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本刊记者 崔婷婷 马云的一纸“过冬论”，冰冻了多雨的夏季。 冬天真的来了吗？这个问题，已经被越来越理性的企业界领袖们确定了答案。所有关于过冬的猜测，如今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对于如何度过这个期限未知的冬天的思考。 马云宣布了这个早已存在但并未引起足够重视的冬天的到来。他的预报员的角色，让人们联想到任正非。 在华为（www.huawei.com.cn）2000财年销售额达220亿元，利润以29亿元人民币位居全国电子百强首位的时候，一向低调的任正非却大谈危机和失败——那篇著名的《华为的冬天》，曾给当时的IT业敲响了警钟，不过它对于如今的意义同样不容小觑：眼下的冬天并非史无前例。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企业，甚至年轻的互联网和IT业，都曾遇到不过不止一次的“冬天”。纵观那几次过冬经历，我们或许可以在抚今追昔中获得一些避寒取暖的良策。 春风送暖 30年前，中国企业还没有互联网、IT等新兴经济染指。因此1988年开始、1989年全面铺开的那场寒冬，冻伤的是我国的传统企业。 1988年通常被人们视为我国非公有制经济的第一个井喷之年。有资料显示，1952年，我国个体户总数为750万人。经过20多年“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改造，到1978年，个体户只剩下15万人。1981年底，个体户增长到101万人。而到1988年底，全国已经有1000多万家个体企业和20多万家私营企业，雇用的工人总计2480万人。然而在这片看似明媚的春光里，却有一股寒流正侵入我国蹒跚起步的私营企业。 尽管此时距改革开放已经十年，但人们对于改革与开放，在渴望与期待中，始终夹杂着怀疑与恐惧。1988年的“物价闯关”失败，给我国经济生活带来了通货膨胀和物价上涨的严重问题，姓“社”还是姓“资”争论的干扰，使我国的经济改革陷于停顿。数据显示，1989年下半年，全国个体户注册数减少300万家，1990年上半年，私营企业从9.06万家下降到8.8万户。 经济局势的动荡和对改革政策的质疑，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针对私营企业的整顿运动。1989年我国私营经济遭遇的这次灾难被人们称为“倒春寒”。在这场“倒春寒”中，相当一部分民营企业家寝食难安，更有不少的私营企业主动化私为公，戴上“集体所有制的帽子”以求安稳。 被称为“春天”的1992年，让我国陷于困顿的经济发展找到了出路。这年春天，邓小平巡视南方，直接针对姓“社”还是姓“资”的争论提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计划多一点还是市场多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吴晓波在《激荡三十年》中这样描述：邓小平异乎寻常的南巡旋风，不但在政治上造成了空前的震动，同样在经济上形成了强烈的号召力。那些谙熟中国国情的人，都从中嗅出了巨大的商机，很显然，一个超速发展的机遇已经出现了。这时候，需要的就是行动、行动、再行动。 思想的极大解放，市场经济被进一步肯定，这使我国私营经济紧接着就迎来第二次井喷。1993年的私营企业达23.7万家，1994年更是猛增到43.2万家。从1991年到1995年，注册资金更是迅猛增长约20位，达到2400多亿元。1995年12月，国家工商总局（www.saic.gov.cn）排名30家最大的私营企业，它们的年销售收入全部超过1亿元。 第一次冬天，在邓小平南巡的春风里，渐渐融化。 首遇寒冬 1997年，邓小平逝世，香港回归，两件事对于中国的影响无疑都是巨大的，这似乎也注定了1997年的不平凡。