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i价格暴涨 冬虫夏草价格暴涨背后



 

 

 

 

 

 

 

 

 

 

 

 

 

 

    虫草价格一路飙升,去年四五万元一斤,如今已经达到10万元一斤,顶级价已经超过了20万元一斤。因为干旱,因为生态控制,也有人“像炒股票一样”在炒作。

    文/陈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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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虫草的牧民

  每年5月、6月是挖虫草的季节,中国科学院生态所的李泉在西藏的科研站调研时,虫草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我5月底到达孜,第二天就有人来打听有没有人要虫草。两个人穿着藏袍,骑着摩托车,抱着一个大罐子。其实这是从当地牧民手中收购上来,就近找买家。他们开出的价是17.5元一根,科研站的人纷纷围拢过来,足足一上午,两人一共卖出3万多元。几天后,卖虫草的人蜂拥而至,价格却涨到了20元一根,再过几天到了25元。”

  6月份,科研站赴那曲,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挖虫草的牧民。“所谓树线,是指到一定海拔高度树就无法生长,只有高山灌丛和草甸,西藏的树线就在海拔4000米左右。”李泉说,那曲海拔在树线之上,这个地区和青海三江源的玉树、果洛出产的虫草质量是最好的。当地进出草场层层设卡,那曲号称“中国最美的草原”。李泉形容挖虫草的牧民,“趴在草甸上,就像磕长头一样,躯干和四肢都紧贴着地面,双手仔细拨弄着每一寸草丛”。一旦找到草间黑色的虫草芽,就用随身的小铲子挖下去,整块托起来,生怕弄断。虫草总长才一寸左右,露在上面的不过2厘米,“很多人挖一天都一无所获”。

  挖虫草不是这些年才兴起的,青海的鲍成章夫妇在北京开了一家虫草直销店,他们与虫草的接触要追溯到20多年前。“小时候家里房前屋后都有,就是小一点,父母还拿出来告诉我,这是虫草,具体有什么用,当时也不知道,我的哥哥们就扎成小捆,当玩具。”鲍成章的妻子说,“那是70年代,虫草25块钱一斤,我们这些牧民也不知道这能卖钱。”“后来我们还开玩笑,早知道当初存一点,现在就发财了。”

  到了80年代初,虫草价值有了第一次突破。“1982年的价格是每斤1300元,这在当时可是不小的数字啊。”鲍成章回忆,“那时候,青海发现了金矿,一批人涌进来,有些人为了淘金,有些人就是为了挖虫草。”“淘金死了好多人啊,那时挖虫草跟现在可不一样,有很多,有时候一人一年就能挖两斤。”他遗憾自己当年太年轻,没赶上虫草生意的第一个春天。

  韩达吾德赶上了这个春天,80年代初,他本来和自己的两个表兄弟在青海循化县开了一个辣酱厂,最初销售主要在省内,后来他想扩大生意,在西宁见到了第一批进青海挖虫草的商人,“我们马上转行开始挖虫草了”。

  韩达吾德兄弟三人利用自己原来经营辣酱厂的关系,很快和玉树、果洛的当地人建立了联系,那已经是80年代中期,虫草价格已经达到2000元一斤,更麻烦的是“当地政府的限制”。

  “当时的关卡比现在多得多,到一个县、一个乡,甚至一个村都有,而且私人是不允许经营虫草生意的,所以我们这些外县来的人都要被盘问,一旦查出有虫草,轻则被拿走一半作罚款,重则全部没收。花上万块钱收购的虫草一下子被收走了,你说讨厌不?”60岁的老人这样描述当年让他刻骨铭心的损失。

  韩达吾德兄弟就想出很多办法对付检查,“最直接的就是绕路”,为绕过一个关卡,要多走两天,更多时候用“藏”的方法:虫草用塑料袋包好,放进汽车油箱里;拆开汽车轮胎,把虫草放进去,再打气;有时候搭拉木料的卡车,把虫草塞在一层层原木的缝隙中……用这种方法,韩达吾德成为最早获益的一批虫草商人“一年能挣一万多块”。

  家族经营

  与韩达吾德相比,鲍成章进虫草市场要晚,却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1990年,我在外边打工挣不到钱,我二叔在青海外贸公司,只有他们能合法收购、销售虫草。”据鲍成章的妻子说,他的二叔鲍顺春是当时他们鲍家唯一走出大山的人,“我们俩老家都在青海半农半牧地区,特别穷,他爷爷以前经营过毛皮和盐,结果到了1958年一家人就被定成资本家”。鲍成章的父亲在地里“拼死拼活”干了一辈子,靠种地把自己的二弟鲍顺春送进城读书、工作,80年代中期,鲍顺春已经成为青海外贸公司的一个主管人员,正当虫草第一次采挖大潮,他的工作给鲍家的中兴提供了契机。

