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的记忆 痛苦之河 记忆之河,梦想之河



  如果苏州河没有那么臭,它的新生不会给城市与市民那么强烈的感受,也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意义。

  BY唐羽

  苏州河对于上海人来说,是一个流动的生态,更是一个历史镜像,一个文化符号。陆元敏以一台极普通的海鸥牌照相机记录了他的苏州河:苍凉,破碎,旷远,宁静……他以灰色接近深褐的调子,加上接受客体的个人情怀与记忆,调和成一杯怀旧的苦酒,让人一口吞下,在夕阳残照的金黄色光芒中感动得想哭上一回。但陆元敏的苏州河不是全部,它所以感动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自己的记忆被掀开了一角。

  一个城市有一条贯穿于城市中心的河,是城市的福分。它让这个城市有了柔性,有了动感,有了被记住的深刻特征。上海特别有幸,被两条河流环绕。但奇怪的是,上海人将慷慨的讴歌送给更为阔大的黄浦江,而将个人化的记忆空间腾出来装载苏州河。我想这是因为,苏州河与上海人集体的苦难经历更加密切。在人类的记忆中,苦难总要占据更大的内存。

  但这一次,在潘真的新作《心动苏州河》一书中,苦难也是有的,更多的空间则给了苏州河的新生。

  正像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哈姆雷特一样,每个上海人也有自己心中的苏州河。建国近60年来,无数作家或诗人写过苏州河,都逃不脱一个宿命:时代的影子过于宽大地笼罩在这条河流上,将个人的影子压缩到几乎被忽视的位置。近10年里,随着对上海这座城市重新解读的热情被声声唤醒,这一文化使命就落在不少文化人肩上,但如何解读苏州河,肯定是一道难题。10年前,上海画报出版社就给我出过这道难题:租一条船,沿着苏州河上溯至源头,然后掉棹下行,随意踏访,写一写河两岸的工业、文化以及人与历史的故事。

 诅咒的记忆 痛苦之河 记忆之河,梦想之河
  我很清楚,这种沧浪之水只取一勺的方式难以揭示苏州河的真相,我慎重地谢绝了。现在,潘真笔下的苏州河向我涌来,她从自己的视角缓缓展现这条河的美丽。

  潘真的透视是散点式的,河两岸的景物很多,她偏重于历史文化方面的题目,而这也是读者愿意读的。通过这些人与物,反映河流的变化。

  写苏州河,读者自然会想到苏州河曾经的黑臭。是的,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作家都不会回避。而潘真是通过人来写的。她写了登琨艳这个来自台湾的艺术家,他是较早发现苏州河价值的人,在河边利用杜月笙当年的粮仓建起了工作室,并以此获得联合国科教文卫组织颁发的奖状。登有一句话被她抓住了:“是苏州河的臭救活了苏州河。”真是一针见血,如果苏州河没有那么臭,它的新生不会给城市与市民那么强烈的感受,也不会有那么深刻的意义。

  潘真笔下的苏州河,调子是明快的,甚至有点炫目。她写了莫干山路50号这个艺术家集聚区的旧怀派对,其实是要表现艺术家对这一片废墟的创造性改造,在整个过程中,艺术家们参照了国外的经验,获得了巨大成功。现在创意产业园区雨后春笋地涌出在上海,M50功不可没。

  潘真写了河边的上海老一辈艺术家,那是一个个散淡而有趣的故事,但很快,笔锋轻轻一转就写到了另一种意义的“新上海人”。比如苏河艺术中心的主人,那是一对外籍夫妇,还有一个意大利艺术家乐大豆,这些故事,看似是苏州河的延伸,其实体现的是上海的开放性与包容度。这一切,归功于苏州河的治理,河清则有鱼。上海的开放,使多元文化的展现有了更大的可能。事实上,苏州河上的龙舟赛给予大家的欣喜,倒并非在谁得了冠军,谁又掉进河里。这一幅市井式的图像在提醒我们:苏州河是值得我们亲近的,并用它的清波痛快地洗去历史的污点,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去戏一把水。

  《心动苏州河》潘真著

  商务印书馆2008年1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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