小高言语中的大客户的存在。 毋庸置疑，卡商已经成为购物卡灰色利益链中的关键一环，他们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商业贿赂的气焰，而这也是让国家非常头疼的事情。因此各地执法部门曾多次开展严厉打击卡商的专项执法活动，然而，卡商们犹如小草一般“野火烧不尽”，依然活跃在各自的阵地上。“每当政府风头紧的时候，我们就会收敛一些，尽量避免在商场大门附近收售卡。”小高说。 有专家表示，为了治理商业预付卡（即购物卡）腐败漏洞，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打击、杜绝卡商群体，而是要从制度上入手，除了实行购物卡实名制，需要做的还很多，如加大腐败惩治力度等。 哈佛大学桑德尔教授于2011年到访中国。期间，他曾去了北京、上海等地，看到医院贩卖门诊号和春运倒票的黄牛党，听说了深圳“搞三六九等”的地铁，还在清华大学跟年轻学生聊了天。最终，桑德尔洞悉了“钱”在中国的地位，并发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对比德国等国，中国真是无可否认的“市场经济”。 由卡商中转买卖的购物卡与从黄牛党手中买来的门诊号或者火车票有所不同，因为并不存在有些离谱的“加价”。卡商的产生与存在，更加真切地反映了市场经济的供需关系。 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指出，“每个人都力图用好他的资本，使其产出能实现最大的价值。一般说来，他既不企图增进公共福利，也不知道他能够增进多少。他所追求的仅仅是一已的安全或私利。但是，在他这样做的时候，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引导着他去帮助实现另外一种目标，尽管该目标并非是他的本意。” 无论是从事购物卡买卖的卡商，还是卖出或买进购物卡的个人，都是出于最大化地满足自身利益。当前，我国不同行业、领域收入分配不均，个人手中握有的资本数量具有明显差别，卡商则成为实现购物卡供需平衡的平台。从这个角度看，在我国收入分配不均短时间内难以得到解决，各行业福利制度难以实现均衡时，卡商的存在是有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