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达克及其作品体现了中西方文化之间的碰撞、融合和交流的历史,他的身影,丰富了上海的轮廓线。
BY劳叶
6月14日,中国第三届文化遗产日,我走进福州路209号一幢砖墙很厚的建筑,一个图片文献展正在迎接我,它叫“建筑华彩——邬达克在上海”。 今年,是匈牙利著名建筑师邬达克诞生115周年和逝世50周年,匈牙利共和国驻沪总领事馆在上海策划了一系列活动,也有个名字:“邬达克年”。邬达克在上海留下了超过一百件耀眼的建筑经典。在城市改造的进程中,特别是政府官员和老百姓在保护老建筑方面取得共识的背景下,纪念邬达克有了很硬的理由。但是,我感兴趣的问题是:邬达克的设计在那个时候可能是超前的,当时有没有人干涉他的设计自由?那时的老板或长官为什么就乖乖地听任他“瞎搞”? 1893年,邬达克生于斯洛伐克的一个建筑世家。1914年毕业于布达佩斯皇家学院建筑系,1916年当选为匈牙利皇家建筑学会会员。一战爆发后,他成了奥匈帝国的一名士兵。不久,他在战场上被沙俄军队捕获,被送往西伯利亚的战俘集中营。十月革命爆发,他趁乱奇迹般逃脱,搭乘一艘日本轮船抵达上海,那年他25岁。从这个意义上说,上海是他的避难所。邬达克开始用自己的才情回报上海——这当然是一种煸情的说法,实际上,他是个真正的“外来务工人员”。邬达克很快在克利洋行找了工作,从此把他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和最重要的作品都留在了这里。他最早的作品就是西藏中路上的基督教慕尔堂(今名沐恩堂),旁边的和平电影院拆了,它却被保护下来了。 积累一定财富后的邬达克在上海建立了自己的建筑师事务所。并一帆风顺地设计了国际饭店、大光明电影院、百乐门舞厅等建筑。1926年,实业家刘吉生决定在妻子40岁生日时送她一份礼物,他聘请邬达克为自己设计。于是,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爱神花园(巨鹿路675号,现为上海作家协会所在处)就诞生了,邬达克在庄重的建筑中注入了雅致妩媚,设计和施工皆堪称惊艳。今天,庭园中那座灵感源自希腊神话爱神丘比特和普绪赫的雕像依然是上海作家们心中的女神。 随着上海经济的繁荣,这个远东大城市的流金岁月来到了,邬达克也逐渐成为上海最活跃的建筑师,人们纷纷找他设计房子。一个大老板如果住进他设计的房子,是相当体面的事。现在我们还可以在铜仁路北京路口看到一幢别具一格的绿房子,是的,就是这幢神奇的房子,为他赢得了现代派的声誉。当年他画完设计稿时就夸口说:“我可以保证,即使再过50年,这幢房子的现代感仍是超前的,哪怕再过100年,我相信它仍不会过时!”时间证明,这位老兄没有吹牛。 邬达克不是保守主义者,当上世纪30年代,ArtDeco风格登陆上海时,邬达克马上心领神会,很快地从传统走向创新,成为ArtDeco的先锋。今天,上海还保留着一千多幢ArtDeco风格的建筑,是中国拥有ArtDeco风格建筑物最多的城市。 邬达克及其作品是上海值得留念的过去,也是上海视若珍宝的一笔精神财富。上海庇护了邬达克,放任了邬达克,欣赏了邬达克,才使自己拥有了这笔巨大的文化财富。今天我们可以说,邬达克及其作品体现了中西方文化之间的碰撞、融合和交流的历史,他的身影,丰富了上海的轮廓线。但是又有谁会说,正是那时候的宽松环境造就了邬达克呢?我们今天的建筑师常常牢骚满腹,认为自己的才情受到来自某个方面的扼制,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他们的想象力已经严重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