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辉话剧 孟京辉“艳遇”宝姿



记者/雷晓宇

在我们生活的时代,商业与艺术的合作显得顾虑重重,有些尴尬

 孟京辉话剧 孟京辉“艳遇”宝姿

    在《艳遇》的演出场刊里有这么一句话:“让我们打扮鲜艳,剧场里相遇吧。”

  剧场里相遇的人是不是打扮鲜艳,不知道。舞台上相遇的人打扮得倒是一个比一个冰冷。男主角夏雨从头到尾一身黑色Traffic西装,女主角高圆圆倒是换了几身,可也都是冷色调——灰色印花的吊带裙子、白色的泡泡纱公主裙、奶油色风衣和一件男式白衬衫。导演孟京辉说:“这样的服装从视觉上和白领戏的冷调感觉很一致。”

  很少人知道这些衣服是宝姿(Ports)赞助的,因为演出海报上没有任何相关信息——海报上,两位主演甚至什么也没穿。

  不过,宝姿市场总监陈红冰在看完戏后仍然表示很满意:“太漂亮了,人物和服装结合到了完美的地步。”按照她的说法,孟京辉遇上宝姿,这是一次特别简单的合作:“基本上就是一个拍大腿的事情,只不过因为双方都到了某个Level(水平)上,所以大腿拍起来特别痛快。”但她也说,宝姿并不想喧宾夺主,故低调处之。

  “孟京辉还远未到可以带来财富的阶段”

  陈红冰和很多人一样,并没有看过孟京辉的戏,但她仍然痛快地答应赞助。“我们看中的是孟京辉这个品牌。”她说,“我们给他的定位是:中国戏剧里面最优秀的一个人才。”

  她的朋友洪晃这样理解“孟京辉”这个品牌:“孟京辉为什么这么Popular(流行)?因为作为一个剧作者,他是唯一一个关心中国中产阶级生存的一个人。当别人还在做《牡丹亭》的时候,他是少有的关心中国当代社会的艺术家。”

  这是一个有趣的情形——尽管孟京辉曾说过“要给大众审美一记耳光”,以“前卫”、“先锋”著称,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大众里变得更加“Popular”——大家反倒都买他的账。他去年的作品《琥珀》的女主角袁泉说,自己本来以为来看话剧的都是圈内人和学生,结果到了演《琥珀》才发现,话剧“甚至已经成了有钱人请朋友消遣的一种高雅艺术。”至于《艳遇》,票房情况好得出乎制片人戈大立的预料。从4月5日到4月15日,《艳遇》在北京保利剧院的10场演出场场爆满。

  “但是,孟京辉还远未到可以带来财富的阶段。”戈大立说,“带来财富需要一个产业链,这个产业链需要很多东西来左右。”

  首先,中国目前成熟的、达标的好话剧太少了。“像《艳遇》这样水准的戏,一年得有个20出”。其次,目前中国没有百老汇那样的权威调查机构,能够对市场的反应做出相对准确的预判。“我们只能很模糊地做,做一个精良的东西出来,恰好和社会、市场的需求嫁接上了,但是并不专业。”第三,中国现在有一些扶持演出的公益基金,但是并没有相关的法律机构来管理和宣传,所以大部分人,包括戈大立自己都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也从未从这些基金里得到过帮助。

  “话剧其实是一个更贵族、更需要大量资金、更需要产业链的东西。”戈大立举了美国百老汇的例子,“美国上世纪30年代就开始做一万多场的演出,80年代就在全国建立了自己的百老汇院线。我们讲商业,讲的还是块儿八毛的东西,国外早就飞越了。美国平均每年钢铁行业创造0.5%的GDP,汽车是3%,而演出整个一块是5%。《歌剧魅影》这样的经典戏一演就是27年,史上最卖座的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产出也只有它的20%。演员王洛勇跟他们签《西贡小姐》的演出合同,他自己都吓一跳——一签就是7年。这才是商业。”

  他算了这么一笔账:北京城市人口1000万,目前来看《艳遇》的有1万人,1000个人里头才有1个人是观众。如果有一天,中国进剧场的人口百分比达到20%,5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人买票入场看戏,一天就能有一万观众,“到了那个时候,有大剧场和我们签约,孟京辉的戏在北京一演就是三年,到了那时候,才是真的商业了。”

