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民间融资不是孤立存在的，与市场和宏观政策密切相关，民间借贷利率的变化也是银根政策的晴雨表。 温州外贸业务位列浙江省倒数第二！ 一向以强势外贸出口著称的温州，在2008年第一季度就遭到了滑铁卢。2008年一季度温州市外贸增长趋缓，进出口、出口、进口增长分别低于全省平均水平7.7、6.1和14.9个百分点，增长速度均列全省倒数第二。 这样的局面其实是有先兆的，而外贸出口下滑与民间借贷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 事实表明，温州民间借贷利息一路飚升，并不是始于2008年，而是在2007年甚至还早之前，小企业普遍感受到资金紧张时，民间借贷利息就处于上升通道。 一直关注温州民营经济的温州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国彦兵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当温州外贸业务不景气时，很可能是受到宏观政策及货币政策的影响，而企业的生产或出口是有惯性的，不能嘎然而止，他们需要大量的短期资金盘活周转，当这些中小企业不能从银行解决短期资金需求时，只能转向民间借贷。 企业借高利贷仍有利润空间 在过去的2007年，受到宏观调控、通货膨胀、人民币升值等多方面影响，温州中小企业吃紧的局面就已经出现。据苍南县金乡镇部分企业反映，随着社会融资需求旺盛，导致借贷利率上升过快。原来资金不紧张时，民间借贷利率月息一般在6－8‰，2007年在资金紧张时，月息12‰在民间金融也借不到钱。 国彦兵表示，外界对温州民间借贷的看法不全面，认为借高利贷就可能意味着死亡，其实不是这样的。要真是死亡的企业根本不会向民间融资的，尽管利息比较高，但说明能民间借贷的企业还是有利润空间的，如果企业所获利润都不能支付民间借贷利息，我相信没有一家企业愿意民间借贷。不过现在温州企业的确是到了生存的紧要关头，有的企业不是没有定单，而是不敢接。 受此影响，温州的外贸出口业务出现下滑。统计显示，2007年温州市外贸出口总额101.48亿美元，增长25.6%，同比回落5.1个百分点。进入2008年这一状况并未得到根本性改善，一季度数据显示，温州外贸出口面临较大压力。 不过，相对收紧的宏观政策却让民间借贷有了更多的机会，在去年中小企业资金构成中，民间融资这一比例就远高于银行借贷。记者从浙江省相关部门获取的资料显示，2007年温州企业营运资金构成中，自有资金、银行贷款、民间融资三者的比例为54：17：28，民间融资的比例高于银行贷款，比2005年上升了一倍。 截止2007年10月，对温州三区(鹿城、瓯海、龙湾)一市(瑞安)三县(永嘉、平阳、洞头)调查发现，10月末民间借贷额约390亿元，比年初增加68亿元，比上年同期增加74亿元。 对390亿元民间借贷资金进行分析，其中30%(120亿元)的民间借贷资金投向企业生产；16%(64亿元)的民间资金投向股市和基金；24%(95亿元)的民间资金投向外地矿业开采；其余的110多亿元，占30%的民间资金投向比较分散，既有生产借贷，也有生活借贷，少数的还有借贷赌博等违法行为。 在一定程度上，导致温州中小企业走向民间借贷的背后推手是银行融资难。 “现在民间借贷年息30%~50%是比较正常的，至于说超过100%的年息，也不能说没有，但是真正借这种高利贷的企业好像并不多，因为这对企业的风险来说实在太大。如果是小企业的话，与其民间借贷利率是100%，还不如干脆关闭。” 一位温州制鞋业老板对记者说，如果当前货币政策有松动的话，民间借贷的利率可能马上会跌下来，问题就是货币政策越紧，民间借贷利率越高。如果按目前的现象持续下去，2008全年温州外贸出口业务在浙江省是倒数第一，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企业经营下半年没有好转，还要支付高额民间借贷利息，今年底或明年初，也许有更多的温州中小企业停产或倒闭。 贷款难，催热民间借贷 另一个衡量民间借贷的参照物是担保公司。