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冰木瓜 一个有些阴冷的春天，我在河南一个叫桐柏的小城住了整整一周。几乎每顿饭，这里的人都要吃香椿炒鸡蛋。餐厅里浓郁地弥漫着香椿的气味，我不喜欢这种气味，然而，它从早到晚地挥之不去。
周末时候我们去了桐柏山，据说从前有一本名叫《桐柏英雄》的书，讲的就是河南桐柏的故事。桐柏山的4月盛放着杜鹃，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面积的杜鹃，红的、粉的、白的。当地人在山上采了大捆的杜鹃，绑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在陡峭的山路上呼啸而去。我无心欣赏这春天的美景，面带疲倦沉重地往山上爬。同行的同事很兴奋，她在江西山区长大，穿着高跟鞋爬得一溜烟，只苦了我这平地长大的孩子。 阴冷的春天、香椿的气味、寂寞的小城和兴奋的同事，令我莫名地烦躁，绝望地想家。夜晚的卡拉OK厅里反复高唱着《杜十娘》和《映山红》，都有来历。据说《杜十娘》里那一句“十娘我为你热面汤”充分证明了杜十娘乃是河南籍贯，《映山红》这样的革命歌曲更适合这开满杜鹃花的革命老区。 同事是海量，他们3个人喝了4瓶五粮液，醉得东倒西歪。我对她很有些不以为然，我第一次听到她那么绝对的隐私，心中十分别扭。我向来不想知道别人太多的隐私，因为害怕要有保密的责任。 我们在河南转向陕西，穿行在同样陡峭茂密的秦岭。车上放着一首奇怪的歌，软绵绵地反复唱着:梁山伯爱祝英台，梁山伯爱祝英台……我逃避地望着窗外，尽量不跟她对眼神，她的秘密真是我的负担。我们从安康继续前行，来到一个美丽的小城:紫阳。这里有尚未被污染的汉江，水真是清啊。紫阳的郊外盛开着黄灿灿的油菜花，一望无际。她穿了一件很古板的灰色短大衣，据说是当季流行色。大衣是好奇怪的军服款式，有4个板板正正的口袋。她圆圆的脸，短头发，站在油菜花里拍照。 每个小城都有他们独特的待客方式。他们请我们去当地的文化馆长家听紫阳民歌，从来不知道紫阳原来盛产民歌。文化馆长住着一座二层小楼，可以看到清澈的汉江。夫妇二人毫不拘束地唱着，意味深长地对视。实话说紫阳民歌是没什么特色的，不管是曲调还是歌词，但是他们的对视非常可贵。 一个又一个春天过去了。我也经常怀念那些安静的小城，阴冷的春天。现在我没什么机会再去那些地方了。就算再有机会去，我还会烦躁，还会生气，还会好奇，还会感动吗？——春天总会带来一些东西，但远不如它带走的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