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刘晓午 10月28日，一代经济学巨匠马洪逝世，从此，中国经济学界少了一颗耀眼的巨星。 三十年的时光，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来说，如同过眼云烟。然而，对于那些见证了、亲历了和推动了中国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进程的经济精英们来说，三十年充满了激情和传奇，应无所憾。 10月31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刘世锦向本报记者发来邮件评价说：“马洪同志作为老一辈的经济学工作者，是一代经济学家的一面旗帜，中国经济学界的一面旗帜。” 当中国改革开放时代的经济学界先锋代表人物——马洪——离我们远去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中国经济一代人的谢幕，也看到了改革开放更为宽广的路径，以及中国经济未来的升腾。 一面旗帜 在这段以改革开放为主旋律的沸腾三十年时间里，经济学家三代人成为推动改革进程的“原动力”。 建国初期，专门从事经济工作，对经济运行了解，同时具有一定的经济理论知识的人走上中国经济前台，如孙冶方、顾准、薛暮桥和马洪，他们撑起了新中国第一代经济学人的脊梁。 第二代经济学人，是上世纪50年代那批学习前苏联政治经济学的人，他们来到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经济所，成为当时中国经济理论研究的主力，如刘国光、董辅礽、吴敬琏、张卓元、周叔莲以及北京大学的厉以宁。他们一方面接受的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体系背景，同时开始接触西方经济学理论。 步入改革开放新时期，第三代经济学人产生了。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第一批青年学者从国外留学归来，如林毅夫、杨小凯和樊纲等，这批经济学人一方面传播西方经济学理论，另一方面参与经济政策讨论和设计。 一个社会的进步和一个时代的前进不会一蹴而就，三十年来，中国经济每到曲折迂回之际，三代中国经济学人以他们特有的历史使命感，起承转合，敏锐地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青年学者赵晓认为，第一代经济学家对社会主义经济进行反思，并提出商品经济；第二代经济学家建构了中国市场经济的大框架；第三代经济学家人数众多，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影响着国家决策和社会进步。 这是一个大师相继凋零的时代，2005年7月22日，薛暮桥过世。时过两年，另一位大师马洪也悄然离去。而在之前，两位老人都被授予首届中国经济学杰出贡献奖。 “马老是第一代经济学人的四大代表人物之一，应该说也是最后离开人世的第一代经济学人代表，他的过世意味着一代人的谢幕。”北京大学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中心副主任夏业良教授评价道。 这一代人与后两代经济学人不大一样，他们不仅是经济理论者，同时也是经济实践工作者和政策制订者。 从1978年起，马洪领衔组建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后成为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1985年以后，他担任国务院经济技术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总干事，组织创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 “马老是改革开放新时期我国政策研究咨询工作的开拓者。他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创办者，并长时间担任主要负责人，组织中心研究人员，参与当时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重大决策研究，发挥了积极作用。”刘世锦这样评价马洪。 与市场经济前行 因为联系实际，紧贴经济“地面”，在那段“大而公”的岁月里，马洪等第一代经济学人切实体会到实际经济工作的特性和计划经济的弊端。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袁钢明说：“这一代经济学家实际上是中国改革的先锋，中国市场经济的开山鼻祖。因为他们是实际的经济工作者，经济理论来自于实践，自然而然就认识到计划经济中的一些不足和弊端，较早研究各种企业激励机制和改革方法。”
第一代经济学人在上世纪50年代就提出了改革的主张和建议，如价值规律决定一切，成为中国建国以来最早的一批市场经济实践者和研究者。但在当时的环境下，承担较大的压力，随后他们先后不同程度地受到迫害。 1978年，平反后的马洪重新站到了中国经济的前列，燃起了推动中国市场经济的希望。 刘世锦认为，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后，马老一直致力于推动传统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从尊重价值规律的作用，强调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不同的特定历史背景下，马老利用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影响力，以特有的智慧和毅力，很实际地一步步推进认识和理论的进步，并把这种进步体现在经济政策的调整上。 1984年9月，马洪上书中央，建议把“社会主义经济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这一提法写进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中。这是继1956年中共八大和1982年十二大关于“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后的重大经济理论突破。 随后，在中国确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关键时期，马洪再次走上了历史的风口浪尖。 1988年3月，马洪明确提出要“进一步解放思想，为市场经济正名”，“过去许多同志曾经把商品经济混同于资本主义经济。现在许多同志虽然承认了社会主义经济是一种商品经济，即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却并不愿意承认它还是一种市场经济。” 给刘世锦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人们一度对中国经济改革的方向和目标、对计划和市场的关系争论很大，有一股使改革倒退的力量。 “当时马老组织经济学界的一批同志，主要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社科院的专家，围绕计划和市场的关系问题，撰写一篇有分量的文章，目的是把后来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中的‘社会主义也有市场’的观点‘打出去’。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争论很多，有来自多方面的压力，虽然几经反复，但马老始终坚持‘市场为基础’的改革导向。”刘世锦说。 据参与此次调研写作的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士回忆说，这篇文章基本上就是1992年小平同志南巡上的观点。在中共十四大召开之前，马洪出版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文集，随后，党的十四大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纲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