  “我是我们家最后一个出来做虫草的。”鲍成章这样说。早在80年代,他的小叔、大哥和两个弟弟都率先开始挖虫草了,有外贸公司的手续,他们一家挖虫草受到的阻力会小很多,而且可以保证以相对较高的价格、稳定的渠道出售。

  最初他跟几个兄弟、同乡结伴赴龙藏的阿里玛沁山,先从家坐一整天的车到龙藏,进山又是一天,“进山的盘山道一年只有在夏天的两个月可通行”,“山路又陡,拐弯又急,我们时不时下来推车,弯度太大时候,车自己都没法拐弯,我们用千斤顶把车顶起来,几个人推着车头一甩,接着上路”。“经常听到挖虫草的人在这里掉下山崖。”

  走到没公路,只有牧民的一些定居点,他们租用牧民的马和牦牛,背着食品和水继续往上爬。“一连几天的山路,要把馒头吹干了装在袋子里,走一天路才有一个水塔,每次在水塔那里都要备足一天的水。”他们要穿过一片原始森林,到达树线以上的高山草甸,那里出高品质的虫草。

  一行人在山里待了一个多月,每天趴在斜坡上,寻找虫草,结果每人背了两斤回到故乡,按照当时价格,每人赚到了6000块,鲍成章的家里买了手扶拖拉机,他也终于买了一辆盼望很久的摩托车,一家人命运由此改变。

  连续挖了6年的虫草,鲍成章说他吃了不少苦头,跑遍了青海的玉树、果洛,还开车去西藏那曲。到1995年,国家对私人经营虫草的限制放开,他叔叔鲍顺春利用外贸公司的关系开了一家专营公司。在叔叔鼓励下,第二年,他和大哥合伙开办永兴虫草公司,从挖虫草的牧民一跃成为公司经理。

  有了自己的公司,哥俩儿生意开始做大,他们效仿叔叔的玉川虫草公司,开始从藏民手里收虫草,包装后销到各地代销店,“现在我们的小叔也开了虫草公司,我们鲍家在青海就有4家公司了”。鲍顺春算是这几个公司的“董事长”,遇到大事由他来决策,“提起我们鲍家,在青海的虫草市场上还是有些名气的”。现在鲍成章的大哥还是亲自到产区收购,所有采购员都是亲戚,“一般随身带两个人,一个负责管钱,一个负责验货”,“必须是自己的亲戚,虫草公司基本上都是这样,这个行业比较特殊,信不过外人”。鲍成章夫妇表示。

  鲍成章的妻子说,虫草销售中存在巨大风险,有时外人的确不能做,“很容易短秤的”,这是因为在运输、储藏过程中,分量可能会有变化,1克就是20块钱,些微差池都会“让人说不清楚”,而且很多客人都是10克20克买,零点几克的零头经常忽略不计,积累下来都是上万元成本,“不是自己人也不敢做这个”。

  让夫妇俩头疼的是,“现在制假贩假的太多了”,虫草的高价也使一些人想尽办法“掺水”。早在公司成立之初,鲍成章收了一批虫草,包装时候就发现有些“亮亮的小珠子”,当时也不知是什么,偶然跟叔叔鲍顺春提起,鲍顺春大惊,“那是水银,赶紧都撤回来”,所幸当时还没发货,他全部拆封,“一根一根检查”,销毁了20多盒虫草,“如果卖出去,都不敢想象后果”。在收购时候,他们也不时遇到一些人将折断的虫草用竹签穿起来,从外表上看像是完整的,拿回来之后只能按照断草的价格卖,只有普通虫草的一半。“甚至穿铁丝”,一些采购者就拿着一块磁铁验货,不料很快“就用铜制保险丝了”,不得已他们公司去年买了一台金属探测器。很快又出现了新花样,西宁一家虫草公司的采购员就说,“现在很多虫草涂上了重金粉,是一种黑色粉末,很难发现,而且很沉,回来一包装重量就会少很多”。经过多年磨练,如今鲍成章夫妇已经成为辨别虫草真伪的行家,经常有客户拿着虫草请他们鉴定。