当货币政策平稳时，银行信贷起到了主要作用，当货币政策收紧时，担保公司则会风生水起，合法的或不合法的都聚到市场，从而也推高了民间借贷。 记者获取的一份内部资料显示，截至2007年10月末，温州市共有各类担保公司246家，比年初增加123家，其中在市经贸委备案的仅50家。目前担保公司、典当行等中介机构良莠不齐，部分担保公司假借经营“信用”之名，不履行“担保”之实，违规办理贷款“垫资”业务，一次性收取高额的垫资佣金及利息，隐含的信用风险较大。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地下钱庄”、“银背”等死灰复燃。一些自称“地下钱庄”的组织在网络报刊、手机短信等媒介上，发布类似金融业务活动的广告。而且隐蔽的经营手法不易管理和打击，扰乱了正常的金融秩序，潜伏着较高的风险性。 与此同时，民间借贷成为中介机构短期垫贷的主要资金来源。在2007年少数担保公司以高于银行存款利率的价格向民间融资，企业通过委托担保公司间接参与资金运作，按月收取6﹪高利分红。还有一些担保公司利用民间融资所得资金，以高于36‰的月利率向个人、个体工商户、企业办理垫资业务，变相开展银行业务。
在高额利润的诱惑下，更多的资金向民间借贷机构靠拢。温州一位不愿具名的观察人士说，高利贷的风险很大，一旦发生问题可能会成为民间借贷的导火索。甚至有一些人把自己的房产作为抵押，通过在银行获取的贷款，转而借给民间借贷机构，从中获取高额利差。 那么，银根紧缩对中小企业贷款的影响有多大？不仅仅是温州，浙江其它地区同样面临融资之难。以浙江台州为例，台州市发改委今年6月做了一份“民间融资情况调研”，接受调查的中小企业中，75%的认为向银行、信用社贷款难度加大，77%的认为银行贷款不能满足企业的资金需求；80%的企业是从其他企业和亲戚朋友之间获得融资。 这显示出，大量的中小企业对资金需求加大时，就会刺激民间融资，吸纳大量的社会闲散资金以满足中小企业的需求，民间借贷间接截流了大量当地银行和农村信用社的资金来源，甚至还直接转称了银行的一部分信贷资金用于高利放贷。 表面上看，温州中小企业对短期贷款有明显的偏好，所以银根紧缩对短期贷款需求影响最大。根据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统计显示，从贷款期限看，今年一季度短期贷款压缩较多，中长期贷款有所回升。短期贷款增加98.82亿元，同比少增98.36亿元，增量占比73.3%，同比下降21.4个百分点。中长期贷款增加25.11亿元，同比多增6.16亿元，增量占比18.6%，同比上升9.5个百分点。 据悉，中长期贷款回升的主要原因有：一是在温州短期贷款占比一向较高，短贷长用现象突出，在贷款紧缩、规模控制的背景下，商业银行在资金摆布上有意识向中长期贷款倾斜；二是2008年初有较多卖出中长期资产到期赎回；三是2007年四季度受严格信贷规模控制，部分项目贷款集中在年初发放。 由此影响到的是企业生产经营和外贸出口业务。中国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今年一季度的调研显示：人民币升值使所有温州出口企业的利润率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据统计，人民币升值1%，服装行业利润下降4%，而整个纺织服装行业平均利润率仅有3.3%至3.4%。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进行消化，大部分企业将亏本经营。 “外贸业表面上看起来和民间借贷没有直接关系，但其实两者之间是有关系的。外贸业好转的时候，肯定是市场及宏观政策比较好，企业依靠民间融资的比重就会降低，利率也会低，反之则高。几十年来民间融资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与市场和宏观政策密切相关，民间借贷利率的变化也是银根政策的晴雨表。”国彦兵说。 采访·撰文=周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