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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文新 这是一个从中国股市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的毒瘤，而且始终没人过问，甚至被当作“惯例”堂而皇之地发扬光大。 这个毒瘤是什么？就是“股票上市首日开盘价被人为操纵”。 而这一毒瘤引发的更为荒唐的事，则是数万亿资金明火执仗般地“打新股”；零风险、暴利的“打新股”赚钱模式，也成为全球资本市场上独具中国特色的现象。 “打新股”的历史成因 1994年，北京人民广播电台举办了一个“关于资本市场规范发展”的座谈会。在这个会上，作为《中华工商时报》（证券版）的主编，我第一次提出了“新股首日开盘价被人为操纵”的问题。 此后，又与当时中国证监会的某位高层领导交换过意见。这位领导告诉我：这个问题“会里”（指证监会）不是不知道，而是现在不宜严管。因为当时中国股市正值发育初期，培育更多的投资者加入市场是当务之急。如果按照“国际规范”去做，虽然可以抑制“新股首日开盘价的操纵”问题，但如果一、二市场的差价消失了，一级市场的投资者就很难受到鼓励。 当时我想，既然证监会已经知道这种市场“操纵”行为存在而且有害，那日后就一定会予解决。 但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情况似乎愈演愈烈。仅以中石油为例，16.7元发行，凭什么首日开盘价会高达48.6元；如果48.6元是市场认同的价格，那为什么当初不以48.6元的价格发行，而是16.7元？48.6元开盘后，为什么又会一路狂跌至11元？ 撇开股市大盘不好等客观因素，中石油首日开盘价与现在股价之间30多元的价差，显然是“做”出来的，是市场“操纵”的结果；股价过度下跌也主要是当初被“操纵”得过高所致。 纵观中国股市历史，类似事件比比皆是。尤其是股市处于熊市之时，新股几乎无一例外地高开低走。而这种“操纵”，让操纵者实现套利的同时，却给二级市场留下了漫长的苦难。 “打新股”扭曲了市场 十几年过去了，“打新股”居然堂而皇之地成了中国股市特有的一种赢利方式，一只股票发行居然会有数万亿元资金堆积在一级市场，这正常吗？难道这些资金真想持有股票？ 其实谁都知道，这些钱不属于真正的股票投资人。它们要么是企业向银行借来的周转金，要么是有权人从货币市场拆来的超短线资金，或者是其他各类来路不明的资金。 不知监管层是否注意到，在中国货币市场有个“怪现象”，每当一只大盘股发行的时候，货币市场就会出现资金短缺、利率大幅上升。 从堆积在股票一级市场的资金性质看，无论是企业用于财务周转的资金、货币市场的拆借资金以及社会其他短线或超短线的资金，它们大多都是不该进入股市的资金，但它们却进来了。 什么原因使这些资金如此胆大妄为？这不是短线资金拥有者的错，而是错在市场。 当市场自身留有的“操纵”机制——新股首日开盘价远远高过发行价的市况变成“理所应当的惯例”之时，这一巨大差价所带来的收益，不仅被市场视为“无风险”收益，而且必然导致社会所有短期闲置资金“趋之若鹜”。 中国股票市场中居然存在一块“无风险收益”，且从监管层到投资者，无人问津，似乎天经地义，这难道不是市场畸形的表现吗？ 更为严重的是，新股首日开盘价被人为“操纵”，必然导致中国股市从股票发行的第一时间，就被超短线的投机客所控制；必然导致股票二级市场的投资价值被大打折扣，从而变成投机者的天堂、投资者的地狱。 无庸讳言，对新股首日开盘价“操纵”的纵容，同时也为“腐败”留下了巨大空间。 规范的做法 笔者当年第一次提出“新股首日开盘价被人为操纵”之时，在场的券商代表竭力反对“操纵”的提法。在他们看来，证券商为新股首日开盘“做价”是正常行为。 真的正常吗？ 为了搞清这个问题，笔者当年曾进行过大量的采访。据了解，在发达的股票市场上，承销商为新股首日开盘“做价”确有其事，但他们的“做价”绝非不受约束的“做价”。 首先是市场机制的自然约束。如果首日开盘价很高，而且交易活跃，那上市公司会认为承销商把自己的股票价格卖低了。这样，其他证券经营机构就会乘虚而入，离间上市公司与原股票承销商，并抢走这家股票承销商今后的生意。所以，股票承销商一般不敢乱来。 其次是声誉约束。经过许多年的实践，市场已经达成共识。一般认为，股票发行成功与否，一个重要的量化标志是，在股票开盘后的20个交易日内，其市场价格的波动幅度不超过股票发行价格的正负15%。正因这样的共识，承销商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避免落得发行失败的骂名，它会以多种法律允许的方式维护这家公司的市场价格。这种行为，通常被圈里人称为“做市”。 第三是规则约束。如果一家公司上市的开盘价远远偏离发行价格，那管理者、至少交易所就会出面询问情况，承销商和上市公司必须予以合理的解释。否则，将报请证券监管部门调查其是否存在“操纵”行为。 可见，中国股市的制度建设远未完成。 近年来，管理层也在不断地讨论新股发行机制如何公平的问题，但往往无效。为什么？客观地说，这样的讨论可能只不过是停留在“新股发行的巨大利益如何分配”，而非本质层面——股市中就不该有这块“无风险利益”。 现在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否则股市中就永远存在类似“大小非”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