也是在这一年的夏季，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它给亚洲人民和各国经济带来了恐怖的灾难。正如吴晓波所说，“就是在如此恶劣的大环境下，那些超速发展而对风险毫无预警的著名企业都因各种不同的原因发生了可怕的雪崩，使得该年度成了企业史上的一个‘崩塌之年’。” 或许只有逆境才会出英雄。在之前的几年里，不甘被国外品牌挤压的本土企业纷纷打出民族品牌的旗号，通过一场场价格战，在家电、饮料等行业中取得了辉煌的成绩，联想（www.lenovo.com.cn）、海尔（www.haier.cn）、长虹（www.changhong.com.cn），这些标志性国产品牌的成功树立，让中国政府和企业家们的信心极度膨胀。无论是以3.212118亿元蝉联“标王”的秦池，还是实现80亿元销售额的三株口服液，似乎都在向人们证明着，罗马可以一日建成。这样明显过于激进的冒险，让人们完全忽略了当时已然隐藏的危机。 这一年，国内消费市场过冷，亚洲金融危机，民营企业缺乏警惕；这一年，秦池倒地，巨人解体，三株停产，亚细亚走向绝路，海南房地产爆发危机。 而始露尖尖角的互联网，却也同样卷进了这一场如同雪崩的经济灾难中。 在这场寒冬到来之时，互联网这个新兴的玩意儿已经着陆中国。人们通常把在北京中关村出现的一块写有“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有多远——向北1500米”的巨大广告牌，看做中国互联网产业的一个纪念性事件。而这个广告牌的竖立者张树新，带领着她的北京瀛海威信息通信公司，走进了人们的视线，扮演起了一个领头羊的角色。 遗憾的是，无论是张树新，还是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田溯宁和马云，都没能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刚刚兴起的互联网领域，同样在激情中迷了路。
到1997年，改革开放已在坎坷中走过了近二十个年头，但私有制经济的地位却始终未能充分肯定。对于发展势头异常迅猛的私营与外资经济，不少人认为这威胁到了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直到中共十五次代表大会，江泽民指出国有经济的比重减少一些，不会影响社会主义性质，才为这场充满火药味的争辩画上了句号。 1998年朱基的承诺，再一次证明了国家政策对于我国经济的干预威力的巨大。在这场危机中，人民币的贬值与否直接决定着危机的严重程度。而早在1997年10月，朱基就在世界银行专门为他举办的演讲会上表示：中国将坚持人民币不贬值的立场，承担稳定亚洲金融环境的历史责任。事实也证明这位铁腕总理行动读笃定。为了启动内需，改善国内市场消费过冷现状，一向对房地产采取抑制政策的朱基决定催热房地产。这一举措带动了与房地产关联度较高的一些行业的发展，也催生了王石与潘石屹等房产大鳄。 企业过冬，靠的并不仅仅是国家政策这件棉衣。华为，这个总会出乎人们意料的公司，在别人普遍茫然的时候，它却在任正非的率领下，探索出了在当时被视为不正当竞争的合资模式，并制定了骇人听闻的《华为基本法》，这些诡异的举动最终让华为在这场冬天中漂亮的脱颖而出。 1997年的冬天，骤然冰冻了人们狂热的思想。但最终在政策的帮扶和企业的自我探索中，走向了春天。 笑对寒流 2001年，中国申奥成功，男足出线，加入WTO。这本是让人兴奋的一年。互联网风光得一塌糊涂。然而，就在一大批的企业尚未找到最正确的盈利模式前，达到高潮的经济泡沫突然幻灭了。在这个属于中国的年度，那些互联网的弄潮儿，遇了突如其来的寒流的袭击。而这时，他们已经烧掉了最后一分钱。而当穿得最厚实的联想总裁杨元庆也开始喊冷，一向善出奇招的华为也大谈过冬时，IT业也宣布进入了寒冬。 这一年，让火热的互联网和IT冷静了下来。 任正非在《华为的冬天》中说，不经过挫折，就不知道如何走向正确道路。磨难是一笔财富，而我们没有经过磨难，这是我们最大的弱点。任正非的眼光够长远，在华为发展态势十分良好的时候，他向公司员工提出了“均衡发展”、“自我批判”等十项要求。