  现在,孟京辉和戈大立一起搞了一个孟京辉话剧工作室。他们在地安门帽儿胡同租了两个二居室。工作室一共7个人,分别负责统筹、卖票、宣传和剧务。不过,工作室并非一个运营机构,用戈大立的话说,它“不过是一个剧组而已”。孟京辉和戈大立都还是国家话剧院的员工,他们的每一出戏(除了几个儿童剧),都由剧院拨款和做预算,这是他们惟一的资金来源。一出戏最大的成本支出是在剧场租金上,而票房收入则是惟一的收入途径。

  “到现在,也不能保证孟京辉的每一部戏都不赔。在体制内做戏剧,赔是正常的,反正上头是事业单位,赔得值就行。”戈大立说,“我们都是剧院长大的孩子,从来也没指望靠话剧挣钱。”

  “商业艺术化是21世纪的新问题”

  从1999年《恋爱的犀牛》到现在,孟京辉话剧的这种工作模式已经持续10年了。“这么多年来,宝姿是第一个赞助我们的(企业)。”戈大立说。

  “宝姿这几年在市场上做了一些很聪明的事。”洪晃说,“包括它去找那些名人来穿他们的衣服,包括这次赞助《艳遇》。”

  在去年10月的《福布斯》杂志上,宝姿的CEO、香港人陈启泰成为封面人物。尽管不如Chanel、Cucci一流,这个只有45年历史的中国加拿大合资服装品牌却被评为“全球服装行业最赚钱的公司之一”。其年销售额大约1亿美元,其中中国市场占80%。在市场操作上,宝姿很重视和艺术界的互动:好莱坞影后瑞茜·威瑟斯庞、妮可·基德曼经常穿着宝姿出席各种场合;今年2月,徐静蕾出席了宝姿在纽约国际时装周的走秀;而最为著名的是一句“恶魔穿Prada,天使穿Ports”的广告——去年的热门影片《时尚女魔头》中,女主角安妮·海瑟薇穿着一件宝姿奶油色外套(CreamCoat),拍摄了一个等车的镜头。

  陈红冰说:“艺术家和企业合作是一个必然的发展方向,大家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资源,整合在一起其实是一个好事。”

  “商业赞助艺术,这在国外是特别特别普遍的一个事情。”洪晃分析说,“以前,像摩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美国历史上叫做初级财富积累阶段,他们二三十年代这批人是对艺术最感兴趣的。因为艺术是一个很贵的东西,这个贵是贵族的意思。对于这些移民和新富来讲,艺术是社会上的、也是感情上的需求,是一个自我价值的界定。他们需要附庸风雅。”

  几十年前,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建埃及厅,每一块石头都是从埃及专程运过来的,这些钱都是摩根这样的大财团出的。不过,几十年后,美国富人的下一代却不愿意把钱花在艺术上了。像比尔·盖茨、巴菲特、索罗斯这样的大慈善家,他们慈善基金的善款流向不再是艺术,而是关注医疗、教育、环保、艾滋病这样一些和政治经济挂钩的人类基本生存问题。

  洪晃在北京曾经见到过盖茨的妻子梅琳达。“一个女人,浑身上下没一个名牌,特别朴素。”她说,“像盖茨这样五六十年代出生的所谓BabyBoomer(婴儿潮),他们骨子里对于附庸风雅已经失去了兴趣。他们重新设定了他们的风雅,是种菜、是攀岩、是跳伞、是不穿西装上班,是不穿得人模狗样地去听歌剧。美国整个60年代,嬉皮士反了半天,反的不就是50年代父辈的那些附庸风雅吗?”

