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敏
仿佛时光倒流,最近摩根士丹利和高盛集团注册成为银行控股公司。经历80多年的时间,美国的投资银行证券业经营的组织模式完成了一个轮回。实际上,轮回从10前就开始了。1999年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Gramm-Leach-BlileyAct)获得通过,允许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合并,从而摧毁了横亘在二者之间的这道墙,越来越多的银行业公司都渴望成为涵盖全面业务的全能银行。但这个过程最终完成不是有序渐进而是以金融危机冲击形式一夜之间实现,不禁令人有别样的感触和反思。 美国的金融资产结构是一个倒置的金字塔,其底层是和物质产业及实际消费相关联的工商企业贷款、房贷、消费贷款等,这些实物类贷款不到20万亿美元的规模,同时股票市值20多万亿美元,但金融衍生产品的规模却达到了400多万亿美元,而标志美国实际经济成长的GDP总值为13万亿美元。 20世纪30年代大危机中商业银行倒闭的惨痛教训带来了近30多年对商业银行监管理念、政策和技术的逐渐成熟,新巴塞尔协议就是一个标志。在此期间,美国资本市场的一些新金融交易产品、交易方式和一些新的金融机构从未进入监管当局的视野。虽然有对证券业实施的以净资本为核心的风险管理指标规范,但这并不是统一强制实施的规范。因此,我们看到了资本市场证券业务风险极高的自由化经营方式,如极高的杠杆率。美林的杠杆率从2003年的15倍飙升至 2007年的28倍,摩根士丹利的杠杆率攀升至33倍,高盛也达到28倍。相比之下,美国银行的杠杆率为1倍,不到四大投行平均水平的一半。这是投资银行在低利率经济高增长时期获取巨大利润的工具,也是在经济运行系统某一环节一旦出现问题时使投资银行走向危机的催命符。 轮回已经发生,这显然不是一种封闭式的轮回,华尔街大型独立投行消逝,今后的华尔街将会如何变化? 首先,投资银行证券业经营的组织模式会形成一个新的格局。一方面,投资银行业务纳入到大型综合化金融集团的组织框架内,形成以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业务并重的全能银行,这将会给美国银行集团、摩根大通银行集团和花旗银行集团这样的综合金融集团带来巨大的全能业务发展机会;而以投资银行业务为特色的高盛和摩根斯坦利的商业银行业务发展则需要时间。另一方面,华尔街上的特色投资银行体系(也被称为影子银行体系)包括专门并购咨询机构、经纪自营商、对冲基金、私募股权基金集团、结构投资工具和渠道、货币市场基金以及非银行抵押贷款机构等,经历危机后会进行大浪淘沙式的重组。以上两方面将形成大型全能银行机构和中小型特色投行业务机构的共生格局。 其次,美国资本市场将迎来新监管时代。占市场巨大份额的大投资银行业务已纳入到美联储对商业银行或综合化金融集团的监管之中,具有"最后贷款"的支持通道,但也必须接受诸如巴塞尔协议的规范风险监管。今后几年可能还会将新金融机构如对冲基金、私募股权基金纳入监管视野。 再次,投资银行的经营理念会发生变化。投资银行业务的核心价值会被人们重新审视,一定程度摒弃交易型资产膨胀式投资银行业务模式,适当回归投资银行业务的服务型模式。 最后,留给人们最大的悬念是,在经历金融危机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后,我们相信美国的债务和消费推动的经济模式不会发生根本变化,这是美国经济文化的底色。但对自由式资本市场发展的反思无论在理念层面、金融制度层面、技术层面都会展开。由此,美国资本市场新监管会收紧到什么程度,会采取什么形式?联储和SEC怎样协调监管?在已经经历花旗分拆风波后,资产规模越来越大、业务类型越来越多的全能银行的效率、风险点和监管模式的权衡在哪里?这些都会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作者为对外经济贸易大学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