他对华为的警示，竟成了对整个互联网、IT行业的警钟：眼前的繁荣是前几年网络股大涨的惯性结果。记住一句话：“物极必反”，这一场网络设备供应的冬天，也会像它热得让人们不理解一样，冷得出奇。没有预见，没有预防，就会冻死。那时，谁有棉衣，谁就活下来了。 在联想股票面临全面崩盘的2000年，被媒体炒到巅峰的柳传志宣布退位，“少帅”杨元庆接过了再造联想的重任。然而没过多久，冬天来了，联想自然没能幸免：2000年市场高速增长的势头没有延续，市场完全变了脸。对于如何走出冬天这个迫在眉睫的难题，杨元庆决定依靠走转型之路来解决，不仅把联想从以往“贸工技”的发展路数，转型为一个具有技术创新能力的企业，并决心把无线互联技术发展为核心技术，还将联想由产品型企业转型为服务型企业——联想的传统服务在这个冬天全面实现了E化。杨元庆用夏天的激情赶走了料峭的寒风。 一直被视为阳光致富典型的丁磊，曾因不堪寒流的侵袭，几欲卖掉网易。但最终不甘失败的他开始尝试让网易转型：投资开发网络游戏《大话西游》，与中国移动合力开发短信业务。这两个能够快速带来现金流的业务，最终挽救了网易，也成就了丁磊。 现在提到冬天，人们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马云。或许他能够在今年最明确的提出冬天来，也源于他曾经历过世纪初那场寒冬的洗礼。在那之前，怀揣2500万美元的马云，兴冲冲地把阿里巴巴总部迁到了上海。但寒流来袭，也让一直烧钱却仍未找到电子商务的盈利模式的马云措手不及。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把总部搬回了杭州，并坚持走电子商务这条路。这种坚持，让阿里巴巴（www.alibaba.com.cn）走到了现在，并俨然成了一面旗帜。 这场寒流扼杀了大批企业，却也锤炼出了阿里巴巴、腾讯（www.qq.com.cn）、网易、搜狐（www.sohu.com.cn）、新浪（www.sina.com.cn）以及联想和华为；它抛弃了很多旧的发展和财富积累模式，迫使企业家们不断进行积极的探索，寻找适合自身发展的最优化道路。这个冬天，磨练了他们。 突遇寒冬的互联网和IT企业，在其自救行动中，渐渐看到春天就在不远处招手。 春天不远了 2004年是继1997年后中国企业的又一个“崩塌之年”。这一年，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再一次发挥了巨大的威力。 当经济过热造成了能源紧缺，特别是重工业领域的投资增长速度已经近乎极限，国家于2003年12月开始启用宏观调控政策。第二年伊始，国家组织督察组清查那些进入三大行业、盲目投资的民营企业。在这场运动中，有非法占地、违规建设等嫌疑的铁本公司成为了国家用以惩戒的典型。 这次宏观调控并非只在重工业领域。2004年3月12316;5月，国家推出的一连串紧缩政策，直接导致了楼市成交量的急速萎缩，房地产的冬天降临；一直以高价股形象示人的德隆的末日的到来，标志着我国股票市场雪崩的开始，除此，IT业的托普也受到了重创，风光一时的广东健力宝落得廉价出卖的下场，而家电老大海尔在这一年遭遇的盈利被质疑和产权改革被痛批的遭遇，竟让张瑞敏一筹莫展。 大难面前方显英雄本色。柳传志和杨元庆这一老一少，顶住巨大的舆论压力，用12.5亿美元收购了IBM的PC业务。这条新闻无疑像一枚重型炸弹，爆破了一片死寂的商海。柳传志说：“不冒险怎么办，不冒险在中国窝在这个地方也是不行的，不突破慢慢就只有萎缩。” 现在又是一个冬天，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来的猛烈，而涉及到的领域也似乎更为广泛。然而，纵观以前的过冬经历，总有一些强者能够在寒冬中找到适合自己的棉衣。而今，我们已经学会了正视冬天，现在我们只需要冷静下来，群策群力，一边抗寒，一边做好迎接春天的准备。 面对冬天，我们没有理由惊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