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马芳 香港翡翠专家欧阳秋眉女士是海内外知名的宝石学家及矿物学家，先后出版了多部专著，早在1985年，她创立香港珠宝学院，成为首位应邀到内地举办全国珠宝学习班的人。她提出了(4C2Y1V4)的翡翠鉴定标准，人们称她“翡翠皇后”。 欧阳秋眉的儿子严军大学毕业后就随母亲入翡翠行业，正忙于香港珠宝展，欧阳秋眉委托刚到北京的严军先生接受了记者采访。 三联生活周刊:这几十年来“赌石”有何变化，发展趋势如何？ 严军:翡翠在操作上一直不像很多宝石那样分级清晰、报价明确，从开采上，矿源来自不很开放的缅甸，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翡翠矿还在缅甸刻钦邦的控制下，手续混乱，民间一直有人偷偷运到云南交易。 赌石既然是赌，就有赢有输，很多人看到赢的一面，但输的一面代价却很高。没有100%的把握，哪怕有1%的变数也会把你毁掉。 赌石本身，对翡翠业来说，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地方，比如说形成翡翠的神秘性、不开放、封闭性等，但对“上游”一些做原石的人来讲，赌石还是有很难拒绝的诱惑。原料交易现在开始规范，大部分是在比较明朗的平台上进行，目前仰光的拍卖则绝大部分都是明料，只有很少数是暗料，1%的比例说来也差不多。 缅甸的公盘从去年开始是两三个月一次拍卖，最近的一次是今年7月的拍卖，续到4000多号，一个号还不只一块石头，交易量可以说非常大。2005年开始，政府不允许私人买卖翡翠原石，所有翡翠原料买卖都要通过政府。 80年代中期开始，开始有翡翠公拍，从开始的几百人去公拍到现在的几千人，赌石在慢慢变少。早期的赌石不少，但料其实不多，因为是通过边境偷偷做走私买卖的。加上以前的开采规模不大，现在是政府公开把矿投标给矿主，拍卖场上基本上都是明料或者半明半暗，赌石占的百分比很少，每次的量也很小。 三联生活周刊:现有的仪器能看透暗料吗？顶级专家能看透石头里翡翠的价值吗？ 严军:还没有听说过这种仪器，在与西方一些鉴定所的交流中也没听说过。未来5年内，应该还达不到这个水准，更远的未来则很难预期。 我们有句行话叫“神仙难判寸玉”，玉这个东西变化很大，不单有颜色变化，还有裂纹、种子、瑕疵变化等等，光从表面上看，很多时候行家都会错。以前在缅甸拍卖会上，香港地区有一家非常著名的珠宝公司，1000万港币买了一块色很好、开了皮的料，还不是完全暗的，结果一开，里面全是裂纹，根本没办法做，就亏了。 现在的拍卖中，中、低档料一般是明料，高档料半明半暗多一些。半明半暗的料价格不实，还有空间，所以利润比明料利润要高，比暗料风险要小。因此，我的一些有经验朋友专挑半明半暗的料来买。我们“秋眉翡翠”买的翡翠原料，总的说，明料占到一半，半明半暗的料占到一半，半明半暗的料依然需要经验，我们买的几次都还好，赚了一点。 如果说有谁能看清暗料里的翡翠，大家都会拜他为师吧，估计现在谁都不敢这么说。我和欧阳老师都认为，暗料风险非常大，色、质、裂、瑕疵这四个方面，其中有一个走错，整个价值就亏掉了，像蒙着头找老婆一样，我们从没买过暗料。对半明半暗的料，欧阳老师能从皮的颜色、有无色斑、质的粗细和裂的形状等分析，不是百分百看出来，但把握还比较高一点，而完全暗的话，则风险很大，虽然不同皮有不同的风险。 三联生活周刊:欧阳老师的4C2T1V为何在香港地区受到欢迎，在内地却推广艰难？现有标准推广的难度在哪里？ 严军:鉴定指的是翡翠的真假，是否完全天然。欧阳老师的4C2T1V则是一个评价标准，可以告诉你翡翠所处的档次，跟鉴定标准是两回事。 2000年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有一个翡翠断面，欧阳老师给它的评价是:颜色非常好、透明度很高、质很细，肉眼看不到瑕疵，很完美。在给出这个认同后，它的价格就升得很高。翡翠的评价越来越重要，因为越来越多人需要一个指标。我们做这个评价，而不是完全的估价，我们只是分出一些等级、档次。比如说从颜色看，我们根据颜色学定了4个标准:正、浓、鲜、均，“正”则是越纯正的绿越好，“浓”是在70%～80%最好，“鲜”是越鲜越好，“均”也是越均匀越好。同等情况，绿色最好、最珍贵，其次是紫色，这两个都是原生色，形成在晶体中，红色和黄色则是次生色，有可能被破坏。具体到价格上，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最好的紫色可能就比差的绿色要贵。 2000年时，我接触到的内地消费者只看颜色，现在进步很快，会要求有种——透明度要高，之后是种、色兼备。和所有地方的消费者一样，有这样一个重色、重种到色与种都重视的发展阶段。 4C2T1V标准在香港地区推广得开，因为4C2T1V的观念很清晰，分得出几个档次。香港人习惯一些标准化——不用搞很复杂，你告诉我分几个档次，有哪几个指标，我心里有底就可以了。现在内地的一些标准有点两极化，有的标准单纯从商业、从销售出发，没有经过很好的研究，另外有一些标准由专家、政府按科学化的标准来做，但又太深奥了，像光谱、仪器这些要求比较苛刻，难以被消费者了解，不适合市场。 三联生活周刊:有了标准是不是更容易制定价格？翡翠交易是不是就规范化了？ 严军:现在，翡翠的最大市场还是在中国内地，国外也没有翡翠标准。香港的翡翠市场虽然相对成熟，但它本身是一个商业社会，翡翠的科学、钻研人才不多，多年来也没有形成很好的标准。现在国土资源部底下的一个中心也在做一个标准，但“标准”本身，就是要被广泛认同。从政治上或经济上来看，国家的标准可能会比较强大，推行的力量也会比较强大，但这个标准是否会被市场认同、推行后是否会有正面的影响，我们还拭目以待。 其实很多宝石的标准并不是国家推行的，而是由一些商业机构、民间推行，比如说宝石的4C标准（重量Caratage、净度Clarity、颜色Color和切工Cat）就不是美国政府推行的，而是GIA（GemologicalInstituteofAmerica，美国宝石学院）推行的，受到广泛认同。 推广好的标准后，短期可能会冲击某些人的利益，长远会有利于市场发展。所以，我们还是期待一个比较合适的标准。 从民间来说，翡翠行业现在还没有统一的力量去做这个标准，也有一些人在努力做这个标准。钻石当时大部分都是DDC做，所以制订标准会比较容易。其实翡翠更容易垄断，因为产地只有缅甸。
三联生活周刊:翡翠加工是否应当算入评价标准？ 严军:跟白玉不同，白玉需要通过加工来提升其价值，而翡翠本身的价值很高，不需要这样。其实，所有高档翡翠都是加工很少，因为天然的好翡翠比较难得，越保持本来形状，越说明它本身的价值高。按传统，翡翠本身是很难得的物质，做太多加工反而是一种破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