  在洪晃看来,在生活方式上,一代人肯定是推翻上一代人的,而我们这个年代和二三十年代的美国惊人地相似。“我们的父辈是闹革命的,附庸风雅这个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太稀缺了,以前根本没享受过这个东西,所以这对于中国的富人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一个环节,你多少得允许他们走这个路程。”

  另一方面,洪晃发现一个更加有趣的事实——企业和企业家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差异。对企业来讲,去追随艺术已经不是一个慈善的问题,而是一个企业产品销售的问题,一个战略问题。以前企业是抱着没要回报的态度捐助艺术,现在品牌都期待和艺术合作,期待艺术给自己带来更好的形象,从而带来更大的利益——企业对艺术的态度转变了,他们发现了艺术的利用价值;艺术可以给商业加分。而做商业的人很敏感,他会去找这个能给自己加分的艺术。

  最近,LV和维珍航空做了一个活动:如果有一天能够太空旅游,我们的行李包应该是怎样的。洪晃说,“实际上,你知道这是一个商业操作。但是,在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商业已经非常艺术化了,因为商业必须卖概念。我们面临的世界里,贵族化的东西越来越不存在了,当你要去追求这个东西的时候,你永远要提高自己。可能20年前,LV只卖Monogram就行了,但是现在,就必须为最顶尖的客户制作限量版,比如村上龙的LV樱桃包。”

  商业艺术化,这是一个21世纪的新问题。很多中国企业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比如张宝全和潘石屹,他们知道做个博物馆,有个好的设计师,房子就会好卖。”但是在中国,无论是商业对于艺术的慈善赞助,还是目的性的合作,都显得顾虑重重,有些尴尬。以前,也有过一些企业找到戈大立,希望赞助孟京辉的戏。“可我和孟京辉都不想去谈,觉得没必要。它出了钱,就会有条件。合作的东西不能影响到艺术家的创作,这个是前提。”

  这种尴尬局面,有经济上的原因——毕竟中国是最近十几年才富起来的,财富的总量有限;更多的可能是文化上的原因——“我们的教育背景是:艺术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人民都觉得自己能做艺术家。当人民有钱了以后,很难把艺术当作一种专业来尊重,觉得你不就是出了个招吗?我们说起赞助,总是一方有钱一方没钱,实际上,赞助是一种交流,他以一个品牌的资历和变化来换取艺术家的创想,艺术家也获得经济上的一个回报。”

  孟京辉:我是漠视商业的艺术家

  和中国的企业家们合作,我有点缺乏信心

  《中国企业家》:这是你第一次接受商业杂志采访吗?是不是觉得意外?

  孟京辉:好像是第一次。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中国企业家》:你自己平时看商业杂志吗?理财吗?对商业有什么概念吗?

  孟京辉:没看过,也不理财。一个人能花多少钱啊,中午一个五块钱盒饭就能吃饱了。我是个艺术家,以我的教育背景和成长经历,商业这事情离我比较遥远,我对于商业的理解也就是幼儿园阶段。

  《中国企业家》:滚石乐队的主唱米克·贾格尔去伦敦经济学院进修经济史,聘请专业人士像经营公司一样经营自己的乐队。他说自己是个商业艺术家,你觉得自己是商业艺术家吗?

  孟京辉:我不是商业艺术家,我也不是反商业艺术家,我是漠视商业的艺术家。

  《中国企业家》:你有企业家朋友吗?和这个群体接触过吗?

  孟京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和中国的企业家们合作,我有点缺乏信心。以前也有人要赞助我的戏,他们很大方,但是他们下面的人不是。他们多少有点暴发户心理:一个房地产项目随便就几十个亿,你不就是几千万一个电影吗,他马上对艺术家的创作就不尊重了。我是艺术家,我穷,但是我现在自己够花,我自己够养活我自己,我儿子上得起幼儿园。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不用看着你的,我干吗要和你同流合污?我要保持我艺术家自己的声音。

  现在我觉得,中国缺一个基金会制度。比如新加坡,国家把戏剧作为公益项目扶持,赞助戏剧的企业可以免税,免税的得益反过来又用于艺术投资。你想象一下,在不远的将来,我们有很好的博物馆、很好的剧院、很好的艺术画廊,这种和人类心灵培育有关、万古流传的东西,有这些东西多好,要那点破钱,有什么意思。

  《中国企业家》:这次《艳遇》的服装是宝姿赞助的,你对宝姿了解多少?

  孟京辉:以前完全不知道宝姿,总觉得应该是挺高级的东西吧。视觉上,它和我们话剧要的那种冷调的感觉挺符合。至于品牌概念,我们没有和他们进行深入探讨。

  《中国企业家》: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的创意和才华能够带来财富的时候,怎么面对?

  孟京辉:这些东西当然应该带来财富,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公道的话。不过我觉得无所谓,到时候再说,到了哪个山上唱哪的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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