  涨价的原因

  风险不仅来自于经营本身,鲍成章夫妇都记得,他们在经营虫草前,1989年,虫草价格大跌,“从2000元一斤跌到300元,高价收购的虫草只能以1/3的价格卖出,很多人破产了”。

  韩达吾德在北京也有自己的直销店,这几天他正好来京谈业务,很快就要回西宁。他透露,他的第一家直销店开办于1999年,“那时北京市场上还没人认这个东西”。起初,他就在雍和宫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让一个亲戚在这边卖藏饰,顺便卖一些虫草,可是刚开张不久,两个台湾来的女孩就看上了店里的虫草,一张口就要5斤,当时店里没那么多货,两人交了3万元定金,他第二天乘飞机送了5斤虫草,从此在北京的虫草生意开始了。

  不过,他真正的大买卖在西宁,这个全国最大的虫草集散市场之一。据韩达吾德说,在西宁的共和路市场,虫草和毛皮是主要货品,市场里有七八十家虫草店,店面并不起眼,只在进门处摆一些散装虫草,“同仁堂都从这个市场进货”,一次要几十斤到100斤,不过跟广东、福建那边商人比起来,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广东商人有时“一次就是几百斤”,这样大宗交易,使广州清平药市成为另一个重要的虫草市场,辐射香港、台湾以及东南亚地区。

  在西宁的市场背后,是青海果洛、玉树各县城、乡镇里的收购网络,在县城,一到挖虫草的季节,这里就住满了各个虫草公司的采购人员。一般说,从县城收购一斤大约4万元,“到了西宁的批发价每斤就有5万元”,一到北京,“就达到10万元了,不过要是买一斤可以便宜到8万多元”。据韩达吾德说,今年的收购价格和销售价格都比往年增加了一倍。

  价格逐年上涨跟东南沿海乃至出口的需求增长有一定关系,据说由于青藏铁路开通,更多游客进西藏,使西藏的虫草价格一度和北京、上海等城市持平,同时拉动了西宁的虫草市场。大批客户进入后,虫草价格暴涨除了给牧民、商户更多利润,更大的风险也在市场中蔓延。

  韩达吾德清楚记得,云河公司曾是西宁市场中一家很大的虫草公司,前年跟一家客商达成一笔1.3亿元的生意。在青海很难有一家公司能一下子拿出上千斤虫草,这样的大生意往往需要许多公司联合,小货主把货交给签合同的公司,一般都是赊账,“在生意场上这种事情很多,一般都是等生意做成才打现款,我们最后直接找云河公司”。不料这次云河公司的货都被对方骗了,1亿多元货款没到,“云河一下子就完了”,“我们公司只亏了十几万元,转包的其他公司有很多破产的”。

  按照往年惯例,挖虫草的季节里,由于大量虫草上市,价格一般会降低,可是今年进旺季之后,价格却一路走高,一位西宁的虫草采购者透露:“今年5月份的收购价一般在每斤3万到4万元,可是到了收购结束的7月,价格甚至涨到了7万元以上。”据果洛藏族自治州玛沁县主管县长才让当周说,今年虫草生长异常,在虫草生长的4月,青藏高原干旱,到了5月,虫草出产严重不足,无法满足市场需求,造成价格继续上涨。到了6月出现连续的降水,虫草的采挖期延长,“总体产量和去年相比下降了30%”。

  虫草产量降低从另外一方面显示着政策执行得彻底,这让当地政府非常自豪,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副县长达杰表示,现在只有三江源生态移民可以跨区挖掘,而且是在乡政府的严格管理下,村干部带队,每人还要缴纳1200元的管理费,15到20人一组进入山区采挖,“不能不顾后边的利益乱挖”。玛沁县更在年初《果洛州2007年虫草资源保护管理工作实施意见》颁布之后,将“限采”提升为“禁采”,以前发采集证,一直很难有效管理,现在“除了承包草山的牧民,禁止任何人进草山采挖”。

  可是据一位青海的虫草经营者分析,除了产量下降的因素外,很有可能一批人在“炒”虫草,“就像炒股票一样”。近几天,每斤虫草收购价格回落了4000到5000元,“10天了,西宁和广州的市场都没有大宗交易出现”。韩达吾德估计,“有一些收购虫草的人存着十斤八斤,等着价格上涨”。去年虫草的需求达到了顶峰,“我们公司的包装盒都不够用了”,但是今年价格暴涨之后回落,未来怎样